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伊南娜聽罷吉爾伽美什的言語后惱羞成怒,直接乘坐天船升上了天國。
她去到安神那里,向安神訴說道:“父神呀,吉爾伽美什侮辱了我!他歷數(shù)了我的惡德,列舉了我那些愚蠢的過錯!”
“吉爾伽美什?”安神思索著點點頭,祂是知道這位新任的蘇美爾之王,而且此人在眾神的評價里還不錯。安神開口對伊南娜說:“你是否曾把吉爾伽美什招惹?他才會歷數(shù)你的惡德,列舉你的愚行和過錯?!?p> 伊南娜扭頭跺腳,不依不饒地說:“我的父神呀,人類豈可羞辱天神?這口氣我咽不下去,除非殺了他!請你為我降下‘天之公?!╰he bull of heaven),直到殺死吉爾伽美什!如果你不這樣做,我就把陰間的大門打碎、喚醒死者,讓他們吃掉地面上的活人,讓天下大亂,使地上的死人比活人還要多!”
安神面露難色,開口對他寵愛的伊南娜說道:“我若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將會使大地蒙受巨大的災難——大片田野將被破壞,人間將七年歉收!你是豐饒之神,你可曾為了人們把糧谷積好?為了家畜使草兒繁茂?”
伊南娜立刻回答:“我已經(jīng)為人們儲存了充足的谷糧,為獸類準備了足夠草料,即使大地七年歉收也不怕!”
安神聽了,沉默不語。
在諸神的宮殿里,跟人套近乎是吉爾伽美什的強項,恩門杜爾安納不一會兒就聲若洪鐘地笑了起來,他看起來雖然威嚴,但是其實很好相處。
只聽恩門杜爾安納爽朗地笑著說:“幾千年來第一次有人類能闖到這里來,你們的膽子還真不小!你知道為什么除了洪巴巴之外沒有別的守衛(wèi)阻攔你們嗎?”
這件事的確很奇怪。他們在城外打得驚天動地,城內(nèi)卻一直保持沉默。如果眾神出手干預,或是有別的守護者前來,他們肯定得完蛋!
吉爾伽美什有點后怕地問:“為什么?”
“因為眾神的好奇?!倍鏖T杜爾安納說,“此地從來沒有被人類登門造訪過,有些阿努納奇甚至沒有接觸過人類。眾神都在猜你們和洪巴巴哪一方會贏,甚至為此開了賭局。當然押你們會贏的神很少,那幾位最后都賺翻了!”
呃……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欲哭無淚,原來他們與洪巴巴的戰(zhàn)斗被當成了一場消遣式的角斗。而且眾神是怎樣觀看這場較量的?吉爾伽美什一點也不明白,恩奇都也沒有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任何攝像頭。
至于他們洗澡和伊南娜求愛的場景呢?吉爾伽美什不敢想下去……
恩門杜爾安納笑著笑著又收了聲,恢復了令人畏懼的威嚴:“所以你們能活到現(xiàn)在是有點運氣的,但是擅闖神國可不是一件好事。今天神王恩利爾正好在此地,至于你們的命運將會如何,只能聽從祂降下的圣裁了!”
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對視一眼,不禁冷汗直冒。
吉爾伽美什轉身面對恩奇都,一臉鄭重地說:“兄弟,是我鼓動你來到此地的,有福我們一起分享,如果有罪則由我一個人來擔當!”
恩奇都淡淡地笑著,著拍拍他的肩膀說:“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們出生入死奮斗到此,是福是禍我們都將一起面對!”
恩門杜爾安納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前方的大門敞開了,王座之神在前面領路,吉爾伽美什扛著洪巴巴的頭,和恩奇都昂首挺胸地向神殿走去。
恩利爾的大殿空曠無人,但是尺度比之前的神殿更加恢宏,即便是所有的天神聚集到這里也不會顯得擁擠。
大殿的地面改為青金石鋪砌,仿佛幽藍的天空被踏在了腳下,寓意著此地已經(jīng)處于神圣的高天之上。這里的墻壁、屋頂都是半透明的水晶砌成的,一道道乳白色的光線從天頂撒下,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云霧,仿佛這里不是室內(nèi),而是到了天國的某處。
凡人不可得見的地球的最高神、眾神之王恩利爾就在前方,他們將要見到了啊!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只覺得心臟狂跳,雙腿發(fā)軟。他們深吸幾口氣,控制住身體的顫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們舉目前望,只見前方遠遠的籠罩著一塊流光閃動、水與火交織的神光之幕,地面上烈焰升騰,擋住了后面的事物。
原本走在他們側前方的恩門杜爾安納開始變化,祂的身軀變成了一團熊熊的烈焰,將原本的及地長袍化作了灰燼。
恩門杜爾安納變成一團熾熱的火焰飛了起來,身負六翼、形若長龍,在空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形電光。祂飛到閃動的光幕前,身形高懸于空中,仿佛在召喚他們繼續(xù)前進。
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不驚不亂,他們早已在心中打定主意:就算赴湯蹈火,也要見到光幕之后的神王,完成他們的心愿!
火焰很快從遠處的地面蔓延過來,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都赤著腳,然而他們凜然無懼,一步一步踏入火光之中。
無可抵擋的灼熱從雙足傳來,他們不停步,不抵抗。恩奇都沒有展開他的能力屏蔽火焰,吉爾伽美什也只當身體是虛無、火焰是虛無,只有那朝圣的心指引著他們不斷前行。
他們穿過火焰,穿過了水與火的光幕,并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
化作火焰的恩門杜爾安納也繼續(xù)向前飛去,一直飛到前方盡頭的王座上空。
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抬頭仰望前方,只見神恩利爾高坐在金色的王座上,銀發(fā)長須、氣勢威嚴,渾身籠罩著不可直視的神光。兩位幾乎一樣的火焰之神身負六翼,一左一右高懸在王座的上空,益加烘托出空間大氣之主的神圣威嚴。
寶座上的神王亦看到一名金發(fā)、一名黑發(fā)的人類青年踏著熊熊火焰而來,金發(fā)青年肩上扛著洪巴巴的頭,渾身血污,從容淡定,發(fā)亮的雙眸中映照著燃燒的火焰。
那位黑發(fā)青年也豐神俊逸、目光清亮。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安然地迎向自己的命運。
?。ㄆ鋵嵍髌娑家灰姷蕉骼麪柧椭幌牒艉爸吧系郯”,在心里給跪了,只是表面上還強裝鎮(zhèn)定而已,就別提一直身懷信仰的吉爾伽美什了。)
神王一揮手,他們腳下的火焰消失了,呈現(xiàn)在眼前的依然是那冰涼湛藍的青金石地面。
吉爾伽美什來到階前,恭敬地將洪巴巴的頭放在前方的地上,然后退后幾步,和恩奇都一起拜服伏于地,親吻了恩利爾之前的地面——這是對神與王者的最高禮儀。
神王恩利爾用威嚴的聲音開口問道:“年輕人,汝等為何而來?為什么要來到這神的國度?”
吉爾伽美什抬起頭,恭敬地回答說:“萬國之王、眾神之父,偉大的神恩利爾啊,我和恩奇都仰慕眾神之威名,不遠萬里來到這個長滿雪松的圣地,就是為了當面向您述說我們的愿望——懇請您賜予我們永恒的生命,讓我們加入眾神的行列吧!”
恩利爾看了一眼地上洪巴巴的頭顱,憤怒地霍然起身。他偉岸的身軀高達4米,讓人望而生畏。
眾神之王指著階下,發(fā)出雷霆般地聲音說:“吉爾伽美什,你們?yōu)槭裁匆獨⒘撕榘桶停康k的名字應該從地球上被抹去的嗎?祂應該活著,和所有的英雄和王者一樣受到尊敬!”
吉爾伽美什低下頭,控制著顫抖的聲音,盡量平靜地說道:“十分抱歉。我們和洪巴巴之間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zhàn)斗——祂必須恪盡職守保衛(wèi)圣城,而我們想要活著進入神殿。請您相信,這并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p> 恩利爾沉默了,但祂的怒氣還沒有消。
吉爾伽美什毅然抬起頭說:“如果您要降下責罰,請您只懲罰我一個人!恩奇都是跟隨我而來的,責任完全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