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
林逸怒極,越發(fā)迅速地將十指往顧遙臉上招呼。
只是忽地,手被人抓住。
少女仍舊是一張白皙貌美得叫她嫉妒得要死的臉,眉目沉沉,滿是一絲漣漪都沒有的涼薄。
“你看看四周。”
絳紅衣衫的少女仍舊是眉眼間一片死寂,只是忽地眼角翹起來,是露出了一個沒有暖意的笑容。
林逸腦子里忽地嗡了一聲,余光便看見四周的一圈人,都是含著笑,瞧著她一臉的看戲模樣,說不出譏諷。
她今日,委實是丟了個大人!
所有人都看著她呢……
渾身都是濕的,初秋的氣候,根本還不算冷,穿得也不厚,水一浸便是半透明的,還緊緊地貼在身上……在地上打了個滾,渾身都是淤泥。
更別說之前在水里,自己嚇得胡亂叫,更是像個瘋子似得。
……她如今,可真是沒有一絲臉面可以要了。
她林逸,往后就要成為一眾女郎口中的談資了,一說起她林逸,就是今天的諸般丑態(tài)……
都是顧遙這個賤人!她恨不得要把顧遙剝皮抽筋,直接折磨死!
早知道,就直接下狠手弄死這個賤人了……虧她還心善,只是想著把顧遙聲名毀掉,隨便送出林府去。
可見,對著顧遙這個賤人,根本不必存善心!
只是……只是如今該怎么辦……
“哇——”
林逸忽地覺得一陣害怕,不知該如何應對面前的場面,她的腦子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是怎么變成這樣的,只是想著要想辦法遮掩過去。
是的,都怪顧遙……顧遙居然推她進去,還害她這么丟人……
林逸忽地十分委屈,于是便哇地一聲,哭出來了。
這一哭倒也不錯,總是先前在看戲的人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了,一堆的小姐丫鬟婆子都過來收拾殘局,安慰林逸。
所有人都繞著林逸轉(zhuǎn),顧遙倒是趁機溜開了。
只是不知道,回到林府之后怎么辦……但是也不能由著宋氏林暄算計是吧。
林暄始終冷眼看著一出鬧劇,待到把林逸照顧好了,其余人才有閑暇透口氣。
委實是不可思議,一眾妙齡的女郎也這樣鬧騰。
“娘子……”許嬤嬤欲言又止,站在林暄面前,就是一把年紀了,也沒有露出一絲的不敬來。
“是阿逸非要叫阿遙去鳧水起爭執(zhí),又去搶阿遙手里的香囊,才不小心跌進湖里……”林暄淡淡道,眼梢一掃,顯出點凌厲來,才輕輕低頭道,“那香囊是母親給阿遙的?!?p> 許嬤嬤忙不迭稱是,暗暗瞧一回林暄的臉色,繼續(xù)道:“雖說是自家兩位娘子絆了兩句嘴……可是那么多位娘子都在,難免不會傳出別的話?!?p> 比如,顧遙故意把自己的表姐推進荷池里。或者,林逸跟自己表妹過不去,非要一個小娘子當眾脫了衣服鳧水。
可都是林家的姑娘沒修養(yǎng),林家家風不正了。
林暄對著微風拂起的三兩條楊柳微笑起來,陽光落到眸子里,全然不是未嫁娘子的爛漫純澈。
“那也要看她們有沒有腦子……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了,固然損了阿逸阿遙,她們自己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蹦且槐娕捎謪⑴c其中,又向來與林逸一黨,名聲掃地也要在她們臉上撲幾把灰,再說了,“這是端平侯府中,端平侯不是糊涂人?!?p> 她前世嫁給了孟歸,孟歸其人,卻是是個不錯的郎君……只是醉心權(quán)力,全然沒有一絲的感情。
縱然林暄對孟家那涼薄的一家子恨透了,可以也曉得孟辭這個人,委實算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
說來,她最狼狽時,孟家的族親恨不得要啃了她時,還是孟辭隨手幫了她一把……
別的她不曉得,有一點她卻是曉得,孟辭這個人,目光長遠,最顧得大局。
他自己府上發(fā)生的事情,絕不會鬧大。
“去看看阿逸?!绷株驯阕唛_了,她確實是不擔心,剛剛那些女郎都怕惹上事,離開得老遠,根本不曉得林逸與顧遙到底說了什么。也只有她才曉得,阿逸是因為一個香囊跌進池塘的……
林暄皺皺眉,自己這個庶妹……可真是蠢,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好貨色,聰明了倒是麻煩。
候府廂房里,林逸被丫鬟婆子侍侯著換了干凈衣裳,安生地躺在松軟的被窩里。
此時都是想起來羞愧來了,捂著被子不露臉,似乎是在啜泣。
一床煙羅軟紗的青帳子,上頭繡著精致的蜻蜓蝴蝶與雀鳥,流蘇掛了一溜兒,水似的泄著。
杏紅的一床提花錦被,空氣里也是甜甜的水果香,擺設更是雅致又素凈,顯得處處奢華又低調(diào)。
跟林家真有點不一樣,林暄斂了斂眉,跟前世的孟歸家也不一樣。
“阿逸?!?p> 被子輕微地動一下,是底下的林逸微微扭動一下。
沒睡著。
“出來,好好想想該怎么辦?!绷株颜Z調(diào)沉沉,是宋氏都沒有的威儀。
被底的林逸咬得牙咯吱一聲響,還是沒把被子掀開。她當眾跌進池塘里,出盡萬般丑態(tài),都是顧遙那個賤人害的!
她現(xiàn)在,哪里還有臉面敢見人!
林逸狠狠地咬牙,牙根酸得厲害,眼眶也熱得發(fā)疼。等下回……等下回,她非要殺了顧遙那個賤蹄子!
真恨吶,顧遙……要掐死她,要活剮了她!就是要她死了,她林逸……她林逸也不會不討厭顧遙……
眼前忽地一片刺眼亮光,原本就生疼的眼眶忽地流下兩行淚,林逸忽地極為羞恥,一揚手。
“啪”地一聲,林逸腦子忽地一片空白。
她打人。
她打了嫡長姐……
林逸忽地感到害怕,于是先前的恨意就被淡去了,原本被怒氣膨脹起來的心臟忽地害怕得緊起來。
嫡長姐可是母親都不敢隨意動的人……林逸腦子一片空白,怎么辦怎么辦……
“阿姐,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逸情緒起伏太大,眼前甚至一片模糊,她看不清林暄的臉,只是下意識地摸到林暄的手,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真的……咳咳咳,”林逸急切得被嗆到,仍舊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卻害怕林暄動怒,一邊啞著嗓子繼續(xù)道,“我只是氣昏了頭,阿姐莫要生氣?!?p>
五月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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