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樓梯口，一高一矮的兩人并肩而立，默默聽著門外的聲音。
“是個聰明人，可惜，命不長。”晉華面色平靜，冷漠的說。
“你一個小丫頭，怎么能把殺人說得這么平淡，是在逼我批評你嗎？”明明是滿口的指責(zé)，可是卻滿臉笑容。
“……”晉華瞟了眼南柳滿臉的笑容，沒說話。
“你打算怎么做？如果這群當(dāng)兵的死在老馬山，會有麻煩?！睍x華平靜的問，雖然她對陌生人不在意，但這里，畢竟是那個想當(dāng)南柳的干娘的人的地盤。
“還有……那么多女子，你要怎么辦？”晉華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她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即使再同情這群女子，也做不了這個救世主，何況如果這群女子全都不在了，一定會引起變故。
南柳看著晉華略有些擔(dān)憂的臉，輕輕摸著晉華的額發(fā)，面帶笑容的道：“我打算移花接木，放心，我和你一樣——不是大善人?！?p> 一樓大堂
“幾位官爺，先請坐，趕了一路，肯定餓了吧，需要我們?yōu)槟闵宵c吃食嗎？”光頭引著茍安在大堂坐下。
“這……”小胖剛要說可以，就被茍安攔了下來。
“不用，我等有吃的，再說，我等本就已是叨饒，怎好再有別的需求？多謝兄弟了?！逼埌矐B(tài)度和善的回絕光頭的好意。
“官爺說什么就是什么，不過，官爺這門外的馬車要安置在哪里？”光頭看了眼門外雨里的馬車，隨意的問。
“隨便安排在一個能躲雨的地方就行，車上都是重犯，不要靠近最好?！逼埌部戳搜弁饷娴鸟R車，仿若在看什么臟東西一般。
光頭將茍安一行人安排在一樓的大通鋪里——按照茍安的請求所有人安排在一起，至于兩輛馬車安排在了后院柴房。
“光頭，你為什么對他們這么客氣？難道我們害怕他們這么幾個人！”大牙等安排好一切后，回到內(nèi)室后，氣憤的說。
“那個領(lǐng)頭的是個聰明人，再說讓他們進(jìn)來也是大當(dāng)家的命令?！?p> “什么聰明人，明明就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還有這又關(guān)大當(dāng)家什么事？”大牙先表示對茍安的不屑，接著又撓著腦袋不解的問。
“所以大當(dāng)家總是說你笨，你就不能反思一下原因嗎？”光頭無奈的打趣道，然后將掛在腰間的煙桿拿起來，上了一團(tuán)煙草，點燃，抽了一口后，才慢慢說：“這個領(lǐng)頭的為什么聰明？第一，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對我們虛禮以待，用以滿足我們的優(yōu)越感，第二，開口就說明自己幾日后要到某某地點，有何人接應(yīng)，用以告訴我們，如果他們死了，我老馬山勢必有最大的嫌疑，到時候，朝廷定會調(diào)查，第三，時刻記得我們是一眾土匪，即使我們以禮相待……這樣的人會是膽小怕事之人？”
“難道我們還害怕了朝廷不成？這朝廷剿了我們多少次，都沒成功。”大牙對光頭的話，不以為然。
“笨，那是因為朝廷知道，我們對其仍有所顧忌，如果讓他們覺得我們敢公然與朝廷作對，即使這群當(dāng)兵的人，對他們并不重要，也勢必會對我們——斬草除根。”光頭面色略沉重的說。
大牙摸著頭，想著光頭話里的意思，突然一拍腦袋，說：“我想明白了?！苯又?，大牙又摸著腦袋問：“那這件事與大當(dāng)家的命令又有什么關(guān)系？大當(dāng)家不是從來不管這些事嗎？”
光頭抽著煙，望著房梁，神色淡淡的說：“那就要問樓上的兩位，方才與大當(dāng)家談了些什么了?！?p> 暴雨仍在繼續(xù)，黑暗卻悄無聲息的來了。
在客棧落燈之前，士兵小胖先去了趟柴房，挨個檢查了一遍蒙住囚車的黑布是否穩(wěn)妥，接著掀開黑布，一股濁氣立刻撲鼻而來，女犯們一個個如同死尸般，橫七豎八的癱軟著，對突然的驚動，只輕輕的掀了掀眼皮，接著又陷入混沌中，小胖左手捂住口鼻，右手上下扇動，希望能散一散這濁氣，接著從腰間解下一袋子饅頭，隨手給囚車?yán)锏呐競內(nèi)尤?，又從隔壁的水缸里打了一壺水，放在囚車?yán)铩?p> 女囚們疲憊的睜開眼，一點點的挪動身子，小胖看著她們這般模樣更覺厭惡，隨手關(guān)上囚車門，拉下黑布，沖著地面吐了口濃痰，然后拍了拍手掌，仿佛沾染了什么臟東西一般。
小胖吹著口哨，大搖大擺的向茅房走去，痛快的撒了泡尿后，打算回房間休息，經(jīng)過大堂時，突然感覺自己的頸上有股涼意，伸手一摸，借著窗門透進(jìn)來的余輝看去——滿手鮮血，小胖驚恐害怕的打算呼救，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身子開始乏力——仿佛囚車?yán)锇c軟著的女囚，接著是自己的雙腿開始不聽使喚，然后是眼皮……
“拖走。”一個冷酷的聲音傳出，透著窗門上的亮光，赫然是衛(wèi)治的冷峻的臉。
“大威，帶他們幾個，去解決大通鋪的幾個人，留下領(lǐng)頭的命。”衛(wèi)治冷酷的下令。
“是。”
一樓一個角落的大通鋪房內(nèi)，士兵們都解下了自己濕透的軍服，有的在洗漱，有的已經(jīng)躺在床上準(zhǔn)備休息了，有的還在搶床位，突然房間內(nèi)飄散進(jìn)一股幽幽的淡香。
“誰點香爐了嗎？”已經(jīng)躺好閉目準(zhǔn)備休息的茍安，睜開眼疑惑的問。
“沒有啊！一群大男人點什么熏香?！币粋€身材勻稱的士兵回道。
“不好，大家快……”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眼皮變得無比的沉重，最后緊緊的合上了。
“怎么回事？我的頭……好累?！?p> 房內(nèi)一片寂靜，躺在床上的陷入深度的睡眠中，洗漱架旁的躺在了地上，這時，大威帶著人悄無聲息的進(jìn)來了。
大威打量著房間內(nèi)暈倒的所有人，最后指著床上陷入昏迷的只著了一件中衣的茍安，對身后的一個暗衛(wèi)命令道：“你……帶他去見主子?！?p> “是。”暗衛(wèi)回答后，上前把身高八尺的茍安扛在肩上，然后像一道風(fēng)一般輕飄飄的離開了。
“把他們的軍服拿走，至于人——都?xì)⒘恕！贝笸凵穸⒅录芴帓熘募t黑色的軍服，冷血的命令道。
“是?！?p> 一切都悄無聲息的，毫無痕跡，除了客棧的后院那顆桃樹的花，往后的幾年的春天都開的特別艷以外。
柴房
晉華一只手掀開黑布，面對撲鼻而來的惡臭，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目光打量了幾眼囚車，冷冷開口：“席靈秀，席靈珠，出來?！?p> 所有人都疲憊的看了眼席靈秀兩姐妹，充滿同情——押送士兵們常會叫幾個女子去伺候。
“你是？找她們干什么？”是藍(lán)倩的聲音，疲憊中帶著警惕。
這時晉華才將目光從席靈秀兩姐妹身上移開，落在一個冷靜理智的女子身上——即使身處地獄般的地方。
晉華平靜冷淡的說：“大人找她們?！?p> 藍(lán)倩警惕的注視著晉華——一個靈秀可愛的“小少年”，開口道：“你不是土匪，你是誰的人？”一語直接戳中要點，毫不留情。
“大人派來接她們的人。”晉華面對藍(lán)倩的直白敵視的眼神，沒有一絲心虛，反而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只是沒說“大人”是那個“大人”。
藍(lán)倩默默的打量著晉華的眼睛，那是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透著一股子溫和沉靜。
“帶她們走吧！”疲憊落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