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骨頭都要躺退化了,后脖頸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有點癢,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一抓,卻被人喝住了。眼睛上綁著一條白練,被人取了下來,每天中午,都是布不施負責給他的眼睛上藥的。
“后脖頸不許撓,要是撓出血來,看我不治你。”
“可是癢啊,老布?!蹦莿觿由碜?,希望通過衣服的摩擦來緩解一下。
“行了,我上藥了?!?p> 小白自從上了天庭之后就一直沒有出現(xiàn),墨城擔心她手上的傷,她的手腕傷的可不輕。每次問布不施關于小白傷勢的時候,得來的都是布不施簡單的一句:你先管好自己吧。
“我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像啊,以前呢,是輪流受傷。這次倒好,改在一起了?!辈疾皇┦掌鹚幭?,將墨城眼睛上的白練重新系好了。
“謝謝老布啊,辛苦了?!蹦敲嗣约貉劬ι习拙?,歪著頭對布不施道謝。
“先不用謝我,我這些日子以來,為你們倆看了這么多次病,救了你們多少次了,這可得好好算了,我這藥材貴啊。”布不施十分嚴肅地說,“不然你們肯定都覺得受傷無所謂,我雖然是對醫(yī)術頗有研究,也精通藥理?!?p> “可是呢,我不是醫(yī)術高超,我也不是萬能的,對吧?你說你們萬一……”
聲音戛然而止,墨城還在努力聽著,布不施背起藥箱,“算了,我不說了。”
墨城點點頭,乖巧地向布不施道謝:“老布,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我走了,你眼睛上的白練千萬不能摘下來,你的眼睛現(xiàn)在還不能見光的?!?p> “好,我知道了。”
布不施背起藥箱,走了出去。又轉身替墨城關上門,隨即一把揪住坐在臺階上的小白,小聲質問道:“你來干什么?不是讓你好好養(yǎng)傷的嗎?”
“我的手好多了,你看!”小白得意地甩甩手,手腕上的紗布還纏著,“肉開始長出來了?!?p> “行了你,我是大夫,我不知道你的傷況如何嗎?在這里跟我扯,別等下又流血了?!?p> “老布,墨城的眼睛怎么樣了?”小白終于切入正題,“還能再看見嗎?”
“你是覺得我沒本事?”布不施反問一句,“還是你對墨城沒信心?”
“不是,我就…隨口問問?!?p> “看見是能看見,不過吧他這眼睛沒個半年,估計好不了。”布不施將藥箱放在臺階上,“都傷到了他的眼珠子了。”
“我的藥,只是慢慢地讓他眼睛重新修復后,再長出來,這個過程十分緩慢?!?p> “現(xiàn)在呢,他的眼球也是十分脆弱的,眼睛上綁著的白練千萬不能摘,見光的話會損傷到眼球,一切就功虧一簣了?!?p> “那就是見光死咯。”
“你正經點,這個事情很嚴肅的好嗎?我沒開玩笑?!辈疾皇┹p輕揍了一下小白的腦袋,“我說你們幾個還真的是讓我…”
小白一把握住布不施的手,“我知道了老布,都是我的錯,是我太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對不起啊,讓你這么費心?!?p> 布不施見她認錯的態(tài)度十分誠懇,也不好意思繼續(xù)說下去,只好起身,繼續(xù)叮囑道:“你的手這幾天不要亂動,尤其是動刀動槍的事?!?p> “還有,里面那個的白練別摘?!?p> 小白乖乖點頭。
布不施嘆了口氣,“我說你們…唉…”
“算了,我走了,不管了不管了?!?p> 布不施背著藥箱離開了采桑的住處,小白見布不施走了,也學著嘆起了氣,“也不知道水凝那邊怎么樣了?”
“誰在外邊?是小白嗎?”墨城聽到屋外有人在自言自語地,聽聲音像是小白的。
“是…是我?!毙“渍酒鹕?,雖然采桑說讓自己養(yǎng)好傷,可是這都三天了,不管那么多。
推開門,就看到墨城一身玄色衣裳,黑色長發(fā)披散在肩上,高挺的鼻梁,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一條白練雖然遮住他的雙眼,但卻更加突出他好看的下頜骨。
小白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坐著的是墨城還是墨染了,等到墨城再次輕輕地喚她,她才回過神來。
“小白?是你嗎?”
“對,我來看看你?!毙“兹嗳嗄?,走上前去,“你怎么樣了?眼睛還疼嗎?”
墨城伸出手,往前探了探,小白連忙握著他的手,“我在這。”
“你坐?!蹦怯行┬¢_心,在自己旁邊位置拍了拍,“坐這吧?!?p> “不用了?!毙“拙芙^道,“我還是坐這邊吧,那邊擠不下我?!?p> 墨城坐著的位置已經是床頭了,左手邊剩下的也就兩個巴掌的位置,小白看了看自己的腰身,如果是自己的九尾狐原型的話,還勉強可以擠下個腦袋吧。
墨城呵呵一笑,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不見。你自己找位置吧?!?p> “你眼睛恢復的如何了?脖子呢?”
小白撩起墨城后背上垂著的長發(fā),仔細檢查了一下他后脖頸上的傷,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結了痂,這才放心下來。
“沒事,都結痂了,只是這些日子有些癢?!?p> 墨城伸出手摸索著,“你怎么樣了?手呢?”
“這呢?!毙“讓⑹诌f給他,“你看,是不是好了,沒騙你吧?!?p> “另外那只?!蹦敲嗣“椎拇竽粗?,“右手拿來?!?p> “哎呀,真沒事?!?p> “拿來,快點。”墨城催促道,“我就看看,又沒罵你,你怕什么呀你。”
小白有些不情愿地將自己的右手遞到了墨城手上,墨城小心翼翼地順著手背,輕輕地往上摸,在觸到紗布的一剎那,手不禁有些抖。
“還疼嗎?”墨城有些哽咽,那日看她的手腕分明見骨了。
“沒事,我是九尾狐嘛,自然好得快些?!?p> 小白抽回自己的手,另一只手順勢握住了墨城的手,把自己的頭輕輕地斜靠在他的肩上,兩個人就這么互相依偎著,半晌也不說話。
“小白,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
“這里是天庭不是王府,你確定你要出去走走?”
墨城點頭:“嗯,雖然我看不見,但是能上天那肯定是我這輩子最能拿出來說的事,肯定要去走走的?!?p> “那你也收拾了不少妖怪,難道這個也不值得拿出來說嗎?”小白反問。
“你別跟我貧嘴,你就帶我出去逛逛,我在這里都快躺退化了?!蹦茄肭蟮?。
“那行吧?!毙“鬃鄙眢w,挽起墨城的胳膊,“今天我就當一回我們靜賢王爺?shù)奶焱ハ驅?,讓我好好地給你介紹一下?!?p> “那就麻煩小白向導了。”墨城一本正經地說,“不過你能讓我先站起來嗎?”
“那當然可以了。”
小白扶著墨城走下床,朝著門走去,一段不遠的距離,走了許久,期間墨城不是差點摔了就是撞到腳,一旁看著的小白心里不禁有些不好受。
見小白一直沉默不語的,扶著自己的手也明顯用力了一些,墨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小白說:“來這里這么久了,我還沒起來走動過呢。等我熟悉起來,以后就能自己出門遛彎了。”
“你就吹吧你,還遛彎呢。”小白伸手抹了抹眼角。
“開個玩笑嘛,別當真?!?p> 小白攙著墨城的胳膊,帶著他出了采桑的宮殿,出門的時候小白提醒墨城:“有個臺階,你注意抬腳。哎,好,左腳抬起來,對了?!?p> “兩個臺階啊,小心點?!?p> 墨城一直聽小白在自己身邊介紹地形,忍不住調侃道:“就我們這個速度,應該是去看夕陽的吧?!?p> “看什么夕陽???天庭哪有太陽?!?p> “天庭里沒有太陽那有什么?”墨城大驚失色,“我們人間有的難道天庭里沒有嗎?”
“天庭里有宮殿,有云,有花,有草…”
“還有美人?!?p> “還有神族的條條框框。”
“我們這是到哪里了?”
“你覺得就我們這個速度,還能到哪里?”小白問。
“這個速度,我覺得應該快到帝都了吧?!蹦呛俸僖恍?。
“過幾天我們就回去了,這里也不能多待?!?p> “我還是覺得自己的王府住著舒服些,這里的味道我不熟悉。”
“好,那明天我們就回去。”
“為什么是明天?今天不能回嗎?”
“今天你不是要逛天庭嗎?”小白說,“我們這個速度,一天之內應該逛不完的?!?p> “那怎么辦?”
“嗯…我記得附近有個涼亭,那里安靜些?!?p> “好,聽你的。”
公主府。
凝裳公主側躺在長椅上,閉目養(yǎng)神。一個婢女從殿外緩緩走了進來,來到凝裳公主面前,下跪,俯首貼地。
凝裳公主依舊閉著眼睛,“怎么樣了?打聽到了嗎?”
“回公主的話,打聽到了。”婢女還是沒有抬起頭,一直跪著說話。
“你起來說話吧,”
“是?!?p> “說說吧?!?p> “布上神那天給公主診治完,就去了采桑上神的行宮,聽說是醫(yī)治三個重傷之人?!?p> “重傷?可有查到是誰了嗎?”
“我問了守衛(wèi),他說是白上仙和鬼族的一個人,另外一個他不認識,只是看他的模樣有些熟悉?!?p> 凝裳公主坐直身子,“這九尾還真是大膽,竟敢讓鬼族的人私自上天庭?!?p> “回公主的話,他們是采桑上神帶進來的,聽說是受邀前來。”
“受邀前來?”凝裳公主猛地從長椅上站起,“一聽就是采桑上神瞎編的,這也能信嗎?”
婢女低著頭,不說話。
“他們現(xiàn)在人呢?那只九尾呢?”
“回公主,鬼族那個少年好像被采桑上神帶走了?!?p> “帶走了?帶去哪了?”
“這個不知?!?p> “那剩下兩個人呢?”
“他們剛剛出了采桑上神的行宮,好像往旁邊的風霖亭去了?!?p> “是嗎?”凝裳公主突然來了興趣,“剛好,我們去風霖亭會會他們?!?p> “是?!?p> “我倒要看看,這只花心的狐貍,這么快又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