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無雙起疑

　　無雙靜靜地聽完那柏世仁的介紹，突然有些好奇：“柏公子，無雙心下好奇，有句話，卻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柏世仁斜斜看了她一眼，見她突然黛眉微蹙，小小的臉上，突然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倒是不忍拒絕：“說吧，什么問題？只要爺知道，一定如實相告?！?p>　　無雙抬眸，微微一笑，眸間卻愈發(fā)疑惑：“不知剛才，公子怎會突然疑心無雙是那楊國公府之人？”

　　柏世仁心下一嘆，果然是這個問題，難道自己能說是因為她脖子里的那塊玉佩？那掛在自己父親書房里的畫像？不！在未曾明了這無雙的真實身世之謎前，自己決不可打草驚蛇。

　　他笑了笑，故意漫不經(jīng)心道：“哦，我只是覺得你的長相，好像有點像那楊國公府那位，傳說中入了宮的貴人罷了，這才起了疑心?！?p>　　無雙一怔，不想他所說的竟是這番話語，倒是心底愈發(fā)自卑：“公子說笑了，無雙連自己生母之面，都未曾見過，又怎會和那公子口中的貴人，有何淵源？”

　　柏世仁笑了笑，瞧著她燈光下的側(cè)臉，那長長睫毛投下的陰影，那因自卑而突然變得憂傷的小臉，卻沒來由地突然覺得，他對她身世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她抬眼對上他專注又探究的目光，看著他突然上翹的嘴角，柔和的笑顏，心中如突然被小鹿撞了一下，開始狂跳，瞬間飛紅，恨不能別過臉去。

　　柏世仁看她尷尬，倒是嚇了一跳，以為她誤會了自己的笑意，忙解釋道：“無雙姑娘，你別誤會，我不是嘲笑你，誰都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你別難過啊……”

　　這么一說，無雙愈發(fā)尷尬：“公子，無雙不是這意思?！?p>　　柏世仁微微一嘆，算了，還是明說吧：“姑娘雖然不知生母是誰，但總該知道生母姓氏，外祖家所在吧？”

　　無雙垂眸，雙手絞著手中絲帕：“我只知道我生母姓賈，人稱賈姨娘……外祖家到底在哪里，卻是不知。唯一知曉的，便是她是京城長安人士，是我父親進(jìn)京趕考那年偶遇救了她……后來，她誕下我不足一月，就莫名其妙失蹤了，再也沒了音訊……”

　　柏世仁聽她說完，心底的疑惑卻愈發(fā)深了，賈姨娘，京城人士？只出現(xiàn)了一年？這賈姨娘的姓氏，恐怕也是假的了吧??？

　　他強自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細(xì)細(xì)端詳著眼前那垂眸低首的獨孤無雙，再也忍不住探問道：“那……你身上的那枚玉佩，又是從何而來？”

　　無雙下意識地伸手摸向白皙的脖頸之間那塊碧綠通透的翡翠玉雕：“不瞞公子，這玉佩，倒是我生母所贈，一直就掛在我身上呢?！?p>　　無雙沒有說出口的是，十歲那年夏日，自己在獨孤府后院的小河邊抓蝦，被那曹氏嫡出的萱姐兒，瞧見了胸前的這塊玉佩，曾想討要了去。自己不肯，被那萱姐兒推入河中，差點因此喪命。幸得徐嬤嬤經(jīng)過，命人救了自己。

　　不過，無雙倒是因了此次事件，多了個心眼，悄悄學(xué)會了鳧水。

　　柏世仁瞧著陷入深思的無雙，眸色閃滅，心底有了計較，提點道：“看來，你那賈姨娘，恐怕與那京中楊國公府，有些淵源。此事，待我回京之后，再幫你打探一下吧！”

　　無雙心下一喜，她雖然對那賈姨娘并無分毫印象，而且只要一想到生母竟然那么狠心地拋下自己，十四年來，從未相見，連問候都沒有一聲，心中有時難免會生怨恨。

　　可孤寂無人，受了委屈或是午夜夢回之時，無雙卻還是忍不住會好奇，會思念，想著那賈姨娘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可是有那難言之隱，或是自身難保，這才沒法前來與自己相認(rèn)，心底的怨恨便會少了些許。

　　因而，無雙此次愿意簽下賣身契約，入這長安清荷樓，倒也是存了三分打探生母音訊的心思。

　　如今聽得這長安城風(fēng)華四公子之一的柏世仁柏公子，居然愿意幫自己打探消息，心中的狂喜和感激，可想而知，當(dāng)下便起身退后三步，盈盈跪謝：“公子大恩，無雙無以為報，請公子受了無雙這一拜！容無雙日后，有了能力，再厚謝公子！”

　　柏世仁瞧她那誠懇的樣子，與剛才初見時完全不一樣，不由起了戲謔之心，調(diào)笑道：“好說！實在不行，本公子也不介意你以身相報……”

　　無雙一愣，看著瞬間恢復(fù)紈绔之樣的柏世仁，瞧著他眼底的戲謔，知他只是說說罷了，也就不再較真，只微微道：“公子說笑了，只怕無雙蒲柳之姿，給公子提鞋都不配呢。”

　　柏世仁哈哈一笑，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么，只起身告辭而去：“時辰不早，姑娘趕緊歇息了吧！明日還要趕著進(jìn)城，就此別過，后會有期！”

　　說著，竟是略一拱手，從那敞開著的窗外，飛身而出，消失在小花園里，向西廂房而去。

　　無雙卻是看著他的背影翩翩，如大鵬展翅，又如浮云飄飛，一時倒覺得，這人，似乎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般紈绔。

　　無雙關(guān)緊了窗戶，又仔細(xì)檢查了一下四周的門窗，這才整好了書案上的花樣，熄了燈燭，上床歇息。

　　可是，經(jīng)了這一大晚上的事，無雙的腦子里，卻再也無法平息下來。一會兒想著那長安城里的四大家族，一會兒想著自己的身世。

　　突然間，就想起前年那曹氏手下的春華秋實在花園里閑聊時，自己偷聽到的那幾句對話：

　　春華：“二小姐倒是愈發(fā)出落得漂亮了。”

　　秋實卻很是不屑：“狐媚子生的，當(dāng)然是狐媚子咯……”

　　“也是哦，難怪夫人老想著要把她趕出去呢？”

　　“那是，誰知道是不是老爺?shù)姆N？按夫人的說法，這月份根本不對……”

　　“噓！你小聲點，被人聽了去，可是要闖禍的……”

　　無雙揉了揉發(fā)脹的腦袋，兩年了，自己差不多已經(jīng)忘了這段對話了?？扇缃瘢尤挥置傲顺鰜?。細(xì)細(xì)想來，難道，自己真不是獨孤家的孩子，要不，怎會如此不待父親母親的喜歡呢？

　　無雙輾轉(zhuǎn)著，終于在三更鼓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時候，漸漸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