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挑起,如劍出鞘。
“找到了?”他贊許道。
夏禾沒有破口大罵說什么連自己親爹都不放過的畜生,他點了點頭。
“找到了?!彼茏匀淮鸬?。
方臨遠笑了笑,淡然的目光里流露出戲謔,他越過夏禾,看向夏禾背上的方凌岸。
“父親,你果然最在意的,只有夏禾一人?!彼f道。
方凌岸沒有回答,回答的是夏禾。
“你不小了?!彼f道,“所以在自己父親面前爭寵這種小把戲,你不覺得很沒意思嗎?”
方臨遠的臉由青轉(zhuǎn)白,但他搖了搖頭。
“不,我不爭寵,我看上的東西,我會自己搶過來?!?p> “那需要你有這個能耐?!?p> “總得試試,不是嗎?”方臨遠看著夏禾,突兀扯出一抹笑意。
這樣的笑意在他一貫淡雅的臉容上,顯得有些奇怪。
夏禾的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好的警惕。
人群分開,那里有一個人影。
仿若實質(zhì)化的威壓籠罩全場。
夏禾的眼瞇起。
來人的修為,遠在他之上。
方臨遠看著夏禾,就這樣笑著。
“你再厲害又如何?”他挑釁道,“你能以一己之力,與整個國家抗衡?”
與整個國家抗衡?
夏禾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時候,成為所有人避之不及的怪物,他以一個孤寂的姿勢,與整個世界倔強地對持著。
鬼使神差地,他看向方臨遠。
他聽見自己靜靜地說道:“如果,真有有需要的那一天,我不介意?!?p> 方臨遠并沒有將夏禾的話放在心上,他看著夏禾的目光,流露出一種不屑。
人力終究是有限的,尤其是以一己之力,妄圖與整個國家抗衡,那是螳臂當(dāng)車。
愚蠢罷了。
“拭目以待?!彼f道。
夏禾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來人的身上。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一步步地走近著,他的步伐很穩(wěn),并沒有因為場間的混亂而有絲毫動搖。
隨著每一步落下,天地之間的靈力都像是被壓制住了一般。
夏禾看著這一幕。
能以一己之力,與天地共鳴,借天地間靈力為己用,眼前這個人,至少是玄境五階。
“都尉大人,您快救救小人!”捕頭遠遠看見來人,急聲喊道。
那男子的步伐穩(wěn)健,并沒有因為捕頭的呼喊而打亂自己的節(jié)奏,他平靜的走到捕頭的邊上。
晉少謙將彎刀貼近了些,捕頭瑟瑟發(fā)抖,就如同秋雨下的落葉。
晉少謙抬起目光,看向走近的來人,嘴角牽了牽,像是有些苦澀。
但男子并沒有看向捕頭,也沒有看向挾持著捕頭的晉少謙。
他平靜的走過,就像眼中根本沒有這一幕。
晉少謙剛松下一口氣,卻見那男子直直朝著夏禾而去。
他咬了咬牙。
“喂!給我個面子!”他沖著男子的背影大喊道。
男子沒有回頭。
晉少謙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時候看起來一定有些傻。
“你不給我面子,我就真的殺人了!”他將彎刀抬了抬,大聲喊道。
男子依舊沒有回頭。
此刻的他已經(jīng)走近到方府的匾額下,越過方臨遠,他看向眼前的人。
“你就是夏禾?”他問道。
此刻的夏禾已經(jīng)將方凌岸安置好,他感受著四周幾乎實質(zhì)化的壓力,抬起目光。
“是我。”他不卑不亢答道。
男子抬了抬眉,似乎是覺得在自己的威壓下,眼前這個人能從容對答如流,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你犯了罪,殺了人,應(yīng)該知道我來此是做什么的?!?p> 夏禾靜靜地看著男子。
不遠處的方凌岸咬牙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這樣,小禾他絕不可能殺人!”
男子笑了。
“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彼D了頓,目光落在夏禾的臉上,“重要的是,國家的法律,不是你們這些人能挑釁的?!?p> 夏禾的目光抬起,落在前方的一片混亂之中。
的確,有的時候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那份權(quán)力,需要被遵守和敬畏。
但夏禾的目光很寧靜,他看向男子道:“法律,只不過是游戲規(guī)則,所謂的敬畏不過是對權(quán)力的恐懼與妥協(xié)?!?p> 男子挑眉,看向夏禾的目光有些贊許。
“而剛好,我不喜歡恐懼,也不打算妥協(xié)?!毕暮汤^續(xù)道。
隨著話音落下,他動了。
在幾乎實質(zhì)化的壓力中,出現(xiàn)一片火焰。
火焰從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便被壓制在地面上,看起來有些可憐。
方臨遠看著這一幕,毫不遮掩自己臉上的快樂。
他知道來人是鄴郡的都尉莫坤,他的修為早在五年前就突破了玄境五階,以劍道為天賦,從未一敗,夏禾膽敢動手,是自尋死路。
莫坤看著一片搖曳著要熄滅的光火。
“自不量力,哪怕勇氣可嘉,也是愚蠢?!彼f道。
夏禾搖了搖頭。
“我從不做愚蠢的事?!?p> 話音一落,他的手中出現(xiàn)一個瓷瓶,隨著手腕的揚起,朝著莫坤砸去。
莫坤覺得這一幕有些可笑,瓷瓶被靈力壓制,根本就不可能擊中他,這一切,就如同蚍蜉撼樹。
但夏禾很認真,他的目光之中只有那一個飛出去的瓷瓶。
完美的拋物線,完美的弧度。
隨著精準的計算,他的手中出現(xiàn)另一個瓷瓶,隨之,拋起。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力,在莫坤面前,兩只瓷瓶碰撞到一起。
剎那間,以一種炸裂的方式碎開,隨之有一片粘稠的液體灑出。
但由于壓力的緣故,液體的灑出被壓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nèi),淬不及防濺了莫坤一身。
隨之,壓抑的火焰一瞬間升騰起來。
莫坤伸手摸了一把。
“是火油!”他驚道。
夏禾沒有回答。
拋物線繼續(xù)從他手中,以精準的弧度飛出,隨之火焰揚起。
莫坤回過神,眼前的這一幕的確出乎他的意外,但他也見過不少陣仗,還不至于失措。
劍出鞘,空氣中的壓力沉地陡然,隨之如銀瓶乍破,一柄劍刺破長風(fēng),瞬間化作十柄,將夏禾周身的要害籠罩。
夏禾的腳尖貼在地面上,飛速向后退去。
劍是無法割斷火的,但當(dāng)劍光快到極致,形成一道滴水不漏的屏障,即便是無孔不入的火,也傷不了莫坤絲毫。
夏禾看著眼前的劍光,生死關(guān)頭,反倒有了一絲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