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淵終究沒有拗過夏喬安,只好將她放了下來。
可是夏喬安忘了,她今日穿的是一雙軟底繡花鞋,在屋子里穿穿還好,可是在這郊外,這樣的鞋子,根本就不能走,每走一步腳底都被地上的小石頭或是樹枝等硌的生疼。
她自己走了不過百步,腳底就疼的她受不了了,宋祁淵看著她齜牙咧嘴的樣子,不由抿嘴偷笑,這樣的夏喬安,明明沒有一點點女孩子的樣子,偏偏又可愛得緊。
夏喬安看到他笑,雖然又被迷了一瞬,但想到他是在笑話自己就沒好氣道:“笑什么笑!”
宋祁淵揉揉她的頭發(fā),含笑道:“還犟,非要自己走。吃苦了吧?來吧,我背你吧!”
說完走到夏喬安面前,背過身子蹲下來。
夏喬安左右看看,別說車馬行人,連個鬼都沒有,地上又亂石雜草叢生,想自己走回去就要吃大苦頭。
她想想自己白嫩的腳,算了,人在屋檐下,可以避雨就行,還瞎矯情什么?
夏喬安,你要明白,宋祁淵他是老婆孩子的人,他再好你都不能心動,再說了,你有秦子衡那個“績優(yōu)股”了,三心二意要遭天譴的!
夏喬安給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設(shè),然后就坦然的爬上了宋祁淵的背。
他的背寬闊而結(jié)實,夏喬安爬上去摟著他的脖子,覺得抱著很舒服,心里默念“夏喬安,你個渣女,他是別人的,借你一會會兒而已,收起你的小心思!”
“你在說什么?什么別人的?什么小心思?”宋祁淵雙手托住她的腿,將她穩(wěn)穩(wěn)的背起來,還沒開始走就聽夏喬安嘀嘀咕咕的,忍不住問道。
“?。俊毕膯贪灿悬c懵,自己心里的聲音他都能聽到?她敢緊解釋:“沒沒沒,你聽錯了,我啥都沒說!”
宋祁淵見她不想說,也沒追問,背著她往回走。
兩人都不開口,氣氛有點怪異,夏喬安想了想,還是決定隨便說點啥,緩解一下氣氛,于是她問:“宋祁淵,咱們是朋友吧?”
“嗯,是朋友。”他答。
“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我只知道你出身國公府,后來封了郡王,別的都不知道。”夏喬安雖然聽宋東還有苗太醫(yī)等說起過宋祁淵的出身,還有他年少入伍,戰(zhàn)場立功被封了郡王的傳奇故事,但是對他,她真的是所知不多。
宋祁淵聽她問起他家里的事,先是一愣,然后又覺得歡喜,她開始關(guān)心自己的家事了,是不是想要了解他更多呢?
他道:“嗯,我爹是鎮(zhèn)國公,也曾是馳騁沙場的武將,我五歲就跟著他學(xué)兵法謀略,十三歲他就帶我去了戰(zhàn)場。后來一次與大戰(zhàn)里,我爹受了傷,從此就不能上戰(zhàn)場了,現(xiàn)在他就留在京中榮養(yǎng)?!?p> “那你娘呢?”夏喬安接著問。
宋祁淵腳步一頓,然后又若無其事的邁開步子,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道:“我的生母在我八歲那年就病死了。她是安慶長公主的女兒,嘉元郡主?!?p> 他語氣平靜,夏喬安卻還是感覺他心情有些沉重了,想到在南梁村時,宋東拿來那個包袱時宋祁淵緊皺的眉,她忽然覺得,或許當(dāng)時她腦補的那出豪門大戲,是真的呢?
她嘆口氣,道歉道:“對不起,讓你傷心了?!?p> 宋祁淵搖搖頭:“已經(jīng)十多年了,我…已經(jīng)快要忘了她長什么樣子了?”
又靜默了片刻,夏喬安又問道:“那你有孩子嗎?”
這一次,宋祁淵腳下又是一頓,雙手將夏喬安往上顛了顛,吐了口氣道:“我還沒成親,哪來的孩子?”
“你還沒成親不是有通房侍妾嘛,你們這里的人不是都早早就有長輩給小輩安排通房嗎?”
“我們這里?”宋祁淵忽然停下來,微微側(cè)頭,眉頭皺起來,疑惑的看著夏喬安。
“嗯…呃,那個…我的意思說京城,京城的王公貴族不是都講究什么早日成親,開枝散葉嘛?!毕膯贪惨粫r口誤,此時懊惱不已,恨不得拍自己一嘴巴子。
宋祁淵聽了她的解釋,沒再多問,回過頭,接著往回走,“哦,我這些年基本都在外帶兵,哪來的時間成親納妾?”
成功糊弄過去的夏喬安長吐一口氣,接著這個話題問他:“那你沒有通房?”
“沒有。我這輩子,只會有一個妻子,不會納妾,也不會有通房。”宋祁淵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回道,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夏喬安聽他這么說,有些意外,她知道這時代納妾之風(fēng)盛行,稍微有點權(quán)勢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享著齊人之福,宋祁淵這樣的身份地位,別說是妾,便是妻都有郡王正妃一位,側(cè)妃兩位的規(guī)制的。
“那你不想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啊!”夏喬安和他開著玩笑,心里想著,莫非他也和自己一樣主張一夫一妻制?
“女人多了麻煩?!彼恢氲绞裁矗Z氣有些冷。
夏喬安就不再言語,默默的趴在他背上,心想女人多了,確實麻煩,那些宮斗宅斗劇不都是因為女人多了嘛,想想秦子衡,他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還有自己,不也是喬氏為了不陷入妻妾爭斗而將她搞成現(xiàn)在這樣“不男不女”的嗎?
也許是提到了他娘的原因,宋祁淵的情緒有些低落,又走了一陣就忽然運起輕功往回趕,所以沒多久就回了客棧。
兩人到了客棧,并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從窗口跳進夏喬安的房間。
到了房間,夏喬安找了一套衣服換了,這才出去露了個面。
她一出房門,就見宋祁淵也換了衣服從房里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宋祁淵抱著她,從窗口跳下去,又從客棧正門進去。
樓下眾人正坐在桌子旁等著他們,見他們回來,苗太醫(yī)等都是松了一口氣,他們都以為他兩是去協(xié)助衙門追逃犯去了,畢竟這次衙門搜查全城,搞的聲勢浩大,宋祁淵的手下也都一起被調(diào)走了,所以根本沒人懷疑夏喬安曾經(jīng)被人擄走過。
唐小喜看到夏喬安自然是激動不已,噌的就起身湊過來問候她,見她確實無恙才放了心。
夏喬安帶著唐小喜與眾人攀談起來,眾人自然關(guān)心那逃犯到底抓到?jīng)]有,怎么抓到的等等細節(jié)。
夏喬安只好胡編一通,將宋祁淵描述成一個武功高強,英勇擒敵的英雄,而自己是出謀劃策,智計百出的軍師,眾人聽的津津有味,夸贊二人“智勇雙全”,配合的完美無缺,簡直是“珠聯(lián)璧合”。
夏喬安被他們這么一夸,講起故事來更是賣力,將一出“包青天與展昭”的故事改頭換面,講的眾人拍手叫好,就差扔賞錢了!
宋祁淵聽她越講越不像話,都快成說書了,輕咳兩聲,提醒她別太過,然而夏喬安正在興頭上,根本沒聽懂他的暗示,仍是滔滔不絕的編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