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程萬分驚險,然而實際上從兩人交手到分出勝負只用了兩個回合,許多觀眾甚至沒有看清戰(zhàn)斗的過程。
誰知道看似最強的煉氣修士居然被最不起眼的小矮子兩招擊敗呢?
場中那個斜背長矛的男人突然有些偉岸的感覺了。
歡呼過后是難聽的咒罵聲響起——那是壓了十號獲勝的賭徒們。
柜臺后喝酒的男人沖著身邊的一個高大的身影豎了豎大拇指道:“幸虧你從來不賭,否則我肯定要破產(chǎn)了。”
那人渾身被黑色的斗篷包裹,臉上戴著一張猙獰的血紅面具,宛若地獄來的惡鬼,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面具后傳出:“我猜對了,我要的人呢?”
“別著急,你才猜對了一半呢。”
……
透明光罩籠罩住失去意識的十號,黑拳館不是斗獸場,雖然不在乎死人,但若死的太多的話想找替換的“拳手”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只要不被一舉擊殺,大多失敗者并不會死——老板可是個會做生意的人。
明心這邊戰(zhàn)斗結(jié)束,一旁纏斗的兩人也迅速分開,八號落了一根羽毛,九號身上多了三道淺淺的血痕。
三足鼎立。
明心默默感受識海中的異動,在來黑街的路上她就隱隱覺得自己對周圍環(huán)境的神識感應(yīng)更清晰了,她初時只以為是因為修為增長神識相應(yīng)的變強了。但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
腦中原本一片平靜的混沌識海緩緩轉(zhuǎn)動起來,但明心反而更加的清醒冷靜了,神識感應(yīng)的范圍只是延展了一點點,但感應(yīng)范圍內(nèi)的一切都變得更加清晰。她的識海正在發(fā)生某種未知的變化。苦樹說過:妖族的靈力回路開發(fā)到一定程度時某些天賦才會顯現(xiàn),她背后的花形紋身很可能就是靈力回路開發(fā)程度的體現(xiàn),那么現(xiàn)在第一輪六片花瓣已經(jīng)顯現(xiàn),識海的變化會是一種天賦嗎?
沉默很快被打破,八號和九號對視一眼便有了決斷——這個小個子兩招就將看似最強的十號淘汰,若不聯(lián)手他們恐怕都不是其對手。
劍如水,斧若山,一齊向明心壓來。
二人的反應(yīng)早在明心意料之中,矛太長不利于近戰(zhàn),趁二人還未動作時,明心便運足力量將長矛向著九號擲出,身形急退到武器架旁,雙手后伸捉起兩柄直刀,趁著九號抵擋長矛的功夫搶先向八號攻去。
八號喝道:“來得好!”羽族靈動的身法全力施展,速度比明心竟還要快上一籌,他不與明心正面硬拼,身影回旋,長劍以一個個詭異的角度刺向明心周身要害,正是羽族秘技翔鷹劍法。九號稍慢一點,此時也持斧趕到,他渾身泛起金光,似乎是練了什么強化防御的功法,明心嘗試著持刀與他硬拼一記,此人的力量與自己不相上下。
這兩人修為大概在萃體八層到九層!
二人一個正面強攻,一個周旋策應(yīng),將明心圍在中間。明心雙刀舞成一朵花兒,凝神應(yīng)對,她本身雖沒有練過什么刀法,靠的全是與妖獸搏斗練就的戰(zhàn)斗本能,但是妖族體制強悍,再加上她此時神識有異,兩人攻勢雖猛,但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因而雙刀總能恰到好處地擋住兩人的攻擊。
激烈的對拼引得全場雷動,比起煉氣修士法器對射的戰(zhàn)斗,萃體修士間的搏殺無疑更加刺激好看。
戰(zhàn)斗越發(fā)焦灼起來,明心的識海漩渦轉(zhuǎn)動地越來越快,兩人映照在識海中的動作越來越慢,明心已可伺機打出一兩記反擊,她的血液漸漸熱了起來,靈力運轉(zhuǎn)也越發(fā)順暢,刀如翔龍,舞若疾風,偽裝下的臉頰因興奮而發(fā)紅。
裝了這么多天的文化人,終于可以好好打一場了!
八號和九號久攻不下也覺得不對——這人怎么越打越瘋了?八號背后雙翼開始扇動,身法更加的飄忽,運劍間四方疾風亂起,劍藏風中,劍招如八方云雨飄來,明心從未見過這種招式,盡管竭力分辨,身上仍是被拉出三四道血痕,九號見此再不遲疑,他身上金光大盛,不再躲避明心的刀式,奮不顧身的搶攻,刀光落在九號身上,一絲痕跡也未留下,只有金光微顫。
二人全力施為之下,明心壓力陡增,只好盡量用身法躲避九號的攻勢,集中意志搜尋八號的軌跡。混沌的識海高速旋轉(zhuǎn),如風暴降臨在其中,風暴中心,點點光輝閃爍,終于,四散的劍風在明心的眼中展現(xiàn)出它的規(guī)律,場邊的觀眾只見明心突然踏步橫移,單手揮刀斬向空氣,這人徹底瘋了?
然而下一刻八號的劍卻憑空出現(xiàn)在刀下,明心的力量本就強于八號,此時以逸待勞,長刀死死的壓制住長劍,將八號連劍帶人從半空中狠狠摜在地面上,整個競技場仿佛都為之一震,刀尖逼向眉心,八號咳出一口鮮血,拼命抵住下壓的單刀,眼見明心另一柄刀即將斬下,不由大駭?shù)溃骸熬任?!?p> 九號面露狠色,他身上金光突然轉(zhuǎn)為紅色,健碩的身軀高高躍起,巨斧豎劈而下,速度是遠超之前的迅捷,人在半空,口中發(fā)出一聲大吼,其聲如虎嘯龍吟,明心只覺得一股精神沖擊襲向識海,這吼聲難道是罕見的精神攻擊?!地上的八號更是意識瞬間恍惚。巨斧金光閃爍,勢要趁機將下方兩人一并斬斷。
九號竟直到現(xiàn)在才露出他真正的底牌!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兩人,如看向兩堆靈石。
巨斧落地,鮮血飛濺。
九號雄壯的身軀落在地上,紛紛揚揚的塵土飛起,隨后又被淋漓鮮血澆下。
那是他自己的血。
一柄雪亮的長刀從九號的脖頸中抽出,刀刃上的鮮血在地上畫出一道紅線。
黑衣男子拖刀緩步向還躺在地上的羽族劍士走去。
長劍離手,羽族人的聲音顫抖。
“我認輸!”
角落里,藍眼的男人無奈的沖著黑袍人攤攤手:“哎呀呀,不好意思,你輸了?!?p> ……
明心將寫著“七”和“九”的兩把鑰匙扔在柜臺上,藍眼取過鑰匙夸張的大笑,笑聲中極盡快意:“是的是的,寶藏歸生者所有,理所當然。”
沒有利益驅(qū)動,殺戮的戲碼怎么會好看呢?他從來都是個很會做生意的人。
他轉(zhuǎn)身用鑰匙將標記著“七”與“九”的柜子打開,兩只破舊的布袋被取出,明心收起布袋準備離開。藍眼睛在她的身后突然叫住她道:“今天你幫了我一個小忙,我就免費送給你一個忠告,最近少來黑街,你剛剛?cè)堑靡晃淮笕宋锖懿婚_心呢?!?p> 身后的鬼叫聲再次響起,明心沒有答話,她本來也不想再來這里了。
走出拳館,角落中一位高瘦的男人走了出來,俯身向明心行禮。
“鄙人蒼羽,多謝閣下救命之恩?!?p> 良久無聲,蒼羽抬頭處,面前惟剩夜色如墨。
……
明心倒不是裝高冷,她此時正屏息躲在一座四面漏風的破木屋中,心里忍不住吐槽:
我還真是tmd的倒霉!
明心透過破木屋墻上的縫隙向外看去,黑黝黝的街上許多鬼魅的影子正在挨家挨戶的翻找,街巷中時而傳來驚恐的尖叫,明心不敢用神識細探,只通過眼睛與耳朵判斷,這些人大概也有幾十個,統(tǒng)統(tǒng)披著長長的黑色斗篷,臉上罩著猩紅的猙獰面具??雌饋矶际菬挌饣蜉腕w境界,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她就出來打個架,到底是惹到哪位“大人物”了?
現(xiàn)在來看可能性最大的是九號光頭和十號灰袍的長輩,可是你家這么有實力還出來打黑拳干什么?你家里這么?!你自己知道嗎?!
或者是哪個輸紅眼的賭客?明心回想起她獲勝時看臺上惡毒的咒罵聲…也有這種可能…
一股強大的神識掃過,明心再不敢胡思亂想,運轉(zhuǎn)斂息術(shù)將自己想象成一塊石頭,蹲在墻角,神識拂過,強烈的威壓壓下,連剛剛那光頭的神識攻擊都未撼動分毫的識海漩渦竟微微震顫,好在識海中心的星芒一閃,漩渦又恢復平穩(wěn)。那神識在她的身上停頓了剎那,明心握緊從戒指中取出的“遁地頭發(fā)”,斂息術(shù)全力運轉(zhuǎn)下,連心臟都停止跳動,好在這股神識旋即便離開了。
這人的修為恐怕還在筑基以上!
沒必要弄這么大的陣仗吧……
周圍的尖叫聲越發(fā)密集,看來是其他隱藏起來的人被那位神秘強者揪了出來,哭泣聲、尖叫聲、憤怒的叫罵聲從四方匯聚而來,明心覺得有些不對,這些人恐怕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她大著膽子爬到墻縫邊,透過縫隙向外看,幾十個黑袍人壓著數(shù)百衣著雜亂的人向街中心的一個稍寬敞些的十字路口集結(jié),偶有反抗者很快便被鎮(zhèn)壓。
這些人不知被什么東西制住了,神情呆滯,老老實實的在十字路口中心擠成一團,黑袍人們在人群的四周圍成一圈,齊齊舉手高呼,發(fā)出一陣陣凄厲的鬼嚎聲——與這厲鬼般的嚎聲相比,拳館觀眾們的聲音大概只能算是開心鬼了。
街中心猩紅的光芒升起,將數(shù)百呆愣的人罩在其中,紅光下的人們紛紛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恐懼著向外猛撲,人們相互踩踏,廝打,哭喊,然而沒有一個人能走出紅光的范圍,明心凝神看去,紅光最上方,一個高大的黑袍人凌空站立,猙獰的面具在紅色光芒的映襯下更加可怖。
紅光突然大盛,光罩中的人們血肉開始融化,化為絲絲紅線向光罩頂端匯聚,凄厲地悲鳴聲灌入黑街的每個角落。
明心將眼睛從縫隙中移開,不忍再看。
三綺
我怕是寫了個武俠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