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地而處,明心也會選擇徐常禮和童猛一樣的做法,他們本就是臨時組成的一個班子,何必為了其他人去觸結(jié)丹修士霉頭?老實的裝不存在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明心自己不同,季懷山氣勢洶洶地?zé)o非就是想要一個名額,而這個名額只會從她或是嫵娘兩個“弱勢群體”中出,無論哪個都是她不想見到的。
所以真正高風(fēng)亮節(jié)挺身而出的其實是佘青,何遲只算半個。
理智上是這樣分析,至于感情上,她和這幾個人有什么感情好談的。
徐常禮在明心身邊坐下,仰望星空,喁喁道來:“說出來你可能會笑話,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們散修,雖然修行的艱苦,但想愛就愛相恨就恨,活的自在灑脫。”
月光下的白衣公子俊逸脫俗,那向往的目光,和眉宇間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幾分寂寞蕭索,仿若貶落凡塵的謫仙,他轉(zhuǎn)過頭,向著明心輕道:“你知道嗎?我有多羨慕你和你的朋友們,那種真摯的友情我這種人或許永遠(yuǎn)都得不到的。”
明心無語地看著徐常禮那一副想哭卻又不得不強(qiáng)做笑顏的樣子,她可一點都不想和他談什么人生理想,直接干脆地道:“有事說事兒。”——沒事就睡覺去,坐騎休息不好可是會影響趕路的。
徐常禮面色一僵,隨即了然一笑,輕揮羽扇,又恢復(fù)成那副從容自若的樣子,也不再繞彎子,直接道:“明心道友可想過城主大人此次讓我等自行前往九鳳山的用意?”
明心這才有了點興趣:“愿聞其詳?!?p> “有些內(nèi)情明心道友可能不知道,九鳳山秘境共分九層,每年的勝負(fù)便是看哪國的參試者能到達(dá)的層數(shù)更高,和累計起來的層數(shù)更多,為了鼓勵參試者,也為了保證各城主能挑選出最優(yōu)秀的參試者,朝廷不僅不會收繳參試者在秘境中獲得的寶物,而且會將所得的一半邊境資源交由成績最好的三人所在的城池管理開采?!?p> 這些事情宋竹確實沒有和她說,或許是覺得沒有必要。明心點點頭,這確實是防止各城主任人唯親的好辦法,而且民間臥虎藏龍,如此能最大限度地在全國范圍內(nèi)選拔人才。
而這人才選拔出來了,朝廷自然也不會放任他們再溜走,朝廷的資源有限,若是想培育新鮮血液,當(dāng)然要集中在最優(yōu)質(zhì)的血液上。如此真可謂雙贏之舉,怪不得季家將這個名額看得如此重。
徐常禮見明心的神色便知道她已想通其中關(guān)鍵,繼續(xù)道:“但是這個制度也有弊端,那就是城與城之間的明爭暗斗更加激烈,故而我宋國每年的參試者實力都較其余兩國更強(qiáng),但是最終的成績卻往往還要更差一些,蓋因不如南越、扶流兩國的修士團(tuán)結(jié)之故?!?p> 明心接口道:“只怕便是同城修士也沒有那么團(tuán)結(jié)吧?”
徐常禮贊揚一笑,道:“明心道友果然聰慧,來參試的都是天賦實力出眾之人,朝廷的資源就那么多,誰又肯屈居人下,再加上秘境之中的寶物誘人,聯(lián)盟之勢更加岌岌可危?!?p> 明心道:“更何況這次事關(guān)白馬會的名額?!?p> 徐常禮撫掌道:“不錯,所以我猜測城主大人之所以只給了三天的準(zhǔn)備時間,便讓我們幾人組隊緩緩前往九鳳山,并且絲毫不提及白馬會和關(guān)于九鳳山之試的具體情況,便是存了讓我們在路上相互磨合增進(jìn)感情的意思?!?p> “那只怕這一路上不會太平了?!泵餍膰@道。不一起流過血拼過命,又怎么能“增進(jìn)感情”?只怕宋城主早為他們準(zhǔn)備了一連串的驚喜。怪不得徐常禮堅持要休息,休息之處也緊緊相鄰,還提醒了她與童猛守夜,原來是早知道內(nèi)幕。
“這些事都有誰知道?”
徐常禮自負(fù)一笑:“白馬會的事我不敢說,但是其余的我們六人之中只有你我二人清楚。”
明心疑道:“這些制度施行了有好些年了吧?”她就不信其余城主都像宋寒江一樣什么都不說。
“雖說施行了很多年,但是朝廷將這些事保密的很好,在下也是朝中有人才知道一二。再說除了在下,幾位恐怕沒有在意這些俗事的了吧?”
明心默默盤點了一下剩下的幾個人,好像還真是這樣:“所以你想讓我?guī)湍銏F(tuán)結(jié)隊伍?”
“這都是為了共同的利益?!?p> 明心重新翻開書,隨意道:“我沒興趣。”
“明心道友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在下也只是表明合作的誠意?!?p> 六人之中何遲與嫵娘都明顯與明心關(guān)系匪淺,而且樂修的輔助特性注定了他們對于一個隊伍全局的重要性,只要團(tuán)結(jié)了明心,他們這個松散的班子就算初步成型了。
徐常禮本來是想找明心談?wù)勅松硐?,?lián)絡(luò)一下感情,但后來發(fā)現(xiàn)對于明心這樣的聰明人來說或許直接擺出利益才是更有效的交流方式,如今這樣也不錯,聰明人自會知道怎么做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
“那在下就告辭了?!?p> 徐常禮的身影消失在一方低矮的農(nóng)居中,明心手不釋卷,小聲咕囔:“切,活該沒朋友。”
……
中州大陸幅員遼闊,宋國雖只是一個中型國家,但是地勢狹長,從東南端的永州到西北方的九鳳山也有數(shù)萬里,這一路幾乎穿過了整個宋國的疆土。
整個三國的分界以天瀾山脈為界,天瀾山脈自西向東曲折綿延二十萬里,所過之處覆蓋周圍近萬里范圍,其六座主峰正是聞名天下的正一宗六脈所在。而三國正處于天瀾山脈東段的南北兩端。
因而說是三國交界處,實則這條國界自古至今歷經(jīng)幾朝也沒有真正的劃清過,其間靈脈礦藏、妖獸靈藥無數(shù),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怎奈山間環(huán)境惡劣不宜居住,因而只有零星的礦井和兵站分布于山脈之中,大部分的人口還是分布在宋國腹地的平原之上。
明心幾人斟酌之后,還是決定沿著天瀾山脈的外圍繞道前往九鳳山,而不是抄近路穿越大山直接前往,畢竟深山野林之中什么情況都可能發(fā)生,他們幾個畢竟修為不足,若是在深林中被糾纏住,說不定三個月都到不了九鳳山。
天瀾山脈的外圍處,已經(jīng)不像永州附近那般繁華,但仍有不少村落分布在山林外圍,雖然這里常有低階妖獸出沒,但靠山吃山,也不愁生計。明心一行沿著山林飛遁,往往每天總能遇到一兩個村落。
臨近中午時分,遠(yuǎn)處一片錯落的木屋隱隱在望,徐常禮踩在一只硯臺形狀的飛行法器上,向著身后的一青一籃兩道靈光高聲道:“到前面的村子休息一下吧!”
青色靈光加速上前,何遲馭著飛舟湊到徐常禮身側(cè),抱怨道:“徐公子,又休息啊,這樣下去等我們到九鳳山人家都比完了!”
徐常禮瞥了眼何遲身后背著的長長的黑盒子,笑著道:“時間還充裕的很,這里是天瀾山外圍,隨時有妖獸和盜匪出沒,我們小心一點總沒錯。”
何遲聳聳肩,靈力催動飛舟一馬當(dāng)先向村子的方向沖去:“我先去探探路!”
何遲此時的形象頗為奇特,人還是那個高大帥氣的少年郎,但是卻雙手捧著一瓶開得招搖的淡紫蘭花抱在胸前,破壞了整個人的俊朗形象。
若說抱著蘭花還算可愛,那身后背著的那只將近有一人高的黑色盒子就有些詭異了,盒子非金非玉,通體漆黑無光,上寬下窄,看上去倒十成像一只造型樸素的棺材。
飛舟沿著林邊的小路,飛掠過蒼翠的山林,勁風(fēng)鋪面而來,打在護(hù)身靈盾上吹出道道絢爛的漣漪,手中的蘭花興奮地將花枝花葉搖個不停,何遲嬉笑著拍拍蘭花的花枝,呼哨一聲飛的更快。
“飆船”正爽,背后的棺材中突然傳來咚咚咚三聲輕響,何遲一驚,忙放慢飛舟,將手中的蘭花胡亂塞進(jìn)一只靈植袋中。
做完這一切,只見前方林中一陣急促的枝葉晃動,一個身著簡樸藍(lán)花布衫的年輕女孩兒一個箭步從茂盛的樹冠中跳出來,趔趄了兩步落在地上,神情慌亂地向左右看看,見到何遲的飛舟,慌忙地站起來向何遲的方向跑來。
樹林嘩啦搖晃不止,一只人高的猿猴緊接著從樹叢里跳出來,呲著一張血盆大口想女子的方向追來。猿猴身上紅毛黑斑如同豹紋,正是一只淬體后期的豹猿。
女子回首看見豹猿追來,大驚失色,連忙向何遲這邊喊道:“仙師救命!”
棺材中再次傳來“咚”地一聲輕響,飛舟如箭射出,瞬間越過奔跑著的女子,向那妖猿飛去。
飛舟從豹猿的頭頂掠過,何遲揮手撒下幾面旗子,不偏不倚地將那猿猴圍在中間,猿猴不耐地?fù)]爪向旗子掃去,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沒有掃到,低頭看去原來腳下已變成一灘粘稠的泥潭,動彈不得。
豹猿憤怒扭動身體,但泥潭確一點不受妖獸的巨力影響,反而越陷越深。
意識到泥潭的來源,豹猿張開口,向著飛舟吐出一串串的赤紅火球,火球打在半空,被一道光幕攔下,吸入其中。
隨著吸進(jìn)去的火球越來越多,光幕越發(fā)鮮紅,如同充了氣膨脹開來,何遲狡黠一笑,手中令旗揮舞:“爆!”,火光沖天,光幕轟然爆開!
煙霧消散,只見地上多了一個五尺深的大坑,妖猿躺在其中,早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