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閣上,李闖感受著城中漸漸減少的震動和郡守府處如林的火把,看來大局已定,這宛城已在囊中。放松了下緊繃了很久的身體,李闖返回了閣中懶散地吃起了糕點。
樓內(nèi),就算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城中發(fā)生了重大的變故,一些世家小姐被城中爆炸、火光和四散的喊殺聲嚇得小聲哭泣了起來,而許士杰等人也不過強作鎮(zhèn)定,此刻正是混亂之時,街道之上不時傳來廝殺聲,若是出了這聽雨閣未必安全,眾人也只能在閣中等待事情平息下來再做打算。
宛城中的動亂漸漸平靜下來,這種平靜卻顯得更加漫長,忽然閣外一陣騷動,數(shù)不清的火把從四面聚攏而來,將這處樓閣牢牢圍了起來。
這時韓大少早就沒了囂張的氣勢,小心翼翼地問道:“咱們這里應該沒什么重要人物吧,怎么會有如此大的陣仗?”
“不如我們出去看一下,或許來人還可以溝通交流一下,總比躲在這樓上要好?!币慌缘脑S士杰說道,“若是能夠及早示好,說不定也能免去一場災難?!?p> 許世杰的建議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對方既然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在二樓躲著也不能保證安全。
李闖心知這是來找自己的,周圍人正在慌亂之中,也沒人有心思注意到李闖反常的表現(xiàn)。吃完了手中的一盤糕點,擦擦嘴角,李闖也跟著眾人下了閣樓。
聽雨閣門口早就站了兩排長長的隊列,剛剛經(jīng)歷一場廝殺的士卒身上的血跡都未擦干,顯得極為兇神惡煞。
李闖越眾而出,向著隊列盡頭的趙玉兒走去,好久沒見這丫頭,心中也是甚為想念,更何況她跑這么遠來迎接自己。眾人正在猶豫到底選誰去和這入城的賊寇交流,此時竟然見到李闖主動上前,都以驚訝的目光看著李闖這”不要命”的舉動。
李闖沿著這長長的兩側隊列走去,“這丫頭的氣勢還挺足”,李闖心道,不得不說這派頭和電影中大佬的出場場面差不多,隊列的盡頭,趙玉兒身穿明黃色的藕絲羅裳負手而立,身后則圍攏著數(shù)十人,李闖甚至還看到了新降的前郡守韓受成。
“李先生果然是算無遺策,玉兒佩服?!币簧砣A服的趙玉兒在數(shù)十人的簇擁下向李闖走過來。多日不見,看見這幅“怪模怪樣”的趙玉兒,李闖也明白了什么。
“公主過獎,此次能取宛城,全賴將士用命,主上用心,李闖不過有些許貢獻,不敢以此居功?!痹谶@宛城大大小小主事之人齊聚的時刻,趙玉兒也沒有了平時和李闖打打鬧鬧的樣子,平靜的臉上甚至有了些許威嚴,李闖也不敢再拿出當初對待她的態(tài)度了。
“今日取宛城,李先生的功勞有目共睹,這城中都尉之職非你莫屬,不知李都尉意下如何?”趙玉兒直視李闖,平靜地道。
這都尉乃是南陽郡中主管軍事的最高長官,和郡守分管文武之職,在這種場面下說出來,無異于正式的封賞了。
“公主但有所命,下官無有不從”,李闖應道,按理說這時應該跪下來謝恩,但李闖膝蓋還沒彎,趙玉兒就扶住了李闖。
“這天下間戰(zhàn)亂未平,黎民蒼生仍舊陷于水火,本宮還要多依靠各位掃平這亂世!”趙玉兒正色道。
“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崩铌J表完忠心后,這一套流程就算做完了。趙玉兒身后的韓受成臉色復雜地看著李闖,雖然他并沒有見過李闖,卻也聽說過這個年輕人的名聲,一手詩詞做的甚是出色,自己當初以為他不過是只會作詩的窮酸書生,沒想到現(xiàn)實和想象中的差距這么大。
“這是你的佩劍,我一直保管在身邊,現(xiàn)在歸還給你?!壁w玉兒說著就解下了腰間的佩劍,這柄千年的神兵如今終于有了劍鞘,青銅打造的劍鞘配上周身環(huán)繞的金絲,很是高端大氣,李闖握住劍柄,一股久違的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長劍在手,天下我有。
此時聽雨閣中的公子小姐都被驚呆了,之前李闖的一手詩詞蓋壓眾人,都以為他是個文人書生,沒想到竟然有如此身份,前后之間的反差實在太大。
無視了聽雨閣中驚呆的眾人,李闖跟在趙玉兒身后,向著城中的郡守府而去,長長的隊伍也迅速跟上,猶如一條火龍般在黑暗中行進。
“李文忠現(xiàn)在正在收攏投降的士卒,現(xiàn)在城中各處已經(jīng)基本在我們掌控之下。”趙玉兒邊走邊說道,“由于你出色的謀劃,這次取宛城我們傷亡不過三千人,一路上基本沒遇到什么抵抗,這簡直是個奇跡?!?p> 在月光的映襯下,李闖能夠清晰地看出趙玉兒眸子里的仰慕:“即便在史書之上,也找不出如此精彩的奇襲,宛城乃是南陽重鎮(zhèn),不僅城高池深,四周更有險峻地勢作為依托,從以前的戰(zhàn)例來看,沒有二十萬大軍根本拿不下來?!?p> “不過是天時地利人和罷了,此時城中正是空虛之際,又是黑夜之中的奇襲,再加上火藥之助有此戰(zhàn)果并不稀奇?!崩铌J可不想讓趙玉兒太過自滿,“這其中還有諸多運氣成分,想要復制此次的大勝幾乎是不可能的。借由宛城這塊根基之地,一步一步發(fā)展自己的力量才是正途?!?p> “你說的甚是”,趙玉兒點頭應到,“天下之爭不能寄托在虛無飄渺的運氣之上?!?p> “剛下宛城,那些新降的士卒正是不穩(wěn)定之時,我去軍營坐鎮(zhèn)”,李闖將手中佩劍別在腰間,說道:“只怕有人不甘心,若是煽動起降兵的情緒,要又多出一番變故?!?p> “那好,城內(nèi)之事就交給我了。你放心,有我和李叔叔在,這城中定然無憂”,趙玉兒點頭道,她也知道如今不是敘舊之時,城池雖然已經(jīng)拿下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xiàn)在各處一片騷亂,很多潰兵逃卒趁著此刻的混亂之際作惡,城中大小官吏的人心也需要她去安撫。
李闖叫上身后的高大山等人,帶上數(shù)十個士兵,便向著城外行去,此時的投降的士卒多半都已經(jīng)被帶到城外軍營處安定下,四面的城門都換上了戶縣帶來的軍隊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