納蘭晚不置可否,明開老實與否,跟她有什么關系?有些奇怪的是葉舒睿的態(tài)度,好端端跟她說這些干什么?
葉舒睿看著納蘭晚此時的漫不經(jīng)心,卸下了那份在人前的客氣疏離,不由得挑挑眉,忽地開口問道:“吃完送你回去?”
這回輪到納蘭晚愣怔了,莫名其妙被威脅著來芙蓉詩會走一圈兒,什么都沒干就又讓她回去,這唱的是哪一出???
“王爺真是好消遣,耍我很好玩嗎?”知道葉舒睿決計不會相信她在人前裝的那副模樣,納蘭晚干脆也不裝了,說出的話也帶著一絲不自知的質(zhì)問語氣。
“嗯,蠻好玩的。”葉舒睿點頭,隨手拈了一塊桌上的糕點塞進嘴里。他絕不會承認是詩會太無聊了,又不能戳穿她的假面,還有可能被明月郡主纏上,既如此,還不如送她回去算了。
納蘭晚氣結(jié),喝了一大口粥,才道:“可是我還沒玩夠,聽說下午還有擊鼓傳花,我準備去旁觀旁觀。”開玩笑,讓她來就來,要她走就走,憑什么?
果然啊,這性子怎么可能會是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閉門不出的病秧子?。∪~舒睿笑笑,“只是去瞧瞧,還是晚晚也想下場試試?”
擊鼓傳花是每屆芙蓉詩會的固定節(jié)目,在午后芙蓉詩賽結(jié)束后舉行。這其實是一個很老套的節(jié)目,在前世的時候,納蘭晚就已經(jīng)不參與這類無聊而又陳舊的節(jié)目。不曾想,此時此刻,她竟然會單純的為了不順某人的意而作繭自縛。
所謂芙蓉詩會的擊鼓傳花,自然也是與詩有關。鼓聲起,芙蓉花就在參與的人員中依次傳遞,鼓聲止,花落誰家,誰就得即興作命題詩一首,若是做不出,則罰酒一杯。
“若是我去參加的話……”納蘭晚若有所思,直接忽視葉舒睿對她故作親密的稱呼。
“怎樣?”葉舒睿心中一跳,突地有種不祥的預感。
“若是我去參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本o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那時要是做不出詩來,罰酒請王爺來喝,怎么樣?”納蘭晚這次順暢的把話接了下去,看著葉舒睿僵住的神色不由得一笑,總算是扳回一城。
葉舒睿木然片刻。
納蘭晚本以為他會想法子推拒,誰知僅僅默了一會兒,他就大大方方點頭應了。
這實在不是葉舒睿的風格,可是納蘭晚卻又不知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只是有種上不得下不去的驚悚感,如同葉舒睿不相信她的偽裝一般,她也絕不相信葉舒睿會是一個這么好說話的人。
待納蘭晚用完早膳出了內(nèi)室,芙蓉樓下的詩賽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場中淘汰了不少人下來,最后只剩下兩組參賽者還在對抗。
“太子皇兄,臣弟輸了。”納蘭晚剛剛坐下,門外就風風火火奔進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清秀的臉上此時布滿了懊惱的神情。
正是宣王明開。
明昭微微一笑,寬慰道:“你年紀尚輕,能一路殺進決賽就是難能可貴了?;厝ピ俸煤糜霉?,還怕摘不到下一屆的桂冠嗎?”
明開點頭應是,說完正好見到跟在納蘭晚身后出來的葉舒睿,又興沖沖向他跑去,叫道:“舒睿哥哥,你也來了!”
葉舒睿吊兒郎當?shù)貞艘宦?,毫不留情地打擊他道:“果然與我所料不差,小開兒你果然不是奪冠的料,還是明寅那小子有兩把刷子!”
“小開兒”三字一出,納蘭晚毫無征兆地打了一個寒顫,看著在座的人沒有絲毫不適,不由得在內(nèi)心給宣王明開掬了一把同情淚,這名字……
聽了葉舒睿的話,明開興沖沖的臉上立刻垮了下來,可憐巴巴望著葉舒睿,一副想說什么卻什么也不敢說的委屈樣子。
“你埋汰他干什么,以為誰都跟你這變態(tài)一樣文武雙修么?四弟今日表現(xiàn)十分不錯?!弊谝慌缘拿髡烟映雎暤?,“四弟過來,這位是定國將軍府的千金,是大哥的表妹,你且也叫一聲表妹吧,另一位是莫尚書家的千金莫小姐。”
明開很是乖巧,估計是在葉舒睿那里受的打擊太多已經(jīng)習慣了,倒是不甚在意,聽話地與納蘭晚、莫漪若兩人見了禮。
明月郡主本來在一邊生悶氣,見葉舒睿從內(nèi)室出來也不理她,太子哥哥也忙著給明開介紹納蘭晚和莫漪若兩人,好似她就是空氣一般,心中更是堵得慌。趁明開與納蘭晚、莫漪若見禮的空當起身來到葉舒睿身邊,故作親密地抓住他的衣袖,出聲道:“葉哥哥快看,詩賽快結(jié)束了,你看寅哥哥會不會贏?”
葉舒睿順著她的目光往賽場上看了一眼,烈日的白光照在正決賽的兩人身上,有種脫離現(xiàn)實的虛幻感,只見兩人額間都已有汗珠浸出來,顯見都不太輕松。
“明寅要是連這個徒有其表的家伙都贏不了就不用再混了!”明寅的本事,別人不知道,不代表他不清楚。
納蘭晚靜靜坐在一旁,倒是莫漪若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親密站在一起的葉舒睿和明月郡主兩人,又回過頭看了看納蘭晚。明昭太子也同樣看了兩人一眼,微皺眉頭,一邊是堂妹,一邊是表妹,還有外邊好多桃紅柳綠,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最后,果然是大皇子肅王明寅摘得了桂冠,帶著勝利的笑容與作為評委的肖谷一起來到景觀閣,又是一番寒暄。
“納蘭小姐,我年長你幾歲,且隨著太子皇弟稱你一聲晚表妹可好?”明寅微微笑道,言談間有種讓人舒服的親和之感,他比起明昭太子的威儀更像一位兄長,比起明開的跳脫又更見沉穩(wěn),雖然不如明昭的英俊開朗與明開的清秀靈氣,但顯然這絲毫沒有折損他的魅力。
“肅王殿下厚愛,臣女謝過。那今后小晚就冒昧稱您一句寅表哥。”納蘭晚屈膝行禮,明寅的母妃是德妃娘娘,與自己的姑母納蘭皇后一樣早早去了,聽說明寅和明昭兄弟兩人也還算恪守兄弟本分。既然接受了明開叫自己表妹,自然也不能拒絕明寅叫她表妹。
葉舒睿撇撇嘴,想說什么,終究是什么也沒說。這樣類似的場景,他預計在今后不久的將來會看到很多……他總不能每每在這個時候都翻上幾個白眼或者說上幾句不關痛癢的嘲諷之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