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愷依舊坐在那里講著奇落的故事,我不禁感慨他的一生似乎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充滿著自己認為的不幸,卻又和大多數(shù)人不一樣,有著自己獨到的生活方式。
就在此時,千悠鶴身穿黑色西裝從遠處走來,只是周圍的人們并沒有注意到千家公子的存在而畢恭畢敬,因為除了奇落和阿愷兩家以外還沒有人知道千家公子到底長什么樣子。
千悠鶴手里拿著一捧白綠相間的花束,用黑灰色的紙包裹著,靜靜的走近我們。我們并沒有和他過多的寒暄,只是看著他把花放在奇落的墓前,完成了這一段虔誠的禱告儀式。阿愷抬頭看了看他,瞬間又低下頭去,我可以體會到阿愷的心情,就想唐凝現(xiàn)在對她的態(tài)度一樣,阿愷因為奇落的死似乎得罪了所有的人,現(xiàn)在千悠鶴為了奇落而來,阿愷心理想必既愧疚又感激吧。
只見千悠鶴走了過去,做到了阿愷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過去的就都過去把,雖說我們千家也無法改變奇落父母的命運,不過我也要來哀悼的,你和奇落關系不一般,我知道。”
阿愷只是默默的點頭,因為他并沒有太多的言語去回應千悠鶴,不過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了千悠鶴對待肇豐的感覺,記得第一次從神廟出來的時候,千悠鶴一直照顧肇豐,阿愷其實和肇豐有很多契合點,先不說長相,別看平時大大咧咧的人,遇到一些細膩的感情糾葛,反而說不出任何話來。眼前的阿愷不由得選擇了沉默。只有知情的人才可以體味沉默背后的味道。
既然千悠鶴在這里,我不如把昨天和唐凝在路上的話題全部問了出來,關于肇豐,他們到底還隱瞞著我什么。但是礙于現(xiàn)在的氛圍,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千悠鶴的眼神很是銳利,他可以把安慰阿愷的精力分散開來,用一部分余光去關注我,千悠鶴見我欲言又止問到:“有什么話就說吧?!?p> 眾人都望向了我,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瞅了瞅身邊的唐凝,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我就想知道肇豐的事情,唐凝那天晚上說的話讓我想了很多,你們到底……”我還是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因為對于肇豐,我還是問不出口。我很難想象自己會如此的語塞,甚至是吞吞吐吐的表達自己的疑惑,也許在他們看來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
我問完后,氣氛陷入了一陣尷尬,確切的說,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唐凝激動之下跟我說出了他們一直要保守下去的心照不宣的秘密。唐凝只是默默的低著頭,或許她醉酒以后自己都忘記了是否說過。
而阿愷反而看不懂現(xiàn)在的狀況,抬頭看著我們已經(jīng)變得青綠色的臉色想說話卻不知道我們每個人心里裝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千悠鶴隨之嘆了一口氣說道:“小瑞,可能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許會更好,你真的要知道嗎?”他的聲音變得很深沉,在這種肅殺的氣氛下,我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看似沒有任何漏洞的過去,我總會隱隱覺得有一些不對,但是不對勁的地方我卻不清楚,我了解的肇豐應該是一個仗義的人。
千悠鶴就這樣坐在阿愷旁邊,一只胳膊摟著阿愷的肩膀,坐在奇落的墓碑前,和我說起了肇豐的故事?!捌鋵嵰f這個人的來歷我至今都沒有完全弄明白,其實自從神廟回來他就已經(jīng)死了,我只是用我的蝙蝠項鏈碰碰運氣,沒想到他可以活過來。不過活過來變化是一定的了。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他變了嗎?”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除了呼嚕聲變大了,真的沒有別的,還是我發(fā)現(xiàn)的不太仔細?“他活過來不是因為在醫(yī)院調(diào)養(yǎng)了幾個月漸漸好轉(zhuǎn)了嗎?怎么會已經(jīng)死了?”
千悠鶴繼續(xù)說道:“你見過人身上的血都被抽干還可以活?這我就得跟你說一個人。沈毅你還記得?”
我仔細思索了一下,這個人似乎在記憶里隱藏了好久,似乎就和他的消失一樣,如果不刻意提起,我甚至都忘了他長得什么樣子,在我的記憶中,他還保持著那個白皙肌膚的山里孩子的性格。我用力點了點頭。
千悠鶴繼續(xù)說道:“肇豐醒來的時候他說他夢到沈毅了,那就是真的。沈毅死的時候用的就是蝙蝠項鏈的能力才得以復活,他自己的腰上會出現(xiàn)一個蝙蝠印記,如果你見到他,你的身上會出現(xiàn)一個很小蝙蝠標記,這樣見過他的人就會認為他是存在的,其實只不過是用蝙蝠項鏈的力量然本該離開身體的靈魂強制囚禁在里面了。他既然見到了沈毅,說明他也獲得這種能力,不過這個能力不是是個人就有的,也有一定的血緣限制,這個我不是很清楚?!?p> 想到了沈毅的遭遇,我更多的是一種悲涼的感嘆,自己能繼續(xù)活下去固然很好,可是看到自己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副漸漸老去的軀殼,未免太過殘忍,即使自己在別人眼里只不過是一種假象。我確實想到千悠鶴原來讓我主意到了肇豐洗澡時候的印記,我也親眼看到了阿愷在我手腕上留下的印記,只是肇豐的我不知道在哪里,或許那個印記長在了我的心理,因為我根本不希望失去他?!澳撬约簳雷约盒褋碜兂闪耸裁礃幼訂幔麜兓鞘裁匆馑??”
“會的,只是他不說,畢竟他是看得見自己的腰間有蝙蝠烙印在不斷蔓延的,每蔓延一點他就會喪失一點人性,也就是死人不該有的情感,其實變化是潛移默化的,他自己也感覺不出來,會變得越來越冷血,不過他在女妖殿里舍身救了唐凝我也佩服這個漢子,他能在這段時間克制自己的情感惡化去救唐凝,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我之所以最后選擇去救他,讓他承受這種痛苦,是我的責任,而且當時看到某人每天郁郁寡歡,每句話都離不開肇豐我當然選擇救了。畢竟他和我一樣,都不希望某人難過?!鼻в弃Q的眼睛忽然看像了我,我當時還有一些猶豫,我不知道他真的在看我,還是看著唐凝。
當時的我的確因為肇豐的昏睡而悶悶不樂,我自己的隱藏卻瞞不過每個人的眼睛。我也確實因為肇豐的蘇醒而欣喜若狂,我僅僅是因為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從我的生命中消失而已,即使是沈毅也一樣。我反而有一種負罪感,也許我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也無權決定肇豐復活以后是什么樣子,而他又面對著什么樣子的自己。卻全都是為了我?!凹热皇沁@樣,也不足以說他變壞了啊。”我的信還是有一些僥幸心理?!斑@樣只能說明受傷的是他?!?p> 千悠鶴說道:“其實一開始我也這么認為,就打算把這個秘密對于你永遠的保持下去,我覺得肇豐一直沒有和我們?nèi)魏稳送侣兑灿兴约旱睦碛桑钡侥隳赣H的事情發(fā)生以后,我就有了改觀。”他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看了一下我的反映,奇怪的是,我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有一種不知道真正原因就不罷休的架勢。“其實上次我和唐凝講到的在火車上能做到讓你時間錯位的人也就只有他了,要說也巧,如果他不憑借自己是本地人的理由,刻意支開我們兩個,自己去找你,我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計策的?!?p> 我聽后很不解:“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為什么是他第一時間找到的你,第一時救起了你,如果不是他殺的你母親,又怎么會知道你會趕來,在家里等著救起你呢?什么尸體燒了?你一直抱著的盒子是什么都不一定吧。依雪瑞,你他么別傻了你?!彼⒖陶玖似饋?,坐在旁邊的阿愷還沒有反應過來?!八ツ慵揖褪菫榱四愕捻楁湥F(xiàn)在已經(jīng)拿著你的項鏈跑了!”千悠鶴的眼神十分的鋒利,好想每一句話都戳進了我的心理。
我的眼睛開始變得濕潤了,我不知道為什么大腦開始不在運轉(zhuǎn)。我回憶起當時肇豐看我醒來時候的笑臉,陪我在母親的房子里的日子,他說過每年要陪我回一次家打掃的,他說過他會陪我一起變得堅強的,他為什么,究竟為什么?難道殺掉我媽媽就是為什么這一串項鏈的秘密?這令我想到了母親是被肇豐逼到了密道里走投無路被殺的,僅僅是一個逃離了一輩子,只想等我上大學回家的母親,難道翻遍了家里就是為了找到這個項鏈?為什么當時我找到母親的遺物的時候,不連我一起殺掉滅口?這到底是為什么?玩我嗎?“你為什么不在船上的時候揭穿他,你就忍心讓他這樣一直騙我?”我開始責怪千悠鶴來。
千悠鶴雙手攥住我的肩膀:“你覺得就憑他一個人的實力可以控制整個車廂的人?我總懷疑你第一次從網(wǎng)上和他認識,就是他的計劃的第一步,他本身就有目的的找到了你,然后慢慢和你成為朋友,他的背后一定不簡單,你還記得學校被燒是因為誰嗎?他一個人逃了出來你竟然沒有任何懷疑嗎?這些都需要繼續(xù)調(diào)查。在船上科比林第一眼就看出來他已經(jīng)不是活人了,女妖轉(zhuǎn)生沒有成功,你以為沒有他我們能活著出去,你醒醒吧!”
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我不知道我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的絕望,我只是知道,這些日子的欺騙竟然讓我沒有察覺,我不知道世界上爾虞我詐,有多少我沒有讀的明明白白,這令我開始不相信這個世界的一切,我開始暗暗的想到奇落的死也許和我一樣,并沒有這么簡單。
就在此時,我看到了奇落的遺像正在微笑,他的微笑或許是在不應景的嘲笑我自己的單純,我的幼稚。
但是奇落一直都是理解我的,我不想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冷漠,在看我笑話,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卻發(fā)現(xiàn)他的微笑是真的。他的嘴確實在動,好像在說著什么。我的頭皮漸漸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