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晚六點(diǎn),洛城還不見天黑。
秦家老爺子從主樓到飯廳,客廳的大擺鐘正好敲響。
等秦天傲入了座,一席小輩才陸續(xù)坐下。
今天的晚餐無比豐盛,每個人面前都有幾道自己喜歡的菜式。
到底是過百歲的老人,縱使精神抖擻坐得筆直,看上去也顯得有些疲憊。
秦天傲揚(yáng)起那渾濁中透著精光的眸子看了眼坐在兩側(cè)的兒子孫子、孫媳曾孫,套了假牙依舊滿是褶子的嘴角動了動。
半晌才拾起筷子,對大家說了句:“吃吧?!?p> 他的一聲“令下”,身后的路管家上前來為他盛了一碗湯,準(zhǔn)備退下,卻被老爺子叫住。
“鐘仁也一起吃?!?p> 雖然路鐘仁跟著秦天傲大半輩子了,侄女又嫁給了秦森,但他依舊很少與秦家人一同進(jìn)餐,尊卑在他心里分得清楚明朗。
老爺子剛說完,路從瑤蹭一下就起來了。
拉開身邊的椅子,喊:“大伯,請坐。”
路鐘仁沒看侄女,停頓一秒才慢吞吞的走到座位,坐下。
這時,沈思曼從廚房端著最后一道菜上來。
她手里的菜是秦斯顏喜歡吃的,于是盤子就放到了秦斯顏面前,也是此時,秦斯顏才看見了她。
“思曼?”
秦斯顏覺得有些詫異,還沒來得及問怎么回事,只見老媽已經(jīng)招呼沈思曼在他身邊坐下了。
“難得思曼有這份心過來陪我說話,我就留她吃晚飯了。”路從瑤對兒子使眼色,笑呵呵的說著。
語畢,沈思曼起身和在座的長輩一一問了好。
這個沈思曼,秦天傲是見過。
一次是報紙上,她和他的曾孫一起上的報紙。
一次是秦家,也就是這張飯桌上。
自從阿烈離開后,他早就不管小輩們的感情了,所以也從來沒問秦斯顏的感情。
他只知道以前路家小丫頭沒出國的時候常來家里玩,也總打趣他的曾孫找不到女朋友。
那個時候孩子們也才上高中,他當(dāng)時就心想著現(xiàn)在的孩子都這么早熟了?
后來秦斯顏上了大學(xué),竟然第一年就帶了女孩子回來。
那丫頭他倒是見過好幾次,模樣比這個沈思曼稍微俊俏點(diǎn),但太過嬌氣。
后來還是鐘仁告訴他的,那丫頭就是傅家的女兒,她的母親就是阿烈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
真是命運(yùn)弄人。
他以為兒子、孫子既是知情的,肯定不會同意兩個孩子的往來。
沒想到?jīng)]一個出來反對。
他雖然不想和那個女人扯上關(guān)系,但自己都是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想再摻和孩子們的事情,索性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
直到大家都放了筷子,秦天傲才說出今天讓大家都回來的真正目的。
他也沒把沈思曼當(dāng)外人,直截了當(dāng)開了口。
“最近我讓林秘書起草了公司股權(quán)分配的文案?!闭f完,秦天傲轉(zhuǎn)著眼珠子看了眼在座的所有人,最后將目光鎖定在大兒子秦烋身上,“阿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p> “父親,您身子還硬朗,怎么突然……”要立遺囑了?
“是啊爺爺,您這是……”秦森也有些擔(dān)憂的插話。
而路叢瑤則偏頭看向右手邊的大伯,她想從路鐘仁那里探出老爺子的心思,只可惜路鐘仁根本不看她。
“遺囑是遲早要立的?!鼻靥彀凛p哼一聲,接著道:“雖然阿烋管理公司我很放心,但我還是想在有生之年把秦家的財產(chǎn)分分清楚,省得我百年之后,你們骨肉之間鬧矛盾?!?p> “額……”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自然無話好說。
“我今天讓大家都回來,也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p> 話雖然這么說,但在場并沒有人敢開口。
秦天傲自然知道他們都在想什么,此刻不開口,日后怕是要掙得頭破血流才肯罷休。
“為了公平起見,股份就按人頭平分吧!阿烋和森兒管理公司多有辛勞,每人額外加百分之二的股。至于小蕊……”說起自己這個大外孫女,秦天傲就有些愧疚。
當(dāng)初她遠(yuǎn)嫁京城黎家,還是他親自尋的親事。
兒子兒媳都不同意,是他堅(jiān)持著答應(yīng)了黎家的提親。
只因他覺得黎家那小子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可偏偏是他看走了眼,秦蕊才嫁過去幾年,黎皓然就在外面亂搞,最后還逼得秦蕊精神失常而自殺。
秦蕊雖然死了,但她膝下還有個女兒,那就是路叢瑤最怕回來和她兒子爭家產(chǎn)的黎舒雅。
黎舒雅在母親去世后就隨父親出國了,一去就是十年。
雖然小丫頭今年剛滿十六,卻很懂事,每逢過節(jié)都會給秦天傲和秦烋打來電話報平安。
秦家的家產(chǎn)按理說確實(shí)輪不到外姓人來繼承,但基于對黎舒雅母親的自責(zé),秦天傲決定把黎舒雅也算在繼承人范圍內(nèi)。
“小蕊雖是嫁出去的,但舒雅終究流著一半咱們秦家的血,所以她那一份,也不能少。你們……有什么意見嗎?”
秦天傲說完,現(xiàn)場再次鴉雀無聲。
路叢瑤看向丈夫,而秦森看向自己父親。
他們都想說開口反駁,卻因?yàn)榍貫竦牡袂槎杂种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