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弄到這么一本書,就算費根開出了一個比路奕全部財產(chǎn)還高的價格,可書商依舊要很長時間才能搞定。
這是可以理解的,戰(zhàn)爭剛剛結(jié)束,大家還在忙著慶祝自己活了下來。
可喝多了的費根,卻義正言辭提出要在這種時候,弄到一本描寫夜晚甜蜜生活的成人類書籍,這是挺不合時宜的……
費根隨便坐在了地上,遞了一瓶沒開封的給路奕:“嘗嘗這兒唯一拿得出手的特產(chǎn),仙人掌酒?”
“也好……反正現(xiàn)在沒別的事情可干?!?p> 如今,路奕肩頭沒有了負(fù)擔(dān),他很干脆地接過酒。劣質(zhì)玻璃做成的瓶子里,桃紅色液體靜靜等待被人飲下。
拔開酒塞,路奕嗅了嗅這股果酒的香氣,還沒來得及喝,見到了一個拄著拐杖,在士兵看護下走來的老頭——是罕銀之矢。
他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中斷了一切嘰嘰喳喳的雜音。
“避難所碰見的難題,結(jié)束了?!?p> 并不豪邁,罕銀之矢只是平平淡淡說出這句話。但即便如此,也足以引起所有幸存者的歡呼了。層層疊疊的人聲沸騰里,他的目光精準(zhǔn)無比,瞄到躲在角落喝酒的路奕,接著說道。
“雖然是我解決了敵人,但主要還是一隊旅行商人的功績,否則諸位和我,都無法站在這里……”
聽到這,路奕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接受他人的感謝雖然不壞,但在擁有相匹配的實力之前,高調(diào)是愚蠢的。事情背后的種種因果,沒必要詳細(xì)地講給平凡的人聽。
罕銀之矢以微弱的幅度點點頭,扭轉(zhuǎn)了話題——
“雖然避難所被毀了一大半……但至少還有些房子留了下來,請大家回去吧,熬過夜晚,任何事都能從頭開始。城市的重建,并不是太困難的事,對吧?!?p> 他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了重建計劃,比如要吸納周圍村落,借助各路商人的力量等等。
除了他衣領(lǐng)上,那枚本該耀眼的罕銀箭頭不見了。
“幫了忙的……旅行商人?”費根斜看著路奕,“你好像也是個旅行商人啊。”
“是啊,不知道是哪位同行,真是得感謝他?!?p> 費根用鼻子哼了哼,臉上的認(rèn)真很快淡為酒醉的丑態(tài)。拍了拍屁股的灰,他舉起沒剩幾口的酒瓶,迎著夕陽——
“那咱們就敬他一杯?!?p> “行啊,來,敬旅行商人。”
……
比安卡哼著她從小到大,最喜歡的那首優(yōu)美民謠,哪怕自己淪為了掃地板的仆從,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自己成為了值得夸贊的英雄一員,在鋪天蓋地的怪物進攻下,幫助了數(shù)以萬計的幸存者!
正如吟游詩人收了幾粒金子后,熱情演繹的故事那樣,如今的自己,也夠格成為詩人傳唱的偉大圣騎士了。但不能驕傲,反而要繼續(xù)虛心進取才行。
這時,有根手指碰了碰她的腰窩。
這個高度,肯定是那個人偶——不,是主人!
“怎么了?主人?”
“我要出去一趟?!彼e著磚頭,寫下回答。
“……您不繼續(xù)鑿墻,擴大那個罅隙啦?”
“真的要出門?!?p> “先等等,不能就這么出去。”比安卡放下清掃工具,邁著小碎步轉(zhuǎn)到獄卒身后,幫她整理有些凌亂的金發(fā),還有衣服后面的蝴蝶結(jié),“都沾上沙子了……要清理干凈才行。”
她的手很巧,很快便把獄卒打扮精致,這才站在門口,揮手送她離去。
但獄卒沒走幾步,又突然回來了。
“有東西忘了拿?”
還沒問完,比安卡的手被她借走了。獄卒的指尖,在她的掌心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留下的,是人人都習(xí)以為常的那些禮儀。
也是走出死者之牢的大門后,她才學(xué)會的東西。
一句“謝謝”。
……
避難所的廢墟對一般人來講,可能寸步難行,但影響不到獄卒。她很快跨過曾是街道、曾是樓房的路,來到了目的地。
避難所的正中央。
她感覺到,就是從這里,散發(fā)著一股很涼快的氣場。
一棟樸素簡單的小房子,正是領(lǐng)主罕銀之矢居住的地方,它在戰(zhàn)爭里安然無恙。同樣幸免于難的,還包括房子旁的小片草地,以及一棵看起來干枯、低矮的蘋果樹。
讓獄卒好奇的人,就站在蘋果樹下。
一位不合時宜,仿佛自身就是冬雪化身的女性。
黑色的厚實冬衣下,幾縷銀發(fā)飄揚。
背上的絢爛長劍,與她的身高差不多。
以她修長雙腿上的冬靴為中心,能凍結(jié)萬物的一層薄冰,正向外緩緩蔓延。
獄卒知道,自己沒辦法在她面前藏匿身影,也沒有這個必要。
女人對獄卒的到來,也并不驚訝。
“小小的荒漠之城,卻藏著許多珍寶?!迸俗匝宰哉Z。
不知道是說身邊的蘋果樹,還是眼前個頭嬌小的訪客。
但她的聲音很悅耳,而且有一種特殊的質(zhì)感,宛如冰雪迎來初春,開始緩緩融化。
獄卒舉起一直帶著的磚塊,將上面的問題遞了過去:“你是誰?為什么有我的制造者的氣息?”
“我是‘薄暮余暉’的第二席·悖論與歷史的斬斷者……或者說,是你們制造者的老朋友,這樣更能接受吧?我叫白柃,你呢?”
“我……”
“她沒給你取名字?沒來得及?真遺憾?!?p> “我只知道,自己是蘭系列的初次試作品……”
“也是唯一的試作品,因為太過成功,你是煉金和魔法工藝的最高杰作……至少我是這么聽說的。這么一看,似乎是真的呢?!闭f話時,她的面龐始終像是被霧氣遮掩,很難看清五官。但能感覺到,她在懷念那位老朋友。
“別擔(dān)心,我不是你的敵人。”白柃說,“但也別太高興,我不是來接你去見她的?!?p> 獄卒沒有掩飾自己的強烈失望,甚至坐在了草地上,抱著膝蓋垂頭喪氣。
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過的制造者,總能讓她難過。
“我們的相遇是場偶然……我很吃驚的,這么多年過去,你還能正常運作,甚至擁有了靈魂。算了,不說這個,我是來辦事的,但好像來晚了?!?p> “……辦事?”
白柃確認(rèn)四下無人,悄悄從厚實的冬裝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書:“我很喜歡的一位作家遇難,疑點重重,還涉及到很多麻煩。他的好朋友請我來調(diào)查……這件事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你認(rèn)識這個作者嗎?”
作家?聽到這個詞,雖然獄卒仍然傷感,但還是抬頭看了看。
在冰冷如冬的白柃手中,有一本《鄉(xiāng)下酒館的寂寞老板娘》。配合這個書名,還有副看起來既漂亮又暴露的女性素描畫。署名的,則是一位叫“禿毛的鳥”的作者。
稍作思考,獄卒搖了搖頭。
看來避難所有兩位作家死掉了,真是不幸。
鹽漬月鴉
撲街就撲街吧!我自娛自樂也要寫完它!媽蛋。 也挺對不起跟著我過來的讀者……這本書可能讓你們失望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