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烏黑樹皮覆蓋的枝干此刻變得晶瑩剔透,樹上的每一片葉子都在閃光,像是黃金鑄成,此刻老槐樹在夜下極為耀眼。
“呀。”
看到這莫名的變化,江雪兒不由得驚呼了一聲,道,
“這光還傳到我身上來了?!?p> 的確,此刻她身上都籠罩在了這金色的光暈之中,貼著樹干的手掌甚至變的晶瑩起來,金色的光在上面印照,白色指骨與青色的血管透過表皮隱隱可見。
徐生也是如此,那光似乎要將他全身都照耀通透,但比起江雪兒來,他有些不同的看法。
槐樹的變化是很突然的,不然也不會讓江雪兒如此驚訝,但徐生卻覺得,這光不像是從槐樹傳來,而是從自己身上傳過去的。
當(dāng)然,不管兩人如何,有一個人最是興奮。
柳樂生哈哈大笑,困了這么久,終于可以重見天日,怎能讓他不開心,甚至由于太過激動,又開始放飛自我。
“小弟加油啊,放本少出來,好處大大的有……”
江雪兒皺著眉頭,總覺得這個金頭發(fā)男人說話讓人覺著奇怪,但此刻再想反悔也不成。
老槐樹將兩人牢牢吸住,在其已經(jīng)變得透明的樹干里,可以看到一條條由符文組成的鎖鏈將柳樂生牢牢鎖住,而眼下這鎖鏈卻在慢慢消失。
“你下面踩著的是什么?”
徐生眼睛一縮,此刻樹干已經(jīng)變得透明,他看得清楚,在柳樂生腳下露出了一截紫色的握把,而紫金光帶也是到那里為止。
“這個?我又看不到,不過感覺想把錘子?!?p> 柳樂生腳趾動了動,想將腳下踩著的東西弄明白,他居然連鞋子都沒穿。就這樣過了一陣后,他再次道,“應(yīng)該是把錘子。”
江雪兒聞言也朝著那看了過去,在看到紫色的光帶后她也是發(fā)應(yīng)過來,道,
“那你待會兒把這錘子也帶出來?!?p> “我試試吧,這可是個技術(shù)活,不太好弄?!?p> “哼,我跟你說,我們能到這里全是因為它,不然你可還出不來呢?!闭f著說著,江雪兒眉頭又是一皺,“你這人,怎么連鞋子也不穿的?!?p> “我也不想啊…”
柳樂生苦笑,“我這頭發(fā)眼睛原本跟你們一樣,都是黑色的,是到這里來了之后才變成這模樣的,你看我這衣服,也是它給我弄的?!?p> 近若透明的樹干之中,柳樂生穿著一身奇怪的白袍,赤著雙腳,看起來很是奇怪。徐生不由得多看了這大槐樹一眼,心想這人又在胡扯了。而對于兩人質(zhì)疑的眼神,柳樂生只是苦笑,心知這不是幾句話能解釋清楚的。
而此時,眼見槐樹中的鎖鏈就要全部消失,柳樂生也是越來越興奮,一雙腳丫子扭來扭去,看得江雪兒眉頭直跳。
徐生倒不怎么在意,他只想快點弄出紫金錘,就此離去。但突然,一股怪異的感覺在他心頭劃過,徐生回頭,身后一片黑暗,并沒有其他人。
“怎么了?”
江雪兒發(fā)問,而柳樂生也是收斂了情緒,黑書抖動,發(fā)出陣陣波紋,好不容易可以出來了,他可不想出現(xiàn)意外。
徐生沒有急著回應(yīng),反而是朝后看了又看,這讓柳樂生頓時不自在起來。
“怎么了哥們兒,有啥事你說,別嚇唬我啊。”
也難怪他敏感,被困在這里許久,好不容易有了脫身的機會,此刻正是敏感。徐生回過身子,搖頭示意沒事。
“剛才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拍了拍我,也許是錯覺吧…”
他這樣道,但身后并沒有任何人在,最終讓徐生不得不將其歸為錯覺。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隔著不遠(yuǎn)處,一個青衣男子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的一切,兩根手指微微顫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會這樣?”
樊子濤顫聲,方才徐生的感覺并沒有錯,那輕輕拍打正是他所發(fā)出的符咒造成,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往日無往不利的符文在接觸到對方身體的剎那便消散了,那金色的光暈抵消了一切。
“該死,竟看走眼了…”
樊子濤一招手,幾個無形的文字再一次朝徐生撲去,這一次比之前更具威力,然而讓他震驚的事情又一次發(fā)生了。
金色的光暈閃爍,符文這次在離徐生還有三尺遠(yuǎn)的地方就消失殆盡,仿佛耗盡了力氣,要知道自己雖然比不上大司馬之流,但好歹也是一個已經(jīng)入門的符師啊。
眼見不能打斷對方,樊子濤暗罵了一聲,悄然離去,因為那古怪的金光竟然開始蔓延,隱隱有種要朝著自己這邊趕來的趨勢。
走出好一段距離后,樊子濤才停下,他回首望去,剛才還金光耀天的槐樹一點蹤跡也沒有了,這片山脈就是如此古怪,中心處發(fā)生的事情在外面絕對看不到,不然那些氣勢洶洶的鐵騎早已被人知曉。
一想到鐵騎從空中如浪潮一般涌過的情景,樊子濤心中便泛起冷意,心中對那曾經(jīng)輝煌不可一世的篆師也是多了幾分敬佩。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夠做出一只鐵騎軍隊出來啊。
搖了搖腦袋,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樊子濤靜下心,確認(rèn)周圍安全后,不過片刻,便再次打開了那銅鏡大小的黑洞……
………………………………………
天風(fēng)歷十三年六月十五,一個典型的屬于夏季的深夜。
風(fēng)兒刮過,即使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了太陽的照耀,它也依舊溫?zé)幔珠g的樹葉與草地紛紛數(shù)著這股愜意的微風(fēng)搖擺,圓盤一般的月亮高高掛在空中,草地里有蛐蛐在“咕咕”地叫。
巨石之上,一只灰狼仰首望月,它沒有了同伴,在林中艱難生存。
在脫離狼群以后它的生活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本來心情就不算美滿,現(xiàn)在看到這輪圓月,更是被勾起了一種叫“孤獨”的情緒。
于是它昂首,碩大的狼頭高高仰起,準(zhǔn)備發(fā)出一聲嗥叫,看看能否引來昔日的同伴。
“嗷嗚~”
一道響亮的狼嚎之聲響起,在山脈之中游蕩,這樣的嗥叫聲在狼群中也是頗為少見了。然而灰狼卻是楞了楞,眼里滿是疑惑。
它還沒開腔呢。
“嗷嗚~”
“奧嗚嗚~”
江雪兒捂著耳朵,看著那場中又叫又跳的白衣人影,臉上盡是不悅。
“奧嗚嗚~本大爺出來了!”
柳樂生卻沒注意到身后女子的情緒,繼續(xù)狼嚎,發(fā)泄自己心中的積郁。徐生就在旁邊,雖然他并沒有捂住耳朵,但也覺得眼前這人。
可能是腦子有點問題。
“嗷嗚,兄弟多謝了?!?p> 正在徐生皺眉時,柳樂生終于想起自己身后的兩位“恩人”,當(dāng)下熱情撲了過來,在被江雪兒拿著斷掉的軟劍趕跑后,他又一把攬住了徐生的肩膀。
徐生鼻子抽了抽,嫌棄地偏過了頭。
這人身上有股餿味。
“兄弟,真的謝謝了,沒有你們,哥哥我可估計要在這山林中孤獨終老了?!?p> 對于兩人的嫌棄,柳樂生似乎毫不在意,反而是更加熱情,將另一只手也放了過去,兩只手一前一后,幾乎是將徐生抱在了懷里。
“你先放開?!?p> 徐生差點被熏得幾乎嗆著,被這人抱著無異于被一堆放了數(shù)十天的餿飯埋在中間。
“我不我不,你讓兄弟我先表達(dá)一下感激之情,兄弟,你缺老婆么?跟我混吧,管夠。”
徐生能感受道柳樂生是真的很感激自己,不僅沒有松手,反而越抱越緊,還說要幫自己娶很多妻子。
嗯,知恩圖報是好事。
徐生打心底認(rèn)為同對方的做法,因此他淡定的看了柳樂生一眼,左手將石匣握住,似乎隨時要提起,重重砸向某個正散發(fā)著餿味的黃毛頭。
“呵呵哈哈兄弟真的多謝了。”
柳樂生又一次道謝,當(dāng)然在注意到徐生的動作后他很迅速的松了手。
雖然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很神奇,但他并不認(rèn)為自己眼下可以頭碎大石。
徐生眉頭跳了跳。
在對方松手后,他看到自己的白衣左臂上已然留下了兩個烏黑的手掌印。
月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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