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
孟祁玉心里默數(shù)著。
那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孟祁玉，一直沿著直線往前走，握著刀左顧右盼。
孟祁玉屏息，微微瞇眼，伺機(jī)而動(dòng)。
孟祁玉趁著那人的視線盲區(qū)，一躍而起，雙腿勾住那人的腰身，手起刀落，一把隔斷那人的喉嚨，連一丁點(diǎn)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溫?zé)岬难獓娫诿掀钣竦氖稚稀?p> 那人軟軟地倒下來。
孟祁玉手疾眼快，雙腿落地，雙手扶住那人的身體，輕輕地放下來。
來不及掩藏尸體，孟祁玉只能往前跑。
刀口上滿是血，滴滴答答地跟著孟祁玉跑開的路線滴了一路。
孟祁玉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卻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的氣息傳出去。
孟祁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yuǎn)，跑到自己摔在地上，手掌被沙礫磨破，蹭紅了一大片。
孟祁玉艱難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孟祁玉看著自己擦破皮的手掌，咬咬唇，撕開自己的衣擺，小心翼翼地把沙礫擦掉，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拭掉掌心滲出來的血。
幸好孟祁玉這些年并沒有放棄練武，手掌也沒有多嬌嫩，也沒有太嚴(yán)重。
只是，剛剛那人的血噴在孟祁玉的手上，溢滿整個(gè)手掌。
血跡干涸，孟祁玉整只手都是血污，孟祁玉已經(jīng)分不清，到底是那個(gè)人的血，還是她自己的血。
孟祁玉掀起裙擺，挽起褲腳，露出小腿和膝蓋。
孟祁玉用同樣的方法把膝蓋上的血污清理掉。
孟祁玉扔掉那塊臟了的衣擺，放下褲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原先忙著跑路，沒有其他的想法。
現(xiàn)在慢下來，她才發(fā)現(xiàn)，她，殺人了。
她，殺了，前世今生，第一個(gè)人。
孟祁玉的腳步緩了下來，在一棵樹下倚在樹干坐下。
孟祁玉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手上污糟的血跡，不由得趴在樹上干嘔起來。
她……殺人了。
她殺人了。
她殺人了！
她……居然，真的殺了人了！
孟祁玉不知道自己該有什么反應(yīng)。
這么多年，她還是頭一次殺人。
為了活命。
孟祁玉想哭。
但是她自己自己不能哭。
至少不能哭出聲。
孟祁玉咬住自己的手臂，只能低低地發(fā)出嗚咽聲。
孟祁玉不想哭，眼淚卻自己流了下來。
她到底該怎么辦？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黑壓壓的。
整個(gè)密林都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孟祁玉把自己縮起來，雙手交疊抱住自己，頭埋在兩膝之間。
已經(jīng)天黑了。
她獨(dú)自在密林里跑了這么久。
孟祁玉覺得肚子里空空的。
饑餓，恐懼，戰(zhàn)栗。
各種情緒輪番涌上心頭。
重生以來，孟祁玉第一次感到無助，害怕。
孟祁玉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馬車旁尸殍遍野的樣子。
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死不瞑目的雙眼，血流成河的慘狀……
原來，生命是這樣的蒼白無力。
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只要磕磕碰碰，就會受傷。
孟祁玉抬頭看著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見的天空，輕輕闔上眼。
她知道密林并不安全。
她也知道血腥容易引來野獸和敵人。
可是，她真的好累，好累。
跑不動(dò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