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全靠腰腹力量和手臂保持著半起姿勢撐著,胸口輕微起伏。
蘇德拉的五官清晰地展露在她眼前,連深色疤痕邊角的小小扭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年的眼睛并不是純藍色的,在藍色瞳孔里帶著點點紫色,好像陽光下泛著光澤寶石般使肖恩無法移開視線。
“如果我冒犯了你,你可以告訴我?!毙ざ鞫ǘǖ乜粗倌辏J真說道:“但像這樣,我不會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你還想聽哪句話?是魔鬼,還是私生......”
蘇德拉的瞳仁在一瞬立得更細,迫使肖恩停下了。
他不是人類,肖恩心想,他看上像人類,但血液里流淌著的是不可能是人類的血。
“我知道了。”肖恩的話前所未有地多,她感到緊張,不自覺地說著,“我不會再說了,所以你可不可以起來......請你起開,可以起來了嗎?”
蘇德拉的瞳孔慢慢恢復了原狀,直直盯著肖恩,先抬起雙手后仰站了起來,腰身和四肢柔軟。
肖恩的手有些發(fā)麻,心底比她意料地要冷靜,背上還有些疼。
她把斗篷往后撩,再次走上樓梯,蘇德拉沒有攔她。
二樓三扇房間門緊閉,肖恩握著甩在地上沒壞半分的豎琴打開了第一扇門。
房間沒有門檻,布置素雅,與肖什塔納的雪天十分搭配,然而被翻得很亂,走路要跨過掉在地上的枕頭和衣物。床斜對面的梳妝臺上有很多東西,一張四人肖像畫和一個抱著娃娃的女孩的肖像畫嵌在兩張畫框中。
這里難道是......肖恩看著畫像退了出去,推開了第二扇房門。
第二間房間里飄出一股嗆鼻酒味,同樣凌亂,一扇直望樓下院子的窗戶,院子里士兵們在休息。一張掛著帷帳的大床位于正中,床凳上放著一件阿托珀勒的短衣斗篷。梳妝臺上有一個畫框,正面朝下,翻過來發(fā)現(xiàn)是和剛才房間一樣的四人全身肖像畫。
二樓的走廊有三扇窗戶——第三間房間前的窗戶是開著的。
肖恩快步走去,低頭探身,見窗下是一條死胡同,但借助躍力能輕松跳到對面的屋頂。更遠處是低矮的房屋,看不見人影。這個方向斜對角就是森林,能看到林中高大樹木的一角,平平一片抹在遠處的景色上。
肖恩推開了身后房間的門。
窗簾緊閉,肖恩快步走到窗前拉開,淺淡的陽光落在地板上,這扇窗戶也是開著的。一地雜亂,墻邊放著一些野外用的器具,肖恩叫不出來名字,猜測是在雪地上滑行用的。她看向梳妝臺,畫框并不在上面,而是掉在了地上。
肖恩小心翼翼地從玻璃當中拿出了一張。
“......琪雅?!毙ざ髡f出這個名字,因為畫像中咧著嘴巴大笑的女孩正是琪雅。
琪雅在院子里跑動的畫像、在雪中的畫像、和大犬玩耍的畫像,琪雅在畫師筆下一直是笑著的。
而肖恩見到的琪雅卻像是翻不過墻壁的困獸,她的梳妝臺下沒有和其他兩個房間中一樣的四人畫像。
肖恩想自己是看到了他人的隱私,但她要確認薩默塞斯是否做過什么,或許沒有,這些可能是阿托珀勒士兵們做的,可她不能沒有得到任何結(jié)果就從這里走出去。
她撿起一根類似手杖的木頭棍子,掀開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找遍了整個梳妝臺附近,最終在斜對著的床底下看到了類似肖像的小小畫紙。
肖恩半蹲下身,用手杖將紙片推了出來,拾起紙片,她的視線對上床凳,發(fā)現(xiàn)赭石花紋的床凳上有著一塊不協(xié)調(diào)的暗紅/
痕跡已經(jīng)干了,肖恩湊得更近后聞見了血腥味。
抬手翻過畫紙,她捻著畫紙的手指不自覺地松開了。
找到的的確是四個人的肖像——琪瑟兒坐在輪椅上,琪雅站在她的左邊,兩人的身旁分別站著他們的父母。
但在這張畫中,四個人腰下的部位被鮮血抹過,像是輕柔劃過的,又像是帶著巨大的惡意用力在上面涂抹。
干掉的血液磨砂似的粘在肖恩的手指上,她抬起來看了看,忽然門被推開了。
肖恩猛地站起身,手上還捏著那張肖像畫,不知為什么,她把手背到了身后。
從門進來的是蘇德拉。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蘇德拉問道,那股因傷疤帶去的陰郁氣息又回到了身上。
“房間里都太亂了。”肖恩說:“走廊上有一扇窗戶是開著的,如果有人跑出去就是從那扇窗戶離開的吧?!?p> 蘇德拉回頭看了一眼,帶著嫌棄地說:“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就走吧,”
“去哪里?”肖恩問道。
“踏上。”蘇德拉說。
肖恩:“做什么?我還沒找到我哥哥?!?p> “做什么?”蘇德拉說:“你的話真有意思,當然是把你們這些渺小的人類拿來做祭品?!彼致冻隽思怃J的虎牙。
“給誰的祭品?”肖恩問道。
“啰嗦,等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碧K德拉說著朝肖恩走來,而肖恩也朝門口走去,沒想到蘇德拉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窗戶邊拽。
“放手?!毙ざ髡f:“已經(jīng)夠了吧,我不想玩了!”
“玩兒?玩兒什么?”蘇德拉說道:“這樣更快?!?p> 他彎下身抱起肖恩,直接踩住窗檐,從開著的窗戶里跳了下去。
一陣風往上涌來,肖恩瞇起眼睛,雙手縮在胸前,無意松開了捏著的四人小像,肖像畫被吹到了空中。
“把我放下去。”肖恩在他穩(wěn)穩(wěn)落地后說道,沒想到蘇德拉直接跳到院子的圍墻上,再次躍起。
肖恩瞥見院中士兵們驚詫的樣子,看向蘇德拉——他像踩孩子的積木般跳過低矮的房頂。
“放我下去!”在肖恩再次抗議時蘇德拉剛想說什么,但過了兩秒,他忽然停了下來,喉嚨里發(fā)出不滿的呼嚕聲,散發(fā)出野獸的氣息。
他把肖恩放在地上后再次俯身,湊前在她身上嗅起來。
肖恩往后退了一小步,已抓住懷豎琴,蘇德拉站直身體對她露出一個不甚微小的笑,充滿了自信:“我在塔上等你?!?p>
奶油濃湯
60章啦(咦為什么要慶祝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