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熊熊,云曉坐在火邊,抱著狗子,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在他周圍,圍著幾百人,全部落的成年人幾乎都在,神情也都如她一般。
她的腳下有個竹筒,旁邊攤開一張?zhí)幚磉^的皮子,上面畫滿了看不懂的字符。
竹筒是狗子從烏頭身上搶回來的,里面裝著那卷皮子。
“這是東夷文字,應該記錄的是青銅的配方和熔煉方法?!憋L桐在一旁說。
這些并不是云曉關注的重心,他轉(zhuǎn)向一旁的明華,沉聲問:“那個人死前真的喊出了子風的去向?”
明華的腦袋已經(jīng)用麻布包了起來,坐在火邊,臉色同樣很難看,聞言他點了點頭,“他是向下喊的,我都聽見了,下面接應的人肯定也能聽見?!?p>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黃子風在東夷人腹地往來縱橫,靠的就是超強機動性和沒人識破他的身份,一旦東夷人得到了消息,預先在涂山部落設伏……
“我們得要去找到子風?!痹茣远俗粍?,斬釘截鐵說。
常陽立刻站了出來,招手大喊:“兄弟們,跟著我出山,這就走!”
“不行!”云曉抬手打斷,“人不能太多,人一多就慢了,咱們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攻打東夷部落?!?p> “有道理?!背j栍执蠛埃骸皝硎畟€人,跟我走!”
“你不能去?!痹茣砸琅f阻止常陽,“子風不在家,你要是也走了,東夷人發(fā)動進攻,連個能指揮戰(zhàn)斗的人都沒有,這一趟我去!”
風桐在一旁聽得不住點頭,黃子風走的時候把部落托付給云曉,果然沒有選錯人。姑娘雖小,做事卻極有調(diào)理分寸,遇到這么緊急的情況,依然能保持冷靜。
十個人已經(jīng)站了出來,傳統(tǒng)的五男五女,弓箭手和刀盾手的組合,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訓練,他們配合的愈加緊密無間。長戈不適合叢林作戰(zhàn),這樣的戰(zhàn)斗小隊,絕對是最生猛的力量。
各部落都有女獵手,不過只是起輔助作用,將女獵手當做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子歸部落還是獨一份。
“明華,這次多虧你了?!痹茣詫χ魅A彎了下腰。
這次明華成了部落里的英雄,他不但找出了潛伏的烏頭,奪回了青銅配方,還預警黃子風會有危險,如果不是他,真不知道事情會變得有多糟糕。
鞠完一躬,云曉領著十人戰(zhàn)斗小隊立刻出發(fā),跑向了北方山谷。
救人如救火,一刻都耽擱不得,經(jīng)過這一番盤問整裝,大半夜過去,天都亮了。
常陽抱著腦袋,急得跺著腳追了過去,卻毫無辦法,云曉的命令他無法違抗。
云曉他們走了,折騰一夜,天都快亮了,卻沒一個人肯回去休息,全都憂心忡忡。如果黃子風真的出了事,剛上軌道的部落就完了。
山谷要塞,再一次打開了大門。
不等門開到底,鹿蹄聲疾,云曉騎著雅歌飛躥了出去,身后緊跟著不住低吼的狗子。
“狗子,看你的了,咱們一定要找到他!”剛出要塞,云曉大喊,狗子立刻咆哮著回應。由于沒法循著黃子風的氣味尋找,云曉只能憑感覺,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她們離開不久,后面跟出來一對狂奔的獵手。
云曉急著找到黃子風,把自己的部隊丟在了后面,他們出谷后將一直向東北,據(jù)說東夷涂山部落就在那方向。
緊要關頭,什么都顧不得了。
這一隊人過去后,緊接著是常陽他們領著一大幫部落里的人。
“從現(xiàn)在起,大門不要關,我就在這里守著等他們回來!”常陽大吼著上了城樓,表示子風他們一天不回來,他就不回家了。
其實何止是他,從今往后一段日子,要塞成了全部落聚集的地方,家家戶戶都時刻有人守在這里,日夜望眼欲穿。
…………
兩天過去,又是一個清晨。
呦呦……!
一陣鳴叫聲把黃子風驚醒,他連忙坐起來向下看。
狗子不在,沒人預警,他格外警惕。
果然,樹下有情況,一頭斑斕花豹正在接近九色,悄無聲息。
如果是一般的麋鹿,看見花豹只怕早就跑了,不過九色經(jīng)歷過許多次生死搏殺,并沒有流露出恐懼,反而低下頭亮出鹿角,不停刨著蹄子,做出進攻的姿態(tài)。
它可能是當世最勇敢的麋鹿。
黃子風笑了,花豹不是老虎,重量也就和人差不多,沒有那么強悍的攻擊力。而他全副武裝,對于這頭花豹并不太在意。
自從出了山谷后,他一直不解甲,這時從后背把青銅甲的帽子翻過來戴上,拔出雙刀,從樹上跳了下去。
這頭豹子太漂亮了,他都有些不舍得射殺。
有人突然出現(xiàn)在九色前,那頭花豹嚇了一跳,咆哮著退后了兩步。
黃子風有心逗逗他,亮著雙刀趴在地上,也學著它那樣咆哮。
兩邊相對咆哮了幾聲,豹子知難而退,轉(zhuǎn)過身跑了。
這是獨居貓科動物的特性,它們不會冒險去進攻,否則一旦受傷,等待它們的必然是死亡。
黃子風曾經(jīng)只憑一張弓直面大老虎,如今和花豹對峙,毫無壓力。
笑著拍了拍九色,黃子風一愣,猛然轉(zhuǎn)回了身,他聽見那邊有人類的驚呼聲。
下一刻,兩個人匆匆忙忙從山林里跑了過來,不住回頭望。
這兩人,一男一女,女人背后的筐里還背著個周歲大的小男孩,好像是一家三口,應該是被逃跑的花豹驚了。
看見這三人,黃子風眉頭皺了起來,目光中閃過一抹殺機。
三人中的女子分明是華族人打扮,而那個男子,赫然竟是典型的東夷人。兩個種族雖然長相很近似,不過也還是有些許差別,特征比較典型的更是能一眼認出來。
一個東夷男人,一個華族女子,還有了小孩,黃子風立刻怒上心頭。
那邊的人也看見了他,慌慌張張準備繞過去,等看清他佩戴的稚雞羽后,男子大吃一驚,連忙伏在了地上跪拜。
女子意識到了什么,緊挨著男子也跪在了地上。
“勇士,請饒恕我的冒犯……”男子哆哆嗦嗦用東夷話說。
黃子風看著兩人,強壓住殺意,淡淡問:“你們可是涂山部落的?”
他在叢林中跋涉了好幾天,按說已經(jīng)接近涂山部落了,不過得到的回答卻出乎預料。
那東夷男子更害怕了,顫抖著說:“我們……不是涂山首領的人,我們是……自己部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