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
“哎!”
“渴了?!?p> “哦?!?p> 正在繡花的草兒神念微動,身側(cè)的茶杯便平平地騰空起來,眨眼后飛到兩丈開外的大樹下,一滴茶水都沒有灑出。
路小石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成為初神境高手,想想當(dāng)初卓偉身邊那個單衣中年男人,想想連胖子口中的青大將軍,簡直不得了了,所以過去半個月,他還是忍不住隨時都想嘚瑟一下。
此時本已伸出手去接茶杯,但他又半道虛晃一下縮回手來,與此同時,腰間軟刀嗡然彈起,像條躍出水面的魚,端端將橫面接在茶懷下面。
草兒似乎早有所料,抿著嘴偷偷一笑,那茶杯突然飛揚數(shù)尺。
路小石怔了一下,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軟刀隨之躍起,再次貼緊茶杯。
茶杯再飛,軟刀又貼……
路平遠遠地看著二人,眼中滿是愛溺和幸福,最后看著那杯茶水已盡數(shù)灑落,而茶杯和軟刀還在空中你追我逐,她又微微嘆了口氣。
她知道兒子是怎么來到扶桑島的,也就自然知道他一定不知道兒子的下落,少不了為他的擔(dān)心而糾心,但她又舍不得、也不放心兒子這么快就離開,難免有些愁思難卻。
正有些出神,那個茶杯和軟刀忽地飛到了眼前,她伸手隔空一攬,軟刀便飛到她手中,茶杯卻套在刀尖上,滴溜溜地轉(zhuǎn)著。
“娘你這就欺負人了,趕緊把刀還我!”
“平姨,我們斗地主吧!”
兩個小家伙同時飛掠過來,但表達的想法卻完全不同,她笑著看了看二人,還是覺得應(yīng)該滿足草兒。
路小石不高興了。
其實他也不是不高興,而是害怕。
這半個月來,草兒這丫頭對斗地主簡直入魔了,不管是飯前飯后,也不管是睡前睡后,只要看見他,必然是滿眼期待地問:“斗地主嗎?”
開始他還是矜持地有求必應(yīng),畢竟除了斗地主也沒什么可娛樂的,但五天便抵了一千兩銀子的欠帳后,他就開始推諉了。
只是他越推諉,草兒越渴望,甚至渴望得有些可憐巴巴。
路平心有不忍,也猜著兒子所謂的欠帳是什么意思,便從屋角墻邊搜出了一些金葉子,說了大家不用抵帳,直接現(xiàn)過現(xiàn)。
那些金葉子大概有三十兩,路小石靠著它們硬撐了三天。
自那三天過后,他已經(jīng)不是因為害怕抵欠帳或者輸金葉子而不想斗地主,而是真正的因為怕輸而不想斗地主。
他連自己都騙不過,自從斗地主以來,他贏的次數(shù)絕對一只手都可以數(shù)得過來。
草兒看到路小石又斷然拒絕斗地主,先是神色一黯,馬上又變得極為堅定,一溜煙跑進屋,又一溜煙跑回來,手里捧著滿滿的金葉子,認真道:“給你?!?p> “不要!”
“為什么?”
“這和吃軟飯有什么區(qū)別?”
“吃軟飯……”
草兒似乎是在想這是什么意思,最后遲疑道:“很好?!庇窒肫鹱约阂牡粽f話不清楚的毛病,趕緊補充道:“對腸胃很好?!?p> “那斗地主對腸胃好嗎?”
“……好嗎?”
“當(dāng)然不好!”
“哦。”
“不好為什么還要斗地主?”
“哦?!?p> 草兒總覺得有些不對,但一時想不通是哪里不對,歪著腦袋思索著,小臉蛋兒上滿是認真。
路平忍著笑,正要張口揭穿兒子糊弄小姑娘的蹩腳伎倆,卻又突然看向了路小石和老張的住處,神色也變得有些落寞,輕聲道:“到底要走了?!?p> 路小石正納悶路平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卻聽到老張從屋內(nèi)發(fā)出一聲清嘯,然后看到他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不及眨眼,又站在他們身前數(shù)步之外。
路小石瞪圓了雙眼,他現(xiàn)在是初神境高手啊,而且門口距離他們這里至少有五十步距離,他竟然沒看清老張是怎么過來的,簡直就是瞬移!
老張氣色紅勻,小眼中精光隱閃。
路平勉強一笑,點頭道:“破了。”
老張顯然在極力克制自己激動的情緒,深深吸入一口氣后,才道:“破了。”
草兒眼神茫然,還在想哪里不對。
“破了?”
路小石突然像見著鬼一樣,大叫道:“老張!老張!你晉到明神境了?我靠!明神境??!”
老張小眼一虛,笑瞇瞇地說道:“剛剛破境,還不夠穩(wěn)定?!?p> “瞧你嘚瑟的!”
路小石笑了,真心為老張高興,道:“晉境就晉境嘛,還謙虛什么不夠穩(wěn)定,和我玩轉(zhuǎn)移話題不是?”
“對了!”
草兒突然想明了,看著路小石說道:“你就是轉(zhuǎn)移話題了,我說的是斗地主,和腸胃沒有關(guān)系?!?p> 路小石尷尬而不失穩(wěn)重地一笑,道:“這就對了嘛,什么事兒多動動腦筋,總能想明白不是?”說著趕緊跨到老張身邊,一口氣請教了十?dāng)?shù)個關(guān)于破境的破問題。
草兒氣嘟嘟地撅起了嘴。
路平看看路小石的背影,又看看草兒的模樣,不知怎么的覺得心里一軟,眼淚就流了下來。
草兒看著路平哭了,被狠狠嚇了一跳,但手里捧著金葉子又不敢亂動,慌忙中只知道一個勁兒地保證,以后再也不找路小石斗地主了。
路平被逗笑了,柔聲道:“草兒,你以后會想平姨嗎?”
草兒想也沒想,使勁點點頭。
又過去了十來天,老張所謂的境界徹底穩(wěn)固了,路平也終于說出了離別。
老張不用說,王妃再親也沒晉王親,自己為了破境已然耽誤了不少時日,實在有些歸心似箭,所以聽到路平的話后,二話不說便應(yīng)了。
路小石也早有離開扶桑島的意思,只是不好意思開口,現(xiàn)聽到路平主動提出,他先意外地感覺有些不舍,但也很快便愉快地答應(yīng)了。
倒是草兒沒來由地很傷感,縱然路小石信誓旦旦地說回去就幫她尋娘親,她也還是悶悶不樂。
不管是急迫還是不舍,又或者傷感,又經(jīng)過兩日的準備,三人終于踏上了歸途。
由于天氣轉(zhuǎn)涼,海風(fēng)轉(zhuǎn)了向,加上扶桑島又沒有像樣的船,路平便讓三人向北穿行,一直走到扶桑島的最北端,然后翻越一座北冰崖,再渡過一條極窄的海峽,便可以回到王朝大陸。
北冰崖其實就是一座終年積雪的山崖,像臂彎一樣將扶桑島北部圍住,不僅山勢陡峭,且連一條羊腸小道都沒有,故而成了扶搡島的一座天然屏障。
尋常人自然只有避開北冰崖,坐船登島,但對于兩個初神境高手和一個明神境絕頂高手來說,翻越北冰崖不算太難的事情。
翻過北冰崖后,路小石三人砍了幾根滾木,用藤條捆綁固定成筏,很容易地便渡過海峽,踏上了對岸的大陸。
向西走了數(shù)里之后,老張和路小石都覺得周圍環(huán)境有些似曾相識,然后先后記起了早先登陸的那個地方應(yīng)該叫做回龍灘,曾經(jīng)屬于王朝的遼東郡,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北氐國境土了。
三人竟到了北氐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