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大山終于問道了點子上，李闖不禁微微一笑，說道：“自從當朝宰相謝才晉投降了秦王洛川紅，這陳郡謝氏的立場可以說是不言自明，雖然沒有公開表明為長安之羽翼，但是私下的來往早就已經(jīng)是密切無比，你說我南陽此番進軍陳郡，那北方的反王可還坐得住？”
高大山恍然大悟：“洛川紅定然會引兵來援，或者出兵陳郡與我等正面決戰(zhàn)，或者直接南下。?！?p> 想到此處，高大山不禁面色大變，急忙說道：“或者直接南下奇襲宛城！如今郡內(nèi)空虛，宛城守軍不滿兩萬，郡內(nèi)定然無法抵擋！”越想越是心焦，他再也平靜不下來了，若是北方洛川紅南下，就算集全郡之力也必定會是一場惡戰(zhàn)，更不用說現(xiàn)在南陽郡內(nèi)沒有什么兵力的時候。
看著屬下這個漢子焦慮的模樣，李闖安慰道：“一切早有定計，既然敢于出兵陳郡，那就一定考慮到了最壞的情況，你等放寬心即可?！?p> 解釋到了這里，剩下的李闖也無意多說，高大山告退之后，李闖獨自坐在帳中，心底也有些忐忑，自己的謀劃關系到了太多人的命運，失敗的后果無法估算。
世事如同棋局，在最終的底牌揭露之前，沒有人能夠看清結局，李闖也不例外，做了再多的準備，也只能順應這天意。
日復一日的行軍，李闖心底也在慢慢變得焦慮，而郡守府中的謝懷瑾也是如此，真正的勝算不在兩軍陣前，而是取決于千里之外。
陳郡與南陽的交界已經(jīng)近在眼前，日落之后，李闖照舊巡視著扎好的營地，除了土木作業(yè)外，還需要派人去砍柴為后方大軍準備燃料，找到安全的飲水，甚至還得事先挖好糞坑.以免士兵隨意便溺引發(fā)傳染病。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陳郡之地，遠處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前來探查的小股騎兵部隊，李闖也無意去抓捕這些探子，只是派人驅(qū)趕了事，在敵方境內(nèi)，地形不明，想要追擊的話風險太大。
將營地四周挖好深溝，壘上鹿角，此時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巡視了一周之后，李闖也返回主帳之中睡下了。
三更時分，正在睡夢之中的李闖終于接到了快馬來報的消息：“洛川紅引七萬騎兵，十余萬步卒，自藍田而出，經(jīng)由秦楚舊道已至武關之下，守關將領高峰告急！”
對于高峰，李闖是有印象的，作為趙玉兒當初身邊的侍衛(wèi)，在宛城之戰(zhàn)后，就被分到了北方武關，守衛(wèi)這條南陽與關中的分界線。
所謂關中，函谷關以西，武關以北，蕭關以南，四周皆為關隘之地而得名，關中西起寶雞，東至潼關，長八百余里，為舊時秦國屬地，其間土地肥沃，物產(chǎn)豐富，所以又名“八百里秦川”。
昔有秦占函谷關而西據(jù)六國，可見地勢之險要，秦末之后，關中三分，又有“三秦”之稱。
洛川紅占據(jù)關中，擁兵數(shù)十萬，除去守城之兵和函谷關內(nèi)防備洛陽李子通的七八萬守軍，幾乎是傾長安之力南下。
不動則已，一動便如雷霆萬鈞，二十余萬大軍南下，長安鐵甲重騎盡出，洛川紅此行定要踏破南陽！
李闖站在帳中，看著手中這張薄薄的紙條，心中也多了幾許豪情：“就怕不來，洛川紅，既然你敢南下，那就決一死戰(zhàn)！”
縱然此時已經(jīng)到了三更時分，李闖仍然擂鼓聚將，傳達了開戰(zhàn)以來的第一條命令：“全軍立即撤退，留三千人充作偽裝，軍中的輜重和糧草器械全都放棄，僅帶七日口糧，即刻朝順陽進發(fā)！”
順陽，是李闖預計好的戰(zhàn)場，也是洛川紅的葬身之地！
陳郡之中，謝家的探馬依舊不慌不忙地窺探著大軍營地的情況，等到日上三竿，斥候之中的隊正才發(fā)現(xiàn)情況有些不對勁，按照這個時分，這南陽軍早就應該拔營前進了，但數(shù)了數(shù)生火造飯的炊煙之后，發(fā)現(xiàn)人數(shù)并沒有什么改變，這才放心了不少。
拋卻了糧草輜重，日夜行軍，之前十余日的路程，短短兩天就一晃而過，等到三日后日落之時，李闖已經(jīng)帶著先頭兩萬部隊抵達了順陽郊外！
想要以步兵對付騎兵，并不是沒有辦法，提前設伏就是很好的手段，正所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洛川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闖已經(jīng)在前路等著他了！
平原之上，以騎兵的沖擊力可以稱得上是縱橫無敵手，再加上來去如風的機動性，沒有什么能擋得住這樣一柄尖刀。
但也僅限于平原地區(qū)，順陽周圍，有山陵連綿，有深溝峽谷，卡地勢之險要，騎兵的優(yōu)勢已經(jīng)被削弱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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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五作為先前隴西戍邊的一員小卒，在洛川紅起兵之后，就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秦王起事之后，向來是攻無不克，一路東進長安，殺崩了乾朝數(shù)十萬的軍隊，等到長安封賞之際，他也因功被封為玄甲重騎中的一員偏將，名字也從原來的郝五變成了郝無常。
即使一員小小的偏將，可這是玄甲重騎，是洛川紅一直以來戰(zhàn)無不勝的最大資本。這次南下南陽，玄甲重騎傾巢而出，而他更是被委以重任充作先鋒，領著兩萬騎兵先行探路。
在郝無?？磥?，這次的出征就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且先不說跟在身后的十多萬步兵，就是僅算這七萬多玄甲重騎，天下間便是少有敵手，至于南陽郡直接碾過去就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么陰謀詭計都是浮云！
所以郝無常很是放松，此行不過是前來混些功勞，這南陽郡內(nèi)最險要的一處關卡——武關已經(jīng)于前日里告破，守關的那個什么將領，好像是叫做高峰的，倒是寧死不屈，靠著七千多士兵硬是守了三天三夜，但并沒有什么卵用，破關之后大王便命他屠了這幫不識時務的家伙！
武關已破，前路再無阻礙，此時南陽郡內(nèi)定然是空虛無比，郝無常騎著胯下駿馬，走在重重大軍的護衛(wèi)之中，忽然心生有感，指著周圍的峽谷笑道；“我若是那南陽大軍的主事之人，定然在此處設下埋伏，諸君請看，這地勢四圍高而中路低，若是在兩旁埋伏一路人馬，兩頭一堵豈不是甕中捉鱉之局？”說罷便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