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南,一處營帳里,一身紫色蟒袍的穆蕭儀笑著,膝下伏著兩個(gè)美人。
臉皮都是被吸吮得發(fā)紫,瑟縮著抱著穆蕭儀。
身前是一方行軍案,上面放著水果。
再之下,有兩方矮桌。
一個(gè)上面睡著一個(gè)書生,手將水果鋪開兩邊,睡得香甜無比。
另一個(gè),坐著的是一個(gè)消瘦的文士,用指甲削著果皮。
“徐先生?把這兩個(gè)美人給你暖營帳,你要不要?”
徐攢皺著眉,也不去看穆蕭儀,更不說話,只是用指甲挖著蘋果的一個(gè)爛處,看樣子,要有蟲洞。
穆蕭儀哼了一聲,隨手抓著一個(gè)美人,拽著頭發(fā),將姣好的面容露出來,伸出手就是一巴掌,打的那美人淚珠下了來,嘴唇流出鮮血,卻不敢說話,只是眼淚汪汪的看著徐攢,眸子里全是哀求。
“你要是不要,我就全給打死。”
那兩個(gè)美人全都驚恐著,卻不敢說話。
徐攢把爛肉挖掉,眉頭舒展了開,看樣子,只是爛了,并無蟲洞。
然后,咬了一口。
嗯,味道不錯(cuò)。
穆蕭儀笑了笑,松開了手,將那女人按在自己膝前。
“徐先生,你還真是有意思。”
徐攢吃了幾口,就吃不動(dòng)了,看了看梁王穆蕭儀。
“嗯,王爺,你還真是無聊?!?p> 穆蕭儀哈哈大笑。
“來人。”
門外出來兩個(gè)青州甲士。
穆蕭儀一手拋出一個(gè),將那兩個(gè)美人扔了出去。
“杖斃!”
“得令!”
那兩個(gè)甲士拖著美人。
滿營帳的哀嚎聲,討?zhàn)埪暋?p> 只把那睡著覺的書生給驚擾得醒了。
“等等,哈~呀”韓慶盧打了個(gè)哈欠,揉揉眼睛,惺忪得看了一眼梁王穆蕭儀,含糊不清道:“王爺啊,徐攢這個(gè)家伙,弄死幾萬黎民都不眨眼,能在乎這兩個(gè)女人?別暴殄天物了,來,來,送到我那里。”
穆蕭儀臉色緩和了起,道:“就依你?!?p> 韓慶盧搖了搖頭,又伏案睡了起來。
穆蕭儀無奈,看了看徐攢,此刻,徐攢正用絹布擦拭著指甲,模樣認(rèn)真極了,一絲不茍。
“明日到永平?!?p> 徐攢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穆蕭儀哈哈大笑,一拍行軍案,道:“有仗打了!去,去把徐無寧給我叫來!”
那兩個(gè)甲士拉著美人下去。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
一個(gè)身高八尺,兩手修長的將軍挑開了簾子,臉皮白皙,頜下有一到疤,包裹著整個(gè)下頜。
現(xiàn)在已經(jīng)爛了,看模樣,應(yīng)當(dāng)是被鈍器砸傷所致。
“末將拜見王爺?!?p> 說完,跪伏在地。
青州四府良將之首,雙槍徐無寧。
“讓你手底下的府兵北上,走山路,今日酉時(shí),抵達(dá)永平城下!不用攻城,以斬獲頭顱為要!”
徐無寧一抱拳,面無表情,高聲道:“末將領(lǐng)命!”
穆蕭儀笑著。
他知道,土司王尚克宸那廝的性命,留不了太久了。
若那尚克宸一死,登上帝位的,又是哪位?
交州,九真郡。
交州毗鄰南海,氣候炎熱,一年四季都沒有冬日,故而交州軍作戰(zhàn),穿得都是藤甲木甲,也有不同的甲類,但那是少數(shù)。
畢竟交州如此之大,土司又如此之多,有幾個(gè)異類,倒也正常。。
九真郡在交州的中部,歷來都是土司王居所。
說起土司,就不得不提土司制。
土司制度是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通過分封地方首領(lǐng)世襲管職,以統(tǒng)治當(dāng)?shù)匕傩盏囊环N特殊政治制度。
尚家、彭家、谷家,乃是交州三大老牌土司。
都始于八百年前,到了如今,依舊是交州最大的三個(gè)土司家族,故而,有“流水的王旗,鐵打的土司”這一說。
這三家?guī)缀跏禽喠髯诰耪婵ご笸了靖?,只不過齊國建國以來,尚家伏海妖有功,這才下諭旨,讓尚家連任大土司。
其實(shí),這也是當(dāng)時(shí)朝廷的一種政策,大抵與“二桃殺三士”相同,想把尚家架在火上烤。
可尚家那一代的家主,乃是人中豪杰,平定南海之亂,又掃清反對(duì)的小土司,聯(lián)合徐州江湖人士,并發(fā)展海貿(mào)。
一時(shí),竟把這大土司的位置,坐穩(wěn)了。
壓得彭、谷兩家,不敢抬頭。
從此雄踞交州,討旨自稱土司王,隱隱與諸王平齊。
而京師鞭長莫及,近些年來,首輔雖總上書說要削藩,可偏偏讓蔣辟庵不出兵。
弄得一個(gè)“皇帝昏庸,首輔盡力”的模樣。
不過,也是這種政策,使得交州越發(fā)得殷實(shí)。
軍資糧食充足,甚至組建了一只矮腳馬的騎兵,交州狼騎。
蘇太寅并非蠢人,極力挑撥土司之間的矛盾,想要讓交州從內(nèi)部瓦解。
可這位土司王尚克宸,不得不說是位長袖善舞的政客。
交州之內(nèi),并無一處敢公然反叛。
甚至于能統(tǒng)合交州軍,一同攻殺到京都之內(nèi)。
這可不是一件簡單事。
而能達(dá)成此事,今日坐在土司王府的這位文士,功不可沒。
竹湘郎,柏子仁。
生得俊俏,偏陰柔近女相,身穿著一襲黑衣,偏偏袖口是白色的,還紋著一些散碎的綠色枝椏,似竹非竹,腰間還掛著一條白玉。
此刻,正在土司王府中的一株樹下,敲著一種不知名的果物,一敲就咚得一聲,好聽極了。
“稀奇稀奇,不愧是南海之物,果然有意思。”
說完,柏子仁把那奇異果物放在地上。
抬頭看了看。
笑道:“主公,在想什么?”
他身前站著的人,與北上的土司王尚克宸,一模一樣。
“我在想,是不是該交戰(zhàn)了。”
柏子仁手掌按著地,站了起來,道:“擔(dān)心您的侄子?還是舍得不那兩員大將?”
尚克宸笑了笑,搖頭道:“子仁兄,你猜錯(cuò)了,都不是,我是在想,那些土司的手下人,能活著回來多少?”
柏子仁啞然一笑,也不說話。
片刻。
尚克宸嘆了口氣,低聲道:“也虧得我侄子像我——這是老天的意思,我又怎會(huì)不用?!?p> 柏子仁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了笑。
他這主公尚克宸,比起穆蕭儀,少了份狠辣,比起歸洗河,少了份霸氣,卻又比二人,多了一絲儒氣。
言語處事之間,隱約有其先祖風(fēng)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