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總有些人天生與眾不同,這也沒什么奇怪的。
何遲摸摸還有些隱隱作痛的下巴點了點頭,確實是“天賦異稟”……
宋竹也沒有因此就懷疑明心的“種族”問題,他略作思索,說道:“我聽聞魔宗有一種修煉血氣的分支流派,以功法威力剛猛著稱,被稱為“血修”,就是將修煉出的“血氣”儲存在血液中的,只是即使在以兇險著稱的魔宗之中,血修也是極少出現的,蓋因這種修法太過兇險,修習者九成九都會死于自身血氣反噬?!?p> 聽起來很像,那么這種神秘能量會是魔宗的血氣嗎?如果是的話又為什么會存在于這個神秘的小世界中呢……
……
永州,福泰樓外。
夜色濃重,福泰樓外卻亮如白晝。
宋大掌柜孤身一人站在一樓的大門之前,面色鐵青,放眼望去,數百身穿制式護甲的守衛(wèi)官兵將福泰樓團團圍住,這些官兵個個氣勢剽悍,呼吸間靈力吞吐而出,竟全都是煉氣和淬體期的修士!
數百官兵看似松散地圍著福泰樓站成一圈,實則是相互銜接成一個巨大的陣勢,數百人的靈力融聚成靈力的潮汐,隨著官兵們一致的呼吸起伏。
兵陣正中站立著一位身穿焰紋赤龍甲的威猛大將,如點睛之筆般插入陣中,筑基期的修為與數百人的大陣凝成一體,整個大陣如同一只虎視眈眈的上古巨獸蹲伏在那里,隨時準備咆哮出擊。
宋大掌柜見多識廣,當然識得此陣厲害,這些官兵久經操練,共同修習合擊陣法,配備專門煉制的成套攻擊和防御法器,又有筑基期的將領居中主持,威力遠不是巡捕房的捕快們的陣法可以比擬的,像這樣的三百人組成的陣勢,即使是面對結丹修士也足以抵抗一刻鐘之久,對付福泰樓這些沒練過合擊之道的筑基修士簡直是砍瓜切菜一樣容易!
宋大掌柜強擰出一把笑容,一串小碎步踱到距離紅甲將軍十步遠的位置,見兩翼的官兵面露警惕,有圍攏過來的意思,忙識相的躬身站好,對著紅甲將軍揖禮道:“哎呦喂!我的衛(wèi)大將軍啊,這這,您這是何意???”
這位衛(wèi)將軍也沖著宋掌柜作了一個揖,皮笑肉不笑的道:“宋掌柜,多有得罪了,末將奉童將軍之命,看管福泰樓,三日之內任何人不得出入,還望宋大掌柜配合?!?p> 宋掌柜一聽急了,笑容險些就要掛不住,顫聲道:“不知福泰樓倒地犯了什么事,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衛(wèi)將軍淡淡道:“如今為捉拿赤鬼堂匪徒,全城戒嚴,并非獨獨是你一家受限,至于為何對福泰樓特別關注,就要問宋大掌柜自己了?!?p> 宋掌柜暗自咬牙:“這京里來的紈绔子到底捅了什么簍子,黑道白道得都跟他們過不去!只是京里早就遞過話的,又不能放著他不管……”只能板起臉道:“衛(wèi)將軍是懷疑我福泰樓與赤鬼堂有勾連嗎?”
這班子奸商還敢囂張!衛(wèi)將軍冷笑:“我可不敢,末將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宋大掌柜不要為難?!?p> “我要見童將軍!”
“童將軍很忙?!?p> 這班子**欺人太甚!宋掌柜半晌才咬牙撂出來一句狠話:“待此事了,我必定將今晚之事如實稟告如意夫人?!?p> 衛(wèi)將軍不為所動,就算天塌下來也有高個頂著,他道:“悉聽尊便。”
……
永州,守備府。
“他說如意夫人?”童將軍手中長槍丟給侍立在一旁的隨從,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毛巾擦擦手,一邊問向來匯報的副官。
“是!”
“連這么大的佛都抬出來了,看來這個宋公子背景不簡單哪!”
“那將軍,我們要不要……”
“不必?!蓖瘜④娺b望遠處高大的城主府邸,道:“我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萬一出事了還有城主大人呢?!?p> “對了,林老兒怎么樣了?!?p> “說是受傷不輕,正在閉關養(yǎng)傷。”
那看來是游刃有余了?
童將軍略做沉吟,“叫兄弟們繼續(xù)看好林老兒?!?p> “是!”
……
永州,城主府邸。
城主府位于永州東南部,占地百畝,最高的觀星塔高達兩百丈,整座城主府全部為白玉建成,永州地處平原地帶,城主府卻如平地起山巒般高高拔起,在城外數十里就能遠遠看到。
整個城主府大體可分為三層,最底下一層是城中各職能部門的辦公場所,上面兩層便都是城主的私人領地了。
城主府是永州護城大陣的中心,此時城主閉關修煉,城主府上方兩層早已被護城大陣封閉在其中,若沒有城主親自打開,即便元嬰修士想要破陣也得要好幾天。
此時城主府附近守衛(wèi)森嚴,明崗暗哨無數,尋常人無事絕不會靠近這里。
城主府一層。
丑時三刻,正是凡人最困頓的時刻,一只裝滿米面菜肉的木鸞咯吱咯吱地飛進城主府的飯?zhí)谩韵碌男奘窟€不能辟谷,雖然可以靠辟谷丹維生,但總吃那干巴巴的東西差役大爺們也不答應不是?
兩個穿著短衫的凡人雜役晃悠悠地走到木鸞旁邊。
“嘖,這破木鸞又要壞了,一看就是從南邵來的那群奸商手里買的,這幫子黑心的?!?p> “行啦,誰叫人家有門路呢?快干活吧。”
兩人費勁地用手從木鸞上卸貨——即使是這樣辛苦的工作,也是要有些門路才能進來的。
“呵!什么東西過去了!”
“老鼠唄,還能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快點卸完,還得去做飯呢!”
“嘖,這幫黑心菜商……”
角落里,一只巴掌大的木質小傀儡十分人性化地撫撫胸口,黑曜石做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兩圈,躡手躡腳地沿著陰影處往府邸深處走去。
……
小世界。
黑紅色的崖壁,一個幽靈正在行動,它如一片羽毛輕輕貼附在粗糙而堅硬崖壁上,近乎垂直的峭壁完全無法對它造成絲毫的阻礙,它近乎透明的身體在這片干枯冷硬的絕壁上輕快的跳躍,那步伐就像是踩在一條看不見的天梯上,昏暗的光線成了絕好的盟友,將幽靈隱藏的更加完美,幾乎要站在它的面前,才能勉強分辨出這只幽靈的輪廓……有些臃腫。
“呀!何遲你要死啊!能不能老實一點,背著你很辛苦的知不知道!”
何遲此時正一手環(huán)住明心脖子,一手催動著他那只八卦盤在手心緩緩旋轉,這一路爬上來即勞力又勞心,也是疲憊的很,聽到背著他的少女抱怨,忍不住壓低嗓子嗆道:“我還要搜尋陣紋,怎么可能一動不動嗎!”
明心哪會吃這種虧,回道“要動彈先跟我說一聲?。K,長那么高的個子爬個高都不會,還要我背著走,真替你丟人!”
個子高跟爬的高有關系嗎?他怎么就丟人了?何遲一口悶氣憋在嗓子眼,心中暗暗發(fā)誓回去一定要好好錘煉一下體術,不然被一個小姑娘背著真的是……很丟人吶……
這部轉化陣法范圍很大,眼看帳篷里的陣盤也研究不出什么,閑著也是閑著,明心三人就決定趁著赤鬼堂的人都在忙著修煉未知的紅色能量,將整個大陣和這個小世界都摸一遍,宋竹現在身體虛弱,便發(fā)揮神識強大的優(yōu)勢在下邊的帳篷外面放哨,明心與何遲則負責勘測陣法,只是在這個巨坑中無法補充靈力,何遲與明心不想在此時浪費太多的實力,于是就只能靠著淬體修士超人的身體素質和某妖的怪力攀爬,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幸好這是最后一個要攀爬的平臺了。
寬大的隱身衣將何遲和明心的身體包裹住,這隱身衣是葉三娘給明心織的,用的是一種擅長改變自身顏色的妖獸“五色鱗蟒”的鱗片,具有根據環(huán)境變化改變自身顏色的作用,再配合城主府獨有的匿蹤符,這才有了近乎隱身的效果。
明心背著何遲靈巧地貼著巖壁爬到最高的一座平臺背面,四肢抓住向外凸起的巖石,何遲從她背后取出七只陣旗,手訣連拍,六只旗子翩翩飛起,各自粘附在巖石上,何遲隨后試著搖了搖手中最后一只陣旗,向明心示意——他已準備妥當了。
血液中的暴烈能量灌注進四肢,明心猛地用力,從巖臺的背面翻到巖臺上方,同時神識穿過堅硬的巖石,鎖定住平臺上面正閉目養(yǎng)神的黑袍人,感受到陌生神識的探視,黑袍人悚然一驚,急欲打出手中的傳訊符示警,然而下一刻后腦被一股巨力擊中,搖晃了兩下躺倒在地,徹底失去意識,短暫的打斗聲傳向空中,何遲手中陣旗輕搖,虛空里升起一陣微風恰好將聲音送回來,絲毫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何遲看著黑袍人血肉模糊的后腦,擔心道:“不會打死了吧?!薄行╆嚪ㄊ菚谥鞒秩怂劳鰰r自動發(fā)動的。
明心熟練地取出牛筋把暈過去的黑袍人捆成粽子,:“放心吧,這些人比你結實!”
何遲點點頭,蹲在黑袍人剛剛所坐的位置,取出八卦盤凝神觀測,此處是這部轉化陣法的一個陣眼,且居高臨下,最適合研究陣法。
這處平臺已經靠近巨坑頂端的旋轉的紅色煙霧了,何遲那里暫時插不上手,明心神識掃入煙霧想要一探究竟,然而煙霧翻騰,神識剛剛接觸到煙霧的表面就被彈了回來,要不要爬上去看看呢……
猶豫間,宋竹傳音在腦中響起:“小心,又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