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速之客-8：間無極的藥

　　凌一天他們第二天中午時分就到了鳳凰山莊。一進莊，就迎面碰上了老俞和程駝子，朱師傅還在學(xué)堂給孩子們講課寫字呢。

　　“老凌，這么快就回來了。”程駝子甕聲甕氣地打著招呼。

　　“是啊，怎么你們有事出去？”凌一天道。

　　“這不是來迎接你們嗎，哈哈?！背恬勛右灿悬c嬉皮笑臉，眼睛不停的往鄔梅馨的身上瞟。

　　“哈哈，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鬼算神駝程駝子程大俠，這位是我們山莊的大管家老俞，也就是云林堡的原堡主云敦復(fù)云大俠，”隨即又指著駱鄔二人道：“這位便是我的那位結(jié)義兄弟中原一拳駱成杰駱大俠，這位女俠是南陽鄔家莊的大小姐鄔家枯劍鄔梅馨?！?p>　　“久仰程大俠的很多傳奇故事，今日一見，三生有幸阿。”駱成杰趕緊上前拱手一輯，表示敬意。

　　“哈哈，駱大俠你客氣了，”程駝子哈哈一笑：“你駱大俠俠名遠播，我們可是仰慕得很哪，哈哈?！?p>　　“晚輩鄔梅馨見過程大俠、云大俠。”鄔梅馨來到這里只想見間無極，對別人都以小輩居之，話語不多，甚是低調(diào)。

　　“鄔女俠好!”

　　“歡迎鄔女俠來鳳凰山莊！”

　　程駝子和老俞也趕緊拱手答禮。

　　“云兄，”駱成杰很是感慨的拉著老俞的手：“一別多年，沒想我們還能在此見面，老天眷顧啊?！?p>　　“駱兄！”老俞點點頭又搖搖頭，眼里掛著淚花，人生無常啊。

　　“你們以前認(rèn)識?。俊背恬勛訂柕?。

　　“我以前曾拜訪過八里溝?！崩嫌岬?。

　　“哈哈，那太好了，這回得好好喝幾杯?！背恬勛优闹鴥扇诵Φ?。

　　程駝子看了一眼鄔梅馨，把凌一天拉在一邊低聲道：“你怎么把她帶來了？”

　　凌一天神秘的笑笑：“這是我?guī)Ыo間老弟的一劑治病良藥?！?p>　　“真的？”程駝子眼睛一亮，眼里孩子氣十足：“哪咱們現(xiàn)在就給他送藥去?！?p>　　看著著兩人交頭接耳，還不停瞟著自己，鄔梅馨就知道他們在談?wù)撟约海挥傻媚樕戏浩痍囮嚰t暈，嬌羞萬分。

　　“哈哈哈哈！”凌一天一聲大笑：“好，我們不要在這里待著了，我們?nèi)タ纯撮g老弟?！?p>　　一說要去看間無極，所有的人都會心一笑，把目光投向鄔梅馨，鄔梅馨心里也是既興奮又不安，這個人間魔頭見了自己會怎么樣，自己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眾人說笑著來到間無極的住處，這是一處石頭砌成的房屋，厚重結(jié)石，這也是程駝子的杰作。大門開著，里面相當(dāng)寬敞，只是由于窗戶小的緣故，屋內(nèi)稍顯昏暗。

　　眾人進來的時候，間無極像往常一樣背朝著門，在蒲團上坐著，他的那把畢燕撾就放在他身旁。

　　“間老弟，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一進門，凌一天就朗聲說道。

　　聽到凌一天的聲音，間無極慢慢地站起來，回過身來，微微一彎腰，算是對眾人的答謝，這里的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于他這樣，也沒人在乎。

　　間無極謝過眾人，這才慢慢的把頭抬起，窗里的光線正好照在他那白的半邊臉上，黑白更加分明，但更覺得陰森恐怖。

　　“是我，”鄔梅馨向前兩步站?。骸澳氵€認(rèn)識我嗎？”

　　間無極躊躇半晌，眼里淡然無光：“你是誰？”

　　“間郎，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鄔梅馨的眼淚就下來了：“我是梅馨，馨兒。”

　　這時，嚴(yán)一峰沈秀娘倆口子和俞展飛聞訊也趕了過來，看此情形都止住了腳步?jīng)]有說話。

　　間無極這幾天還算是比較平靜，現(xiàn)在還是那個樣子，兩眼無神，對別人的反應(yīng)也比較木吶。

　　“我不認(rèn)識你，你走吧?！遍g無極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說完又坐回了自己的蒲團。

　　“間郎，你仔細(xì)看看我，”鄔梅馨已經(jīng)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緊走幾步到了間無極的身邊，跪坐在地上，搖著他的肩膀：“你看看我呀，我真的是梅馨，是馨兒啊。”

　　間無極好像這一切都與自己沒有關(guān)系，像個入靜的和尚，渾然不理哭訴的鄔梅馨。

　　沈秀娘想上去勸勸鄔梅馨，但被凌一天的眼光阻止了。

　　“間郎，你還記得嗎，”鄔梅馨哭道：“十四年前，在南陽麒麟庵的后菜園，我一個人在那里練武，你渾身是血闖了進來，我當(dāng)時看到你這半人半鬼的樣子，嚇得要命，本想要跑，但被你拉住，你只告訴我不要害怕就暈了過去，我擔(dān)心有人追趕你，就把你藏在了后院的柴棚里，還幫你處理了沿途的血跡。”

　　鄔梅馨也算是江湖兒女，自己敢做敢說，為了自己和心上人，她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了，擦掉眼淚，整理好心情，面對無動于衷的間無極繼續(xù)說：“就在那個柴棚里，我給你治傷，我瞞著師父給你送飯，你總是焦躁不安，喜怒無常，但你也有安靜的笑的時候，你不知道，當(dāng)你笑的時候，我是多么的開心?！?p>　　“后來你的傷好一點了，為了你高興我就演劍法給你看，你高興了，還會指點我劍法，在你快好的時候，你說吃了我好多東西，要報答我，就給我演示了你的畢燕撾法，這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武功，那時，你就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p>　　間無極太陽穴上的青筋已經(jīng)突突直跳，呼吸已經(jīng)變得急促起來。

　　“那時我知道你想喝酒，但麒麟庵里沒有酒，我就偷偷跑到外面去給你買酒，買肉，在師父睡了以后我就偷偷的跑到柴棚里給你送酒送肉，我還陪你喝酒。就在那天晚上酒后，你發(fā)性子用強占有了我，可那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我真的很幸福?！?p>　　說到這里，鄔梅馨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間郎，這一切你真的忘了嗎？你看看我，我就是那個在柴棚里守著你的馨兒啊?！?p>　　聽到鄔梅馨的哭訴，在場的人無不動容，這個給人感覺從未感受過人間溫情的殺人狂魔間無極，竟然還藏著這么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沈秀娘觸景生情，已經(jīng)抹起了眼淚，嚴(yán)一峰悄悄地?fù)嶂拮拥募绨?，安慰著她?p>　　間無極的情緒已經(jīng)越來越激動，已經(jīng)有點把持不了自己了。

　　“間郎，自從你不辭而別后，我就到處找你，希望能找到你，與你一起浪跡天涯，甚至是你的仇人追你到哪里，我也就追到哪里，可我再也沒有見到你，后來就再也沒了你的信息，我以為你死了，我發(fā)誓終身不嫁，因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闭f到這里鄔梅馨都自己都有點控制不住了。

　　“我不認(rèn)識你，你快走！”間無極一下子站起來大聲吼道，眼里又一次燃燒起那邪惡的火焰。

　　“啪！”鄔梅馨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在間無極的臉上，也許這是間無極成年以來第一次別人打他，他既不躲也不閃，硬生生地挨了鄔梅馨一耳光。

　　“間無極，你不是人！”鄔梅馨吼道。

　　“我不是人，你快走！”間無極也吼道，聲音像獅子一樣，眼里已經(jīng)燃燒起熊熊的火焰。

　　鄔梅馨一下子抽出寶劍，指著間無極，臉上充滿怒火，她已經(jīng)傷心欲絕，完全不見了剛才的顧影自憐：“間無極，你既然不認(rèn)識我，拿起你的畢燕撾，你我之間今天就做個了斷?！?p>　　“?。。?！”間無極狂吼一聲，整個屋子都嗡嗡作響，他已經(jīng)接近癲狂，但他似乎卻在竭力控制著自己。

　　“間無極，你這個膽小鬼，”鄔梅馨的戾氣一旦被激發(fā)出來，完全就成了一位蔑視一切的江湖強人，眼睛紅得象間無極一樣：“你就像個老鼠一樣?xùn)|躲XZ，不敢回憶自己的過去，不敢認(rèn)自己最親近的人，甚至不敢拿起自己賴以成名畢燕撾，你是個膽小鬼，你是個瘋子，你來呀?。?！”鄔梅馨說的這些，幾乎都是用自己全部的力氣喊出來的，嘴角都流出了血絲。

　　“噢！”的一聲悶吼，像天空滾過驚雷，震得人心里直發(fā)顫，間無極的眼里完全成了一汪鬼火，他已經(jīng)完全失卻了理智，抓起他的畢燕撾，蓋頭朝鄔梅馨抓了下去，鄔梅馨的劍也迎了上去。

　　老俞一看急了，想縱身上去保護鄔梅馨，被凌一天按住，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提到嗓子眼上。

　　“倉啷”一聲，就在間無極的畢燕撾快抓到鄔梅馨頭頂?shù)臅r候，鄔梅馨的劍脫手掉在地上，她帶著兩行絕望的淚水閉上了眼睛。

　　“啊！”在場的人一爭驚呼，但一切似乎都為時已晚。

　　但令人沒有想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間無極的畢燕撾在離鄔梅馨的頭不足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他狂躁的喘著粗氣，眼里依然邪火熊熊。

　　鄔梅馨慢慢的睜開眼，淚水止不住地泉涌而出，她使勁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大家都秉住呼吸看著間無極，生怕發(fā)出的任何一點聲響刺激了他。

　　這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間無極的畢燕撾一直壓在鄔梅馨的頭頂，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鄔梅馨眼淚汪汪的看著間無極的眼睛。

　　隨著時間的推移，間無極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wěn)起來，眼里的火焰也慢慢的、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最后完全熄滅了。

　　“嘡”的一聲，間無極的畢燕撾掉在地上，眼里竟然流出兩行清淚，他的嘴哆嗦了半天，輕聲說出兩個字：“馨兒。”

　　可能連間無極自己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再也沒有哭過，不管是受人欺負(fù)，不管是受苦受難，不管是殺人，他已經(jīng)成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不想這塊石頭也有溶化的時候。

　　一代倔強的女俠鄔梅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放聲大哭，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間無極，她的拳頭還不斷的敲打著間無極寬闊的后背，間無極很不自然的輕輕的抱著她，那半張鬼臉緊緊地貼著她的臉頰。

　　“馨兒，你真的不該來找我，我不是人?！遍g無極也忍不住抽抽泣泣的說。

　　“間郎…”鄔梅馨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

　　“太好了！”沈秀娘沒說完，自己先扶在嚴(yán)一峰肩頭哭了起來。

　　眾人長長的舒了口氣，不覺鼓起掌來。

　　“老凌，我看你這藥行，哈哈哈！”程駝子首先打起哈哈。

　　“你別在這里開玩笑了，”凌一天對程駝子說道，隨后又看看眾人：“我們現(xiàn)在在這里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哈哈，是啊?！?p>　　“是啊。”

　　“我們走吧。”

　　眾人答應(yīng)著退了出來。

　　“我前幾天還說讓這家伙找個媳婦生個女兒，不要老抱人家的閨女，沒成想這家伙真找了個媳婦，”程駝子一本正經(jīng)的說：“看來以后我的話不能隨便亂說了?！?p>　　“哈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