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來人正是張紹。
鄭綺似乎和他熟識,只是臉上卻登時別扭不已,淺灰的眼珠一斜生硬道:“沒興趣,騙子?!闭f著當先走出去。
張紹趕緊跟上,看向她時眼睛都亮了幾分,嘴角的笑意猶如春藤迅速染進眉間眼里,“你別生氣,上次是我考慮不周,我保證再也不會了?!?p> “哼,我才不會再上當呢?!编嵕_抿起嘴,狠狠地瞪著他,“上次你和我說去找靈草,結(jié)果卻是遇到了一大群的水仙獸,害的我差一點就死在那?!?p> 鄭綺心有余悸的攥緊素手,明亮的眼睛像是涌起清泉的泉眼,慢慢的潤濕了長長的睫毛,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你確定是水仙獸?”鳳黎若有所思的說,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水仙獸應該是不傷人的。
韓月痕也默默低下頭掩唇偷笑,張紹的心思還是很可愛的。
頓時一種微妙的氣氛在不大的空間里升騰,像是催化的花香引得張紹兩人莫名的臉紅。張紹無奈的打斷她們說:“你們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好奇我說的消息嗎?”
事實上,鳳黎是根本不關心,鄭綺則是別扭的不愿關心,最后還是韓月痕好脾氣的問道:“是什么消息連我這個少宗主也不知曉呢?”
張紹有些失望提問的不是鄭綺,語氣也恢復了平時慣有的漫不經(jīng)心,“韓大小姐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一個月后本宗即將舉行和青泉宗停緩五年的比試?!?p> 鄭綺已經(jīng)對迦藍界有了基本了解,而且就是在凡界,她作為宗主之女也對這種彰顯實力的比賽見怪不怪了,只是,“為什么之前會停緩五年啊?”
韓月痕唇邊的笑意像是猝不及防被撲滅的火焰,瞬間失去明亮的顏色只遺滿目蒼痍。她低下頭,緊咬住嘴唇雙手攥的毫無血色。
“因為宗主,我爹在五年前死了。還有,”她抬起蒼白的面容,“你說的事情我并不知道?!?p> “那些長老當然不會和你說,因為宗主死后,對于他們來說,你還有你妹妹就不再是少宗主了?!?p> 張紹收斂了閑散,直白的敘述著事實,“而且你們經(jīng)歷的數(shù)次暗殺,就是大長老命令三長老執(zhí)行的?!?p> 韓月痕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半晌才喃喃道:“你,你怎么會知道?他們……那些長老明明……”
韓月痕驀然覺得此時面無表情的張紹有些眼熟,在無意間瞥見鳳黎后猛地睜大眼睛,這種表情,這種眼神,是在無動于衷她的痛苦嗎?
“是真的嗎,月痕?他們真的如此逼迫你嗎?”相比兩人寒潭般的眼神,她更愿意向真心實意關心她的鄭綺傾訴。
韓月痕深吸口氣,突然被人揭開傷口的感覺真不好受啊,她苦笑的看著鄭綺說:“張紹說的是真的,每天擔驚受怕的生活就是我面對了五年的現(xiàn)實?!?p> 她無力的話語里埋藏著深深的恨意,“我爹還在時他們就想取而代之,時常陰奉陽違,只是那時我爹醉心其他并不理會。直到五年前我爹意外離世,他們便明目張膽的強行管理水淵宗,甚至多次暗殺我們姐妹,還好我和宗內(nèi)許多弟子關系不錯,為了不引人注意才一直不敢有過于明顯的舉動?!?p> “這五年的暫緩比試也是他們決定的吧?!睆埥B不屑的嗤聲道:“以為這樣可以瞞天過海嗎?愚蠢,五年后我們依舊青黃不接,青泉宗卻是足以看清許多事實。這次,他們強力要求比賽,恐怕是來者不善。”
韓月痕無奈的嘆口氣,“這我都知道,可又如何呢?五位長老都只會為自己打算,誰還會考慮這個曾經(jīng)的大宗呢?”
她苦笑的搖搖頭,以青泉宗的野心,恐怕水淵宗在這次比賽之后就會真正的被除名吧。
“不過,異數(shù)來臨,天運也會發(fā)生改變的,你也不要過多憂慮了?!睆埥B噙著似笑非笑的意味看著鳳黎。
韓月痕不自覺的也看向鳳黎,難道這個神秘的鳳黎會幫助水淵宗度過難關嗎?
鳳黎注意到幾人都在看她,淡淡的說:“我?guī)筒涣四??!?p> 鄭綺知道鳳黎的脾氣,只得嘆氣說:“月痕你別害怕,無論如何我們這些朋友都會陪著你的?!?p> “我不會讓水淵宗消失的。”韓月痕咬緊牙,單薄的衣衫漫上寒意,被逼迫出的堅強終究還是磨合出鋒刃的銳利,“水淵宗是我最后的底線了。”
鄭綺擔憂的看著她的背影,轉(zhuǎn)頭緊緊盯著張紹,“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么?”
張紹無辜的舉起手,“真不知道了?!?p> 鄭綺無心和他吵鬧,在心里暗道,只希望月痕不要因此偏激走上更痛苦的道路。
鳳黎獨自回到房間,靜靜的呆坐片刻,才調(diào)動輪回之力召出引魂燈。修煉到地仙后,尾指得鳶尾花紋愈加深刻了些,同時灼痛的感覺也更加明顯,她輕撫著引魂燈的燈臺,以及其上的一點斑紅。
那是蒼骨給她的項鏈上的紅石,雖然改變了形態(tài)但那種嗜血的感覺不會改變。她不知道蒼骨是如何打算的,但她可以肯定空間裂縫的事他是知情的。
她波瀾不驚的眼眸里終于圈起漣漪,有些情緒就像牢籠里的猛獸,一旦有可乘之機就會立刻摧毀外面的障礙。她當機立斷的閉上眼,可是不自覺皺起的眉頭提醒著她掩飾不住的心酸,難道她也會犯愚蠢的花癡錯誤嗎?
“鳳黎,你在嗎?”
鳳黎收起心思,韓月痕她來這做什么?她打開門,就看見韓月痕怯怯的站在門前,沉默半響也說不出一句。
“我可以進去說嗎?”淡淡的藍光映著鳳黎審視的目光,讓韓月痕覺得越發(fā)緊張。
鳳黎稍微讓開一些,“你有什么事?”
韓月痕半長的指甲刺在掌心,些微的疼痛讓她定下心神說:“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去妖淵?!?p> 說實話,鳳黎是愣了幾秒的。她還從沒見過如此荒唐的請求,斷然回道:“不可能?!?p> “我知道,”韓月痕比她更艱難的出聲,“妖淵是十大死域之一,是連仙帝也不敢隨意出入的險地,是不容修士生存的死地?!彼贿B串的說出每個仙域修士耳熟能詳?shù)男稳菰~,可她每說的一句都是堅定不移,好像某些隱藏的含義增強了她的信念。
“你都知道,為什么還要提出這樣的請求?”
韓月痕恨恨的攥緊手,“我妹妹,她被青泉宗的人抓住了,前幾天他們要求我去妖淵找封靈石,帶回來給他們就可以換回妹妹?!?p> “如果進去了,你根本不可能會活著出來。”
“是,可是我更不明白,我已經(jīng)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他們?yōu)槭裁催€要和水淵宗舉行比試?”
鳳黎指間輕點桌面,問道:“青泉宗有沒有什么奇怪的現(xiàn)象?”
鄭綺想了想說:“沒有,似乎和本宗一樣平靜?!彼@訝的看向鳳黎,“難道……?”
鳳黎早就想到了,鎮(zhèn)定自若道:“或許張紹說的對,異數(shù)來臨,必有變故?!?p> “既然他們也發(fā)生變故,為什么還要來本宗?不怕本宗知曉他們的秘密嗎?”
鳳黎搖頭,“不知道。”她停頓一瞬說:“等他們來了之后,你要小心他們的‘暗訪’?!?p> 韓月痕神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站起來不再那么惶恐不安,“謝謝,不論結(jié)局如何我會記著你的提醒的。況且,”她露出一絲笑意,“我身為少宗主也不能輕易讓他們得逞啊?!?p> 韓月痕走后很久鳳黎還是一動不動,昏暗的屋子里涌進黑暗的潮水。仙域皆認為迦藍界是最和平之地,但現(xiàn)在卻也是暗流涌動,她能夠清晰的看見韓月痕心底滋長的瘋狂,最根本的東西已經(jīng)改變,這個界域以后只怕不會再溫柔了。
粉飾一切的冰層已經(jīng)鑿破,異常的冰刺被深埋,只等人心里炙熱的憎恨如熔漿般毀滅頑固的寒冰,重新凝結(jié)出染滿鮮血的末世冰雪。
自從鄭綺知道了韓月痕的處境后,就天天跟在她旁邊,恨不得一刻也不離開。
這種尷尬的情況在持續(xù)一周后,韓月痕終于忍不住好氣又感動道:“小綺,你不用這樣擔心我,五年他們都沒能殺了我,現(xiàn)在就更不會有機會了?!?p> 鄭綺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只覺得心里難受極了,僅僅一周她就深刻的體會到月痕的處境,竟是比想象中的還糟糕。比如昨天,作為少宗主的月痕明明可以隨意使用宗內(nèi)資源,而四長老卻偏偏不肯同意,還用一些一聽就可笑至極的理由來敷衍她。
她有時候真的不明白,為什么韓月痕寧可忍氣吞聲也不敢反抗,她心煩意亂的緊緊抿著唇,即氣憤月痕的屈服又是氣憤自己的無能為力。
韓月痕看著她的樣子自然清楚她在想什么,到底是經(jīng)歷過五年的磨練,她此時已能夠淡然道:“外人都說迦藍界如何如何好,似乎這里就是桃源仙境一般,實則哪里都會有骯臟和陰霾,都是人間怎么可能會有區(qū)別呢?!?p> 鄭綺聽著她的話,總覺得怪怪的,似乎在哪里聽過,她剛想說什么,韓月痕又道:“鳳黎,你了解她嗎?”
“恩?不算了解吧,只是偶然遇見的?!?p> 韓月痕驚訝道:“那你們和宋師兄說的……”她了然的點頭,“真不知迦藍界的規(guī)矩是好是壞,這般的不設防,日后若發(fā)生什么變故恐怕這里會第一個遭殃吧?!?p> 鄭綺不好意思的嘻嘻笑著,天真爛漫的樣子也不忍讓人責怪她。
韓月痕依舊柔和著眉眼,只是彎起的嘴角乍泄出狠絕的冷意,“小綺,我知道你在怪我的軟弱,不理解我為什么甘愿忍耐五年。但這不會是永遠的,待到時機成熟我會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他們一個也別想逃?!?p> 一個被囚禁的人,在出現(xiàn)光亮時寧可犧牲一雙眼一雙手,也會拼命的觸摸火焰,而她就是被無情囚禁的人,五年的時間足夠她下定決心了。
“韓月痕別在鄭綺面前說這種話,她不是你可以利用的?!?p> 韓月痕猛地站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張紹走過來,毫不顧忌她陰沉的神色繼續(xù)道:“你別犯傻了,憑你現(xiàn)在的力量根本奈何不得那幾個長老,甚至連抓走你妹妹的人你也毫無辦法?!?p> “張紹,”韓月痕低聲念著,如同品味著冷澀的難以下咽的茶水,“你憑什么這么肯定?”
張紹哼了一聲,像是看著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般,“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別想利用綺兒過于豐富的同情心,她可以不論結(jié)果的熱心,但我不會允許她有危險。”
“我沒有!”韓月痕尖聲喝道,尖利的嗓音嚇得她自己都是一顫,“我不是在害她,我不想傷害她,我會竭盡全力保護她!”
韓月痕似是氣急了,竟忘了施展仙術直接舉起拳頭,一下比一下狠厲的打向張紹,而張紹也不還手,只是掛著懶散的笑意輕松的躲開她的攻擊。等到她自己耗盡力氣,無力的跌倒在地才說:“鬧夠了嗎?”
韓月痕大口喘氣,酸疼的手臂連支撐她半坐的力量都沒有,她狼狽的伏在地上,片刻后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水珠低落,滲進干燥的塵土中。
“青玲,青泉宗的少宗主,以前她就和我姐妹二人有過沖突,我沒想到她會偷襲妹妹,這是我的錯,都怨我太大意了?!?p> 鄭綺不忍的嘆氣,扶起她說:“月痕你冷靜下來,我們會幫你救你的妹妹?!?p> 韓月痕自顧自的搖著頭,伸手緊緊抓著她急切道:“小綺,我沒想過利用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可是有的話它就會突然出現(xiàn),我擺脫不掉它。”
“我知道,我知道?!编嵕_回握住她的手,只是潮熱的手心傳遞出比月痕還要緊張的情緒,好像她才是最愧疚的人,“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所以,”鳳黎斜睨著他們,倚在門口面色不善道:“你們就來找我嗎?”
張紹一副不出所料的撇著嘴,鄭綺則理所應當?shù)恼f:“黎黎,我們都是朋友啊,本就應該互相幫助的嘛。況且你那么厲害,一定會有辦法的?!?p> 鳳黎看著她久久無語,還真的任何一點也反駁不得,最后她還是坐下說:“你們?yōu)楹我庇谝粫r?他們很快會來,到時自然會知道他們的目的所在,而且最壞的結(jié)果你們也有所預料,現(xiàn)在做些無用功沒有任何意義?!?p> “可我不能接受最壞的結(jié)果。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沒有意義,可我很清楚,”韓月痕目光如炬的看著她,“水淵宗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我妹妹最壞的結(jié)果?!?p> 鳳黎沒什么太深刻的感觸,但在掃到鄭綺激動的表情時就知道,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幫助韓月痕,或許茗音在這里的話,她也會義不容辭的幫忙。
“他們讓你去妖淵做什么?”
韓月痕暗暗提著的氣終于松下來,“拿到封靈石。”
封靈石專用來封印靈體,特別是具有高等智慧的靈體,因為只有妖淵有,所以在仙域也算是珍稀的寶物。
“青泉宗以前可有過這種舉動?”鳳黎問道。
韓月痕想了想,“沒有,都是很尋常的采補,并沒有異狀,除了這次的比試?!?p> 鳳黎聽完,走到韓月痕面前俯視著她,幽深的眸子結(jié)滿冰霜,“青泉宗的人為什么非要你去?”
韓月痕不自然的看向一旁,“水淵宗有一樣至寶,有它進出妖淵會方便許多?!?p> “你早就知道他們的目的?!兵P黎的眼神稍微緩和卻仍舊是冰冰涼涼的。
韓月痕低頭咬著唇,點頭。
不大的房間內(nèi)充斥著難言的氣氛,像是火山爆發(fā)的前奏,又像是火山爆發(fā)后的后悸。即使是張紹也有些不自在的活動著面部肌肉,鄭綺的面部更是比生了銹的鐵還要僵硬。
這時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解救了他們越挺越僵的腰,“鳳黎師妹在嗎?”是第一天引他們進來的宋師兄。
鳳黎慢慢的掃視一圈后拉開門,未散盡的怒意使得宋師兄一時不敢出聲。
宋師兄似乎沒想到屋里會有這么多人,愣了一下才說:“少宗主、張紹師兄、鄭綺師妹也在啊,那正好我就一起通知了,二長老讓所有弟子去后宗集合,有要事告知大家?!?p> 韓月痕點頭,和張紹對視一眼,看來是要說比試之事了。
宋師兄默默看著他們?nèi)砍鲩T后,還是鼓起勇氣對鳳黎說:“師妹的傷已經(jīng)痊愈了嗎?”
“恩。”
鳳黎隨口應了一聲就和他擦肩而過,并沒有注意到宋師兄的黯然,只是在暗自沉思。她嘴上說著不會管,實際上還是放在心里了。
張紹自己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看得出宋師兄不可描述的情緒,他同病相連般的撘著他的肩說:“哎呦兄弟夠膽量啊,敢看上那個女人,勇氣可嘉啊。”說完還欠手欠腳的拍了拍。
宋師兄平日和他沒有過多交流,但男人相交本也不需過多感情,他苦笑道:“我哪有資格有這等心思?”他重重嘆口氣,不再言語。
后宗是宗內(nèi)弟子修煉比試之地,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里是不允許大聲喧嘩的,但今天卻是情況特殊,宗內(nèi)所有弟子都來到此地議論紛紛,猜想到底是何大事。只有擂臺上僅僅站著一個人,寬敞的空間顯示著他與眾不同的地位,他就是管理水淵宗內(nèi)務的二長老。
二長老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雖然仙域很少見頭發(fā)花白之人,但不泛有特殊愛好的人。他慈祥的笑道:“痕兒最近很是少見啊,看來是潛心修行了,年輕人就該如此才有自保之力啊?!?p> 韓月痕垂目恭敬道:“是,謹聽二長老教誨?!敝t遜恭敬的看不出一絲剛剛表露出的恨意。
二長老依舊似笑非笑的和她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似乎真的是一對和睦的叔侄。
很快宗內(nèi)未出任務的弟子全部到齊,二長老站起來頗具威嚴道:“今天召集眾位弟子只為通告一事,下月第一天便是本宗和青泉宗已停緩五年的大賽之期。”
“在五年前,本宗每一年都會和青泉宗舉行一次,五次的成績算一次總成績,借此評出誰是迦藍界除瀾宮外的第一大宗。這五年由于一些變故未能如期舉行,順延到這次恰好就是第五次,而前四次兩方皆是兩勝兩負,那么這次就是關鍵,所以我們必須要竭盡全力贏得比賽。”
二長老見眾弟子面面相覷又繼續(xù)道:“比試有五場,分別為速度、神識、幻陣、仙術和綜合,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在一周后提前進行一次選舉比賽,選出五名優(yōu)秀之人再參加最終的比賽。”
二長老掃視一圈,看著眾弟子表情各異的臉孔,他淡笑著投下能夠燃起一切的火種,“當然獎勵也是很豐厚的,而且最后的比賽如果本宗贏了,宗主承諾會贈予五位弟子一人一瓶水神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