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醒來,和親隊伍仍按照原來的行程前行!相比較昨日的輕松,在聽聞長公主話后的秦豐,明顯的多了幾分沉重。
途中在經(jīng)過櫟陽城時,秦豐甚至都沒有下令停留,就直接的繞過而去!對此,櫟陽太守沈昱頗為怨言,倒是耽擱了他向太后表忠心的機會!
在過了櫟陽城,繼續(xù)往前就是潼關,那里是拱衛(wèi)漢都長安最后也是最前的一道屏障!
因為漢、燕兩國都想在歲旦之日,也就是春節(jié)前,將公主與燕國太子完成訂婚!因此,一路上,送婚隊伍不敢多做停留,馬不停蹄的向著江北四鎮(zhèn)的采石磯趕去。
采石磯是江北四鎮(zhèn)的第一大港,同時也是燕國與大漢對峙最重要的要塞。來往的貨船極多,各地的物產(chǎn)匯聚于此,導致附近賊寇、海盜盛行!普天下,最大的海盜幫的老巢就在采石磯附近的海域內(nèi)!
秦豐一行走了約有十多日的功夫才趕到,抵達時,采石磯的海港前,停泊著一艘雕梁畫棟的大船,從著上面搬下來琳瑯滿目的奶酒、肉物、果實,甚至還有馬匹;而另一頭,士卒們則是將大漢盛產(chǎn)的糧食、器皿、飾物搬運上去……
秦豐一行在抵達后,足足等候半個時辰,才有個瘦小老頭帶人過來接待拜道:“臣采石磯太守孫恩循拜見殿下、公主!”
秦豐一手指著搬運貨物的大漢士卒,責問道:“怎么回事?什么時候戍守邊地的將士成了搬運貨物的農(nóng)夫了?”
被著秦豐一聲詰問,孫恩循臉色頓時漲的羞紅。不過,他也馬上正色聲道:“殿下,你看見港口附近的乞丐了嗎?倘若采石磯內(nèi)的甲士不是幫著富紳們搬運貨物,今日的港口絕不是這么點的乞丐!”
或許是怕秦豐不明白自己話里意思,孫恩循繼續(xù)的解釋道:“殿下,采石磯內(nèi)的甲士已經(jīng)三年沒有領過朝廷撥付的銀兩了!”
聽聞這話,秦豐不免嘆了口氣。如果高祖皇帝還在世的話,他怕是怎么也不會相信,曾經(jīng)鼎盛如日的大漢如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不時的有著大漢士卒在秦豐眼中穿插而過,秦豐有時候都能夠看到他們身穿的鎧甲已經(jīng)開線,護臂、手套早已磨平,就這樣的裝備,怎么可能與燕師一戰(zhàn)?
秦豐拍著孫恩循的肩膀,嘆息道:“孫大人,你做的對!若是沒有你的策略,怕是采石磯不知成怎樣的人間地獄了!”
聽到秦豐這樣說,孫恩循不免松了口氣道:“多謝殿下理解!臣見駕來遲,這邊請來!”
“請!”
……
孫恩循在前面領路,秦豐則是回頭攙扶著長公主靜怡同行!因為有之前這么一出戲,其實對于接下來孫恩循的接待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期許了!
事實上,確實如此!孫恩循并未帶領秦豐一行前去太守府邸內(nèi),反倒是直接奔向采石磯港口內(nèi)最大的酒樓——食色天下。
估計,能夠在酒樓內(nèi)接待公主、殿下,整個大漢內(nèi)也是頭一份了!
金碧輝煌的裝飾,讓人看上一眼就不免想起在其中醉生夢死的場景!秦豐看后,不免感嘆一聲道:“孫太守倒是好眼色,能夠想到在這里接待公主!”
孫恩循對于秦豐的譏諷并未出言反駁,他直接向著二樓方向的一間雅閣指著道:“殿下,臣已經(jīng)在二樓準備好了,請!”
或許因為是要在這里接待公主、殿下的緣故,食色天下并未如想象的那么人流涌動,反倒是冷清人稀。
順著樓道向雅間走去,秦豐才細細看起酒樓的裝扮,在大堂中央,用黃花梨木做邊框裝潢著大漢文宗賈先生寫的一副對聯(lián):
座客何來,聽二分明月簫聲,依稀故人;主人莫問,借一管春風詞筆,點染江山。
細細旁品味起來,放在酒樓內(nèi),極具意境!秦豐不免對于酒樓的老板是何人,既然能有如此雅興,以文會友,吸引南來北往文人墨客來此。
步入二樓的雅閣之內(nèi),或許這里時常是各國政客來此的集聚之地,房間里面書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宰天下有如此肉;治大國若烹小鮮。
單單就這兩幅對聯(lián),秦豐不免為酒樓的老板叫好!這老板極具營銷手段,把酒樓從一個攬錢的工具變成了一個具有情懷的地方,著實不簡單!
秦豐在照顧著長公主落座后,不免想起一樓大廳的字畫問道:“孫大人,這酒樓倒是個雅地,想來每年有不少的文人詞客到來吧?”
孫恩循點頭道:“殿下有所不知,采石磯每年九月都有一場桂花詞會,由天下文宗之首的賈先生主持,而這酒樓乃是最后一場文會的比試之地。文魁者可登摘星閣與賈先生對面談詩論賦,其盛況可想一二!”
秦豐略帶遺憾聲道:“可惜,沒能早點來此,錯過一場文賦盛會!”
孫恩循道:“待殿下從北燕歸來,明年九月仍有機會!只不過,可惜啊……”
孫恩循話說一半,語氣斗轉(zhuǎn)略帶著幾分的遺憾嘆息起來!其實,話說到這里,秦豐也聽出來后半句的意思來……大漢為了和親,已經(jīng)將江北四鎮(zhèn)割讓給北燕了,采石磯明年詞會仍有,但這里的輝煌卻將不再屬于大漢了!
秦豐想到這里也有些壓抑著道:“是啊,可惜,可嘆,可悲啊……”
“吱……”
就在著秦豐舉杯感慨之際,雅閣的門突然被著一人推開來!秦豐略有詫異的看著來人問道:“何人來此?”
被著秦豐厲聲問道,那人立馬的跪拜在地道:“稟殿下,小的乃這酒樓的主人張泛,聽聞公主、殿下來此,小的不勝惶恐,特來向公主、殿下請安!”
一聽是這間酒樓的老板,秦豐這才的放下警惕性道:“原來是這間酒樓的主人,起來回話吧!”
“喏!”
聽到秦豐話后的張泛,才從著地面起身!他一臉橫肉,滿身的油跡,秦豐很難把他與知書達理、知文弄墨的形象聯(lián)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