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平日里被人以琴技第一的名號來追捧,今日卻被她最不待見的人給搶了風頭,心里也都是不痛快的。從此,在琴技方面,墨晴便不再是眾閨秀心中的神話了。這個打擊對墨晴來說究竟有多嚴重,恐怕也只有墨晴自己能夠體會。
賀敏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墨晴安撫了賀敏之,笑著對墨芊芊道:“恭喜堂姐今日拔得頭籌,贏回了大伯母的遺物朧月琴。大伯母泉下有知,當然很欣慰。晴兒一向以琴技出眾自詡,今日聽聞了堂姐的琴聲,晴兒實在羞愧難當。這京城閨秀中琴技第一人,當屬堂姐才是?!?p> 墨晴看似無意之間的一句恭維話無疑又是在原本已不平靜的湖面上再次投入了一顆大石頭。
“大伯母的遺物?”眾人幾乎是同時瞪圓了眼睛。
“晴兒,你說的大伯母,是哪位大伯母?”賀敏之一時不知道自己理解的究竟對不對。如果是她理解的那樣,那今日墨芊芊可就要出大丑了,想一想都很開心。
賀敏之的眼中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可是,墨家這一的家族根深葉茂,旁系的叔叔伯伯也不少?;蛟S,墨晴說的并不是墨家長房的大伯母。
不只賀敏之這么疑惑,幾乎所有人的腦子里首先冒出來的都是這個疑惑。
墨晴卻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賀姐姐是糊涂了吧。我的大伯母,還能是哪個大伯母啊?據(jù)我所知,大伯父只娶了一位夫人。雖然大伯母已經(jīng)去世多年,但大伯父對大伯母情深似海,這些年別說續(xù)弦,就是納妾也沒有的。我的伯母,自然是只有一位了?!?p> “可是,你為何會說朧月是你大伯母的遺物?”
墨晴失笑道:“大伯母是木兮子前輩的弟子,朧月是大伯母的遺物,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木兮子的弟子?”賀敏之也被一個比一個更令人吃驚的消息震的一陣有一陣頭暈。
“沒錯,大伯母正是木兮子前輩的弟子。朧月琴也是木兮子前輩傳給大伯母的?!?p> 墨晴說完,轉(zhuǎn)而對墨芊芊和墨軒道:“軒哥哥,芊姐姐,真是恭喜你們了。朧月失了這么多年終于被找到了,相信大伯母泉下有知,肯定會非常欣慰的。”
朧月竟然是繆青青的遺物?眾人這下子終于可以肯定自己方才的理解是正確的沒錯。
可是,朧月怎么會是繆青青的東西?雖然曾經(jīng)聽聞墨子謹?shù)姆蛉丝娗嗲嗍菗崆俚母呤郑嬲犨^她撫琴的人卻少之又少。
朧月是木兮子的愛琴,可繆青青同木兮子是什么關(guān)系呢?怎么會擁有朧月呢?曾有人說木兮子其實有一個弟子,但從未有人見過這個弟子,難不成繆青青真的是木兮子的弟子?可是,朧月最后又怎么會到了鄭家的手里?
一時,眾人猜測紛紛。
眾人的目光又不約而同地聚焦到被驚得無法反應的藺水云身上。
“朧月,竟然是繆夫人的遺物?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呢?鄭家也是不久前無意間從商販的手中購得了朧月,可朧月怎么會是繆夫人的遺物呢?墨大人又怎會放任朧月流落市井呢?”
藺水云的臉色都白了。將墨家長房夫人的遺物當做彩頭,這可是硬生生地打了墨家的臉面啊。雖然墨家長房沒落了,可整個墨家卻并沒有沒落。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墨家那些常年不露面的族老長輩若上門跟鄭家討說法,或者一紙訴狀告上朝堂,鄭家還真有理說不清了。
墨芊芊心里恨不得將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墨晴給大卸八塊碎尸萬段。她可不相信墨晴只是為了恭喜她才會說出朧月是繆青青遺物的事。就算墨晴裝的再怎么真誠再怎么單純她都是不相信的。
母親的遺物竟然被人當做比賽的彩頭,怎么說對于當事人都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
墨晴這是想讓她丟臉,想讓墨家長房丟臉,她不就是贏了墨晴一首曲子而已,墨晴至于嫉妒到如此不顧廉恥,用已故的母親來折損墨家長房的顏面了嗎?墨芊芊氣得一肚子火幾乎都要忍不住了。
哦,對了,墨晴那個人一向是沒有什么底線的,只要她高興,別人怎樣都是無所謂的。
墨芊芊冷冷地看了墨晴一眼,卻見墨晴笑得一臉無辜,在他人看來,墨晴就是真心實意在為墨芊芊高興的樣子??赡缂倜婢呦碌牡靡夂蛺憾荆奋穮s看的比誰都清楚。
墨芊芊轉(zhuǎn)頭看了看墨軒,卻見墨軒一直保持著平靜鎮(zhèn)定的模樣。以墨芊芊對墨軒的了解,墨軒這個人越是表現(xiàn)的淡然,心里就越是在意越是生氣。
這個世上,真正能夠令墨軒看不開放不下的東西不多,但偏偏家人就是墨軒心中最不能被傷害的逆鱗。
墨軒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
墨軒淡然一笑,開口質(zhì)問墨晴:“沒錯,朧月的確是家慈的遺物。家慈年幼之時曾跟隨木兮子和朧月夫婦學習琴技,木兮子前輩去世之前,將朧月留給了家慈。家慈并不想以木兮子之徒的名號獲得他人的追捧,是以一直都隱瞞這件事,默默苦練琴技。這件事,恐怕也只有家嚴、我、芊芊四人知道,就連一直侍奉在芊芊身邊的書韻和當年侍奉母親的晚玉姑姑都是不知道的。況且,家慈在世之時,極少將朧月示人,也從未對人提過自己的琴名叫朧月,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朧月為家慈所有。所以,我很好奇,墨晴堂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p> “這件事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币恢背聊磻虻氖捨亩Y道:“本王也很好奇,這件事這的來龍去脈究竟是怎么樣的?!?p> 墨晴卻分毫沒有懼色:“我是聽家慈說的,家慈自然是聽大伯母說的。至于大伯母是何時告訴家慈的,我就不知道了。”
墨晴頓了頓,忽而反應過來了什么一般,漏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她怯怯掩唇環(huán)視了眾人一周,略帶著難以置信的口吻道:“怎么,這件事竟然還是秘密嗎?我……我不知道?。慨斈晡夷昙o小,我還以為大伯母的琴技是出了名的驚才絕艷,就理所當然的以為這件事大家都應該知道才對。我知道鄭家這次要用朧月做比賽的彩頭的時候也很吃驚,我還以為……”
墨晴做出一個為難的模樣,咬咬唇才又繼續(xù)說道:“我還以為是當年長房落魄的時候,因為日子過的窘迫,才將朧月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