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不退
晉少謙摸了摸鼻子。
“不是你趕我出家門，說是什么找不到你兒媳婦就別回來……”他嘀咕著。
郡守一拍腦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來著?！?p> 夏禾看著這一幕，有些錯愕。
在秘境里，他大概想過晉少謙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不然也不會一擲千金。
而方才，當(dāng)他對莫坤喊出那一聲莫叔的時候，夏禾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小瞧了自己這個兄弟。
直到郡守出現(xiàn)……
夏禾看向晉少謙的目光中帶著深意。
“對了，我兒媳婦呢？”郡守理直氣壯沖著晉少謙問道。
晉少謙嘿嘿笑了笑，撓了撓頭。
“對了，我給爹你介紹一個兄弟?！彼^郡守，轉(zhuǎn)身指向夏禾，“就是他，這次多虧了他我才能找到你兒媳婦！”
郡守看向夏禾，目光中帶著打量。
“夏禾啊。”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不錯。”
“那是，我兄弟當(dāng)然不錯……”晉少謙得意的嚷嚷著。
但話音卻被打斷了。
郡守臉上打量的神情凝住，他看著夏禾。
“莫坤，拿下他！”他說道。
晉少謙愣住了，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父親：“爹，那是我兄弟！”
郡守看向晉少謙，目光慈祥：“兒子，爹今天得教會你一件事，人心險惡，他接近你，定然是想利用你的身份。”
晉少謙臉上的表情皺了起來。
“爹，你今天出來是不是沒吃藥？”
……
郡守的話音一落，莫坤就動了。
十柄飛劍懸在半空，指著夏禾的方向。
但夏禾沒有看向莫坤，甚至沒有去躲。
莫坤的目光里卻出現(xiàn)猶疑。
晉少謙方才拿刀要自殺的樣子還印在他的腦海里，雖然他不會放過夏禾，但看在晉少謙的面子上，之前公報私仇的心思也淡了。
反倒是有些猶豫。
十柄飛劍散開，將夏禾的退路封死，一時之間，并沒有動手。
夏禾看著莫坤的反應(yīng)，并不覺得意外。
情勢有些僵持，最關(guān)鍵的地方反倒還是晉少謙那邊。
……
“我吃藥了??？”郡守不解地回答。
晉少謙沉默片刻。
“那一定是吃錯了?！彼巳稽c頭。
“你個小兔崽子，連你老爹都敢調(diào)侃！”郡守喝罵道。
晉少謙搖了搖頭，看向郡守。
“爹，”他喊道，“這不是調(diào)侃，這是事實，我知道爹要抓人，但這一切，你也得分青紅皂白啊爹！”
郡守挑眉。
“人證物證俱在，證據(jù)確鑿。”
“人證物證都可能偽造，那些不算！”晉少謙道，“我相信我兄弟，他不可能殺人！”
郡守笑了笑。
“相信，算個屁。”他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晉少謙。
“爹，我相信你，是個公正的人。”晉少謙看向郡守，認(rèn)真道。
郡守愣了愣，忽然覺得方才是不是把自己給罵進(jìn)去了……
“公正？你要什么公正？”他問道。
晉少謙轉(zhuǎn)頭，看著夏禾：“爹，你總得給我兄弟，一個證明清白的機(jī)會。”
郡守冷笑一聲看著夏禾。
“兒子，那我就讓你看看，人心有多險惡，事情是他做的，我就算給他機(jī)會，他也沒有可能證明自己的清白?！?p> 透過前方的劍光，夏禾看向郡守。
“那郡守大人，有何證據(jù)證明是我殺的人？”他反問道，“所謂人證物證，何在？”
郡守看著夏禾的目光有些冷淡。
“物證，是聶陽約你在醉顏樓相見的信，人證，當(dāng)初在醉顏樓的人，都知道是你殺的聶陽?！?p> “可有人親眼所見？”夏禾問道。
郡守沉默著。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能指證夏禾的證據(jù)并不多，但他是郡守，他插手這件事本來就不是為了指證夏禾是殺人兇手。
他要的，是夏禾這個人。
這件事牽涉太廣，因為這是上面的意思，就連他目前也沒有權(quán)限知曉。
“無論如何你都是嫌犯，今日，你只能束手就擒，不過你放心，若你真是清白的，本官也不會為難你?！笨な氐馈?p> 夏禾點了點頭。
“所以，今日你是非抓我不可了？”
郡守笑了笑。
“當(dāng)然，我給你機(jī)會，若是你現(xiàn)在能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我便放了你?！?p> 夏禾的目光平靜，心里卻格外想罵娘。
證據(jù)這種東西，是一時半會能有的嗎？
哪怕有晉少謙在，眼前這個郡守，好像還是鐵了心要抓他，這里面有些不對。
他不相信以方臨遠(yuǎn)的能力能讓郡守和都尉都對這件案子念念不忘，其中必然還有其他的蹊蹺。
“怎樣？你就是兇手，自然沒有證明自己清白的方式?！笨な乩浜吡寺?，嘲弄道。
夏禾有些無奈。
他想要開口說上兩句你想抓住就直說，拐彎抹角很不爽快。
但又覺得這樣的口舌之爭很沒意思，畢竟，他打不過啊。
但他不會束手就擒，從一開始就不會。
于是他看向郡守。
“我沒有證明自己清白的方式?！彼f道?！暗也幌矚g讓自己背負(fù)莫須有的罪名，也不相信規(guī)則的公正?！?p> 他緩緩抬起目光，焰火在他的面色浮現(xiàn)，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亮起。
“若郡守大人執(zhí)意如此，小人便只能殊死而戰(zhàn)。”
“以證清白？”郡守嘲弄道。
“那倒不是，畢竟我就算以死相證，料想郡守大人也不會相信，所謂殊死，不過是不愿罷了?！?p> 夏禾知道，有晉少謙在，也許此刻的自己束手就擒是最明智的選擇，但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背負(fù)莫須有的罪名，也不愿意將自己送到別人的面前，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哪怕這是規(guī)則，哪怕違反規(guī)則，會承受無數(shù)的重壓。
但他不會退。
因為他不想退。
人生從來都是如此，只要退了第一步，便打破了一個底線，此后，會一退到底。
他不愿意成為那樣的人。
所以，他不會給自己留退路。
火焰一點一點凝實，在他的手中組成一柄赤紅的劍。
他橫平抬劍，將劍鋒指向莫坤。
“還請，再指教?！彼f道。
莫坤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的目光很清澈，也很堅定。
但莫坤從他清澈的目光深處，看見了一絲死意。
非生即死，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