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小人祖珽

　　說完看守拿起木瓢給其他人分食，每分一處牢獄里都要響起抱怨聲。

　　“你們大理寺也太黑了吧，你看看這玩意叫粥嗎？這玩意耐饑嗎？”

　　“郝弘新這王八蛋，心腸徹底壞掉了，這玩意稀的都能映出人影來，這是給人喝的嗎？喝完后能拉出屎來嗎？”

　　“郝弘新，挨千刀的，你干脆餓死我們算了，我們化作厲鬼也饒不了你”

　　“小兄弟下次給我加稠點，等我出去后定給你好處”

　　“老趙你也太不要臉了，你當初可是正四品的郡守，為了點吃求人”

　　“誰不要臉了，老子現(xiàn)在還希望自己是九品官呢，那樣還能少交點贖罪銀，你知道正四品交多少嗎？要不是要交出我一半的身家，老子會跟你在這受苦？”

　　聽著牢獄到處都是抱怨聲，看守敲了敲木桶道吼道：“看來你們還不餓，愛吃不吃”起身要提著木桶離開。

　　“小兄弟別走，他們不吃我吃，快給盛一碗”

　　“小兄弟，以后你給我多加一碗，我出去后給你十石糧食”

　　……

　　三天過后，大理寺牢獄寂靜無聲，除了每天開飯時木桶敲擊聲響起后，能聽到幾聲身體的挪動聲外，大家都懶得在發(fā)出一絲響動，侯貴嘴里叼根稻草，雙眼無神盯著太陽射進來光芒。

　　侯貴終于作了一個決定，接著用力把自己飯碗扔向石板上，清脆的聲音驚醒了門外的守衛(wèi)，連同饑腸轆轆的同伴們。

　　看守發(fā)現(xiàn)后一臉不耐道：“飯還沒做好，你摔碎了你的碗，今天就別吃了”侯貴也不在乎道：“我要交贖罪銀，我要出去”

　　看守由怒轉笑趕忙給侯貴開門，奉承道：“大人，識時務者為俊杰，人一輩子還長著，有句話說的好破財免災，您想通了就好”

　　侯貴剛走出牢獄大門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后，在別人驚異的目光下，大笑著走向交贖罪銀的地方。

　　侯貴離開之后，剩下的人也不想再撐下去，陸陸續(xù)續(xù)交了贖罪銀后，全部離開了大理寺，跟命相比錢財乃身外之物，到底比不上自己命重要。

　　鄴城，宣陽殿。

　　殿外出現(xiàn)一位太監(jiān)，手里拿著奏表順著走廊，極速向大殿內(nèi)跑去，口中喊道：“陛下，糧草籌到了，糧草籌集到了”

　　這個太監(jiān)就是崔佑，高偉這些天被糧草的問題煩透了，泰山郡一帶又發(fā)生地震，民怨沸騰當?shù)鼐謩葑兊镁o張起來，為了不讓緊張的局勢演化成起義。

　　在地震發(fā)生的第二天，高偉把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二十萬石糧食，統(tǒng)統(tǒng)交給了錄尚書事高睿，讓他帶兵五千去泰山郡賑災。

　　高偉覺得交給賑災的官員有些不放心，他們雁過拔毛式的當官習慣，到他們手里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大齊內(nèi)部現(xiàn)在不能亂。

　　錄尚書事高睿也知道賑災乃十萬火急之事，得到高偉的詔令后立刻趕往災區(qū)，想消除因為地震而激起的民怨，高偉也特別指示高睿，一旦民情控制不住，先殺幾個辦事不利的官員，或者抓幾個帶頭鬧事的。

　　高偉要求泰山郡絕對不能亂，因為在泰山郡以東的青州，早已經(jīng)被起義軍占據(jù)，一旦泰山郡鬧起來，兩股亂民東西對進匯合，黃河以南得地區(qū)將很快不復大齊所有，明年大齊的財政將更加艱難。

　　高偉正趴在案幾上批閱奏章，傳來崔佑的喊叫聲，高偉這幾天心情不好正想怒斥時，突然聽到“糧草籌到了”崔佑的聲音。

　　見到氣喘吁吁的崔佑，高偉高興地拿起奏表一看，原來幽州刺史斛律羨聽聞朝廷大軍西征，特意從幽州一帶征集十萬石糧食南下支援朝廷。

　　看著眼前的一切，高偉高興地稱贊道：“斛律一家不愧是我大齊的柱石，真是急朕之所急”崔佑附和道：“是呀，民間百姓對斛律兩兄弟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稱呼其兩人是大齊的左膀右臂”

　　“大齊的子民只知斛律光和斛律羨，誰會知道朕這個皇帝呢？”高偉略微有些苦澀道，崔佑一聽心里咯噔一下，忙勸道：“陛下威名，整個大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百姓是人人稱頌……”

　　高偉揮了揮手說道：“下去吧，朕還要批閱奏章”崔佑看著高偉略微有些不高興，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來勸慰陛下，向高偉行禮后便退了出去。

　　剛出了宣陽殿，崔佑伸出右手狠狠地拍在自己嘴上，口中罵道：“怪你這張臭嘴，讓你多說話，讓你屁話多，叫你惹陛下不高興”一邊拍一邊罵著自己。

　　“崔公公，你這是干什么？”一位神態(tài)雍容大方，衣著華貴的老婦笑吟吟地問道。

　　崔佑抬頭一看是她，躬了躬身子堆起笑容道：“參見郡君大人，好長時間在宮中不見您了”

　　老婦人帶著慈祥的笑容問道：“老身告病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宮中發(fā)生這么多事情，真可是世事無常，興盡悲來”

　　崔佑知道面前的老婦人，指胡太后和瑯琊王謀反的事情，瑯琊王已經(jīng)被圈禁終生不能出封地，胡太后也被高偉禁止出仁壽宮，終日以瑯琊王剛出生的四個孩子為伴，倒也過得愜意安然。

　　不過崔佑清楚自己的身份，宮闈內(nèi)事不敢隨意評斷，見崔佑沉默不語，老婦人呵呵一笑岔開話題道：“剛才崔公公所謂何事？竟然抽打自己，難不成惹陛下生氣了？”

　　崔佑慚愧地笑笑道：“奴婢說錯了話了，讓陛下不樂”老婦人略帶好奇地問道：“崔公公一向做事細致穩(wěn)重，豈會惹怒陛下？”

　　聽老婦人要刨根問底，崔佑趕緊岔開話題說道：“一點小事而已，奴婢要出宮一趟，現(xiàn)在不能跟郡君大人長聊，得罪了”不等老婦人吩咐，快速從其身邊跑過。

　　看著崔佑慌亂的背影，老婦人微微一笑道：“小家伙，嘴巴還挺緊，怪不得身受陛下器重，就算你不告訴老身，老身也會知道的清清楚楚”

　　果然不一會兒從宣陽殿里跑出一位宮女，宮女走到老婦人身邊低語幾下，老婦人笑著點點頭后，宮女左右看了看低著頭迅速離開了。

　　“看來陛下忌憚斛律一門日益增長的威望，不過想想也是兄長手握大軍，弟弟北鎮(zhèn)幽州，女兒是六宮之首，外戚權力過重乃取亂之道也，陛下忌憚也是理所應當，誰也抵御不了權力的誘惑“老婦人意味深長地笑道。

　　老婦人是誰？歷史上大名鼎鼎后來被封為“太姬”的陸令萱，品級之高在長公主之上。

　　“斛律一家合門貴盛，軍中子弟遍布，朝中多是其親朋好友，斛律光的女兒現(xiàn)在又是后宮皇后，老身一介婦孺勢單力薄，就算陛下聽老身的，在朝中也起不了大的風浪，必須另請一人”陸令萱沉思不語，突然眼前一亮。

　　“擺駕大理寺，老身要見一位摯友”陸令萱眼中精光四閃，如同發(fā)現(xiàn)寶藏一般。

　　大理寺牢獄的最深處，一位披頭散發(fā)的老書生，自從被和士開所誣關入牢中已然數(shù)年，雖然受大理寺卿郝弘新多方關照，但是牢中陰冷潮濕環(huán)境不比外面。

　　祖珽眼睛被煙所熏視力下降嚴重，一到傍晚便不能視物，僅靠雙手觸摸視物，幸好牢獄狹小多年下來倒也熟悉，起碼自理是沒問題。

　　不過前些時候，祖珽聽聞和士開三族被誅，開始是瘋狂大笑極若癲狂，到最后大哭流涕口中大喊：“老天不公，不讓我親手殺死仇敵和士開”

　　從那以后祖珽進食頗少，時常獨自望向走廊的盡頭，口中喃喃自語道：“陛下，你為何還不召見臣，臣滿腹韜略胸中有驚世才華，陛下為何不用臣！為何不用臣！”最后伴隨著哭聲，漸漸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