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看著漸漸行遠的公孫續(xù),搖頭苦笑。再看看這兩位隊長各懷心事,亦是搖頭。
他騎著高頭大馬,圍繞著他們轉悠了一圈。
嚴藝早已不耐煩了,道:“我說屯長大人,你晃得我頭都快暈了。沒事的話,我們開始訓練了?。 ?p> 趙云淡淡一笑,他本來就生就一副小白臉的模樣,笑起來更顯得人畜無害了??山酉聛硭f的話,可就讓嚴藝覺得惡毒無比了。
只聽趙云道:“今天在訓練之前,我有必要和大家重申一下軍紀!第一,不得在軍營內聚眾賭博!第二,不得滋擾鄉(xiāng)民!第三,不得欺壓同伍袍澤!”
下面一下子炸開鍋了,要知道這三條雖是軍規(guī)寫明,但大家早已形成另一種不成文的規(guī)則了。這些連公孫瓚都是知曉的,只要他們能夠做到作戰(zhàn)英勇,對于軍中賭博持默許態(tài)度,對于上下特權、搜刮村民更是持支持態(tài)度。
嚴藝早就聽不下去了,咬著牙道:“我軍之中,人人如此嗎?”
趙云依舊是人畜無害的笑,“別的軍屯我管不著,但在我的軍屯里,人人如此!”
嚴藝目光中快瞪出火了,“也包括屯長你?!”
趙云收起笑容,堅定道:“包括我!但有犯者,罰二十軍棍!伍長加倍,什長再加倍,隊長、屯長以此類推!”
嚴藝怒道:“我、不、同、意!”
趙云對這結果早已料到,死死地盯著嚴藝,爭鋒相對道:“為什么?”
這下倒把嚴藝給難住了,他武藝雖好,卻是個大老粗。雖然違反軍紀,但在這軍中向來如此。這些規(guī)矩在他還是個被別人欺負的新兵前就有了。他吞吞吐吐道:“這,這,我們,我們,我們是軍人,軍人尚武,當然是由身上的本事說了算!上下特權,那是我們軍人的榮譽;搜刮村民,那是我們軍人的獎賞;聚眾賭博,那那那,那又不影響我們訓練,也不影響我們打仗的。你憑什么這不許那不許的,我不同意?!?p> 朱靖、李肆等被侵害利益的人紛紛附和,道:“沒錯,嚴隊長說的在理,我們不同意!”
而那些能在趙云的爭取中獲利之人,又因為自身的卑微,不敢反抗。
趙云淡然地聽著這些反對聲,他知道,如果今天處理不好這件事,將威信掃地,以后再也帶不了這群兵了。
趙云聲如洪鐘,大聲呵斥道:“住口,簡直是滿口胡言!欺侮同伍袍澤是軍人榮譽,也虧你說得出口!軍人的榮譽向來是上陣殺敵、馬革裹尸,而你的同伍袍澤正是與你一起并肩殺敵的生死兄弟,戰(zhàn)場上的護命符不只是你胯下的戰(zhàn)馬、手中的武器,還有你身邊的戰(zhàn)友!”
趙云虎目圓瞪,掃視著下面的人。剛才的反對聲,此刻全消弭于無形。
趙云接著說道:“至于搜刮村民、巧取豪奪,更加不是軍人的獎勵,而是恥辱。你們的這些行為與土匪、山賊何異?甚至更加的不如!要知道,你們的一飲一食,都是從百姓的賦稅中來。百姓節(jié)衣縮食,供你們當兵,是讓你們報效朝廷,還他們一個太平盛世。而你們不思報效朝廷,反而搜刮豪奪,這難道不是恥辱嗎?!”
當真是句句鏗鏘有力,字字直擊人心。諸人皆羞得無地自容,連嚴藝都不禁有些慚愧。
趙云見他們如此,頓了口氣,語氣也溫和了下來?!爸劣诰郾娰€博,雖不影響操練打仗??墒切值軅?,你們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啊,你們有上有父母、下有妻女。當兵的那點俸祿,是你們用生命換來的,不應用在賭桌上,而應該在你們的親人身上?。 ?p> 朱靖弱弱回了句:“可我,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啊!”
眾人一聽此言,一掃方才嚴肅氣氛,全都笑了。趙云也笑了,道:“既是孤家寡人,就更應該將錢存起來娶妻生子才對。不是因為你是孤家寡人,你就可以賭博;而是因為你賭博,才導致你孤家寡人一個!”
眾人全都笑了,但仍有些人憤憤不平,尤其是嚴藝等人。
“啪啪啪……”公孫續(xù)鼓著掌走了過來。方才眾人一片反對,早引起的其他人的注意,公孫續(xù)和公孫寶月就立馬趕來,瞧瞧情況。只不過一個是出于看戲,一個是出于關心。
待得趙云那番義正言辭的話語一出,公孫寶月心里暗叫了聲好,公孫續(xù)心里卻暗罵了聲娘。
公孫續(xù)陰陽怪氣道:“說得好,說得真是好?。∽蛱煳揖驼f你嘴上功夫了得,果真不假!可是趙屯長,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p> 趙云拱手行禮,道:“還請長公子指教?!?p> 公孫續(xù)道:“他們都是軍人,不喜歡聽那些個什么大道理!嚴隊長方才說得好,軍人尚武,全憑著一身本事說話。你要想讓他們服你,聽你的,光耍耍嘴皮子可不行??!”
底下人不禁又開始紛紛議論起來了,光聽說他曾戰(zhàn)平文丑,可到底功夫如何,還沒親眼見過呢!
趙云心里也清楚,憑剛才三言兩語,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是無法徹底收服他們的。
果然,嚴藝昂然道:“沒錯!要想我們聽你的,你得拿出些真本事來!”
趙云笑道:“那好,我就和你們比試一下。如果我贏了,你們就都聽我的;如果我輸了,就全當我剛才的話全是放屁,如何?”
嚴藝喜道:“好啊,我們白馬義從,拼的無非是弓馬槍。那我們就比試三場,技高者勝,如何?。?!”說罷,挑釁的看著趙云。
趙云笑了,道:“何必那么費事!你們三個一起上!”
嚴藝怒道:“狂妄,你可別后……”
這個“悔”字還沒說出口,公孫續(xù)卻趁機打斷了道:“有魄力!那三個一起上,本公子給你們當這個裁判!”
“慢著!”眾人紛紛為之側目,只見公孫寶月上前道,“趙將軍,你可知現(xiàn)在這場比武已經不是你們軍屯自己的事了。這整個軍營剛才可都看著你們呢!這樣吧,為比試公平起見,我也來給你們做裁判?!?p> 公孫續(xù)看著公孫寶月,哼了一聲。
但眾人心中卻活泛了起來,他們一個小小的軍屯,何時竟讓長公子和二小姐兩人同時都引起注意過。眾人不禁紛紛開始摩拳擦掌,對這場比試也更加重視。同時他們也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趙云的緣故,對趙云又高看了兩眼。
校場之上,此刻已經清空,眾人都圍在校場外的柵欄邊緊張地場上的趙云等人。
校場內點狀分布了幾處拒馬樁,用來考驗眾人的馬術。嚴藝、李榮二人圍在了趙云的身側,準備與他短兵相接。而李肆則立在校場的邊緣,伺機向趙云放冷箭。
比賽前,公孫寶月告訴趙云,這三人之中,嚴藝的武藝最好,并且還有暗器作為絕命殺招,囑咐他定要小心。
嚴藝、李榮同聲道:“屯長,請!”
趙云也抱拳道:“請!”
誰料,這個“請”字話音還未落,嚴藝便一槍當胸刺來。趙云當即仰面避過,同時與嚴藝并馬而奔,互相拆起招來。趙云笑道:“嚴隊長,你槍法嫻熟,尤其是那第一槍力沉勢足,但可惜速度上差了點,誤了時機。”
李榮見嚴藝偷襲失敗,立即策馬趕上,與嚴藝一起將趙云夾在中間,槍來槍往間,李榮道:“屯長,我這速度還可以吧?”
趙云一桿長槍獨斗嚴藝、李榮兩桿長槍,卻是游刃有余,只覺李榮的槍法較之嚴藝差了許多,看來嚴藝確實是三人中武藝最高的,于是笑道:“李屯長,馬速可以,但槍的速度和力度都差了點!”
就在這時,一支羽箭朝他射來,端的是又急又準。趙云此刻左右都被嚴藝、李榮夾住躲閃不得,只得側頭避過。此時趙云方才明白,李榮上前,并不是準備以槍法取勝,而是與嚴藝一起控制住自己,好讓李肆弓箭成功射來。
嚴藝、李榮見趙云在馬上側身避過,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心領神會。嚴藝長槍一掃,即刻牽制住趙云的長槍,而李榮則再度驅馬,控制住趙云的戰(zhàn)馬的去路。
李肆見趙云上下皆被控制住,立馬抓住時機,又射出一箭,同時又“刷刷”兩箭,三箭連珠而發(fā)。第一箭直指趙云胸口,可第二箭、第三箭則封住了趙云左右兩邊所有躲避的位置。
趙云當然可以輕松躲過第一箭,可第二箭、第三箭卻迫使趙云身形一頓,連側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李肆嘴角冷笑,搭箭在弓。這一次,他是三箭齊發(fā),端的是又狠又急。而他的目標趙云此刻既不能調動戰(zhàn)馬,長槍也被嚴藝牽制住,與死靶無異。
眾人驚呼不已,三箭連珠亦是絕技,而三箭齊發(fā)更是失傳已久。李肆滿色得意,眼神輕蔑地看著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