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朗坐在屋頂上,手里擺弄著一只發(fā)簪,發(fā)簪如有法力一般將獨孤朗的視線勾住,獨孤峒跳上屋頂時,獨孤朗也沒有發(fā)覺,獨孤峒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發(fā)簪,說道:
“一根簪子都能看這么久,見了真人豈不是難舍難分?”
獨孤朗不理會他,卻唯恐別人多看簪子一眼,他將發(fā)簪小心放進懷里,“她去利州已有幾日了,不知道如何了?!?p> 獨孤峒嘲諷道:“你敢從黃荒之地偷偷回都城幾日不復(fù)命,這會兒怎么慫了,你跑去利州呀?”
獨孤朗側(cè)眼瞪著獨孤峒,“他身邊要不是有個楚淮,我早就去了!”
獨孤峒低聲笑著,“所以你就在這睹物思人?!?p> “總比什么念想都沒有的好。”獨孤朗一臉的滿足,“我聽人說利州的事已經(jīng)解決了,應(yīng)該就這兩日了。”
“唉,傻小子一個!”獨孤峒無奈嘆口氣,起身離開屋頂,在地下沖獨孤朗喊道:
“快下雨了,別著涼了,早點回去!”
“知道了?!豹毠吕蕬?yīng)聲,目光繼續(xù)呆呆的癡望著遠處。
平仰關(guān)驛站處,三更月色朦朧,看似靜若淡水。
“主子,這次...該如何?”伏饒身著夜行衣,在地語氣慌張跪道。
“郭紫瑩……”師仲柯看著密報,手掌不自覺的握緊,皆是恨意,“又是莫珺寰!”
伏饒緊道:“主子,事態(tài)嚴(yán)峻,郭紫瑩已經(jīng)落到御風(fēng)團的人手中,萬一郭紫瑩說了您邱水城的事,那您的身份就暴露了,現(xiàn)在必須把郭紫瑩從御風(fēng)團手中解決掉。”
空氣凝滯了很久,師仲柯神情由凝重緩緩放松,她的呼吸都透著冷靜,伏饒十分焦灼的等待師仲柯開口,卻遲遲不見師仲柯有絲毫動靜。
“主子...還要速做決斷,時間緊迫!”伏饒再次催促道。
師仲柯閉目長吸了一口氣,她緩慢的睜開雙眼,一股奇怪的眼光在她眼里游走,她手指敲打著桌面,許久,她微聲道:
“下面那些人到什么程度了?”
伏饒回道:“一年來,日夜操練,已大成,隨時聽候主子命令,便可行動!”
“今夜,按計劃……”
說到這她話停住了,手指緊緊扣在一起,含了一口氣,遲遲不忍開口。
伏饒半解,問道:“主子,是想做什么?”
燭光的影子搖擺不定,映在她漠然的臉龐上,她輕道:“這個時候提前計劃,傾巢出動的話……危險又高了許多?!?p> 師仲柯話落,伏饒便明白了,他恍然如夢,抬頭堅定道道:
“主子,您無論做什么決定,屬下愿赴湯蹈火!”
師仲柯手掌慢慢打開,被她揉碎的密報微微打開,她目光異色,松了咬緊的牙關(guān)說道:
“莫珺寰此時將郭紫瑩交出來,就是一心想我死,今日我若不反擊,明日,與我相識之人,全部都會人頭落地!”
伏饒深得其中道理,他心中的鼓終于敲響了,他也壓著一口氣:“遵命!屬下為主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不是為我,”師仲柯起身,她孑然孤立的身影站到窗前,她打開窗,朦朧圓月的銀色灑在她的臉上,“是為了洛君府!”
…………
一大早獨孤朗就起來了,匆忙的跑出去,獨孤峒見了驚訝道:“你這么著急去哪?”
獨孤朗笑意更濃:“她回來了,我去找她!”
說完影子都看不見了,獨孤峒無奈搖搖頭。
但興致沖沖的獨孤朗在宮門口等了師仲柯幾個時辰,也不見她的影子,最后他卻等來了師仲柯的一個字條:綠竹,三更待之。
獨孤朗根本等不了三更,快馬加鞭趕到了茅屋,但仍然沒有師仲柯。
他就在綠竹旁一直坐著,坐到了日暮,又坐到了星辰涌現(xiàn)。
直到三更,他也沒有合眼,一動不動,他生怕等了一場空。
當(dāng)師仲柯的紅衣身影從暗處隱隱走來,獨孤朗騰的一下站起來,向她跑過去,滿心歡喜的笑著:“你來了!”
師仲柯微微一笑,對視著他明亮的雙眸道:“我來了?!?p> 獨孤朗呵呵笑著,雙手不知所措的在衣服上擦來擦去,師仲柯見了笑得越發(fā)開心,她雙手拉過獨孤朗的手,獨孤朗的手就落在她的手掌中,獨孤朗感覺到她手心的溫?zé)幔畷r間覺得心上也暖了許多。
獨孤朗慌亂一剎,心里卻開心的不得了,“你...你的手好暖?!?p> 師仲柯被獨孤朗的模樣逗笑,她嗤笑道:“傻子!”
獨孤朗傻傻的笑笑,即使被師仲柯說是傻子,他也覺得開心,看見她笑,他就會笑。
師仲柯向后退后兩步,看著獨孤朗笑道:“我今日好看嗎?”
“好看,你一直都特別好看!”獨孤朗張口就來,這種心里話本就不用思量。
師仲柯無奈撇撇嘴,“再好好看看,我今日有什么不一樣?”
獨孤朗愣了愣,不解的還是上下打量她一番,也沒看出來,怯懦的道:“有...什么不一樣?”
師仲柯還有些賭氣,但想到獨孤朗這個榆木腦袋也就不再追究,她抬抬雙臂說道:
“這是大婚喜服!”
“???”獨孤朗一怔,十分不理解師仲柯的意思,“喜...服?為何穿喜服?”
“獨孤朗?!睅熤倏挛⑽⒁恍舅?。
獨孤朗應(yīng)道:“嗯?!?p> “你喜歡我的話,是不是真的?”
獨孤朗趕緊舉起手道:“我發(fā)誓!句句屬實,絕無虛假!”
“那今日我們成親吧!”
“……”獨孤朗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震驚的愣在原地,心弦撥動,觸及周身。
師仲柯近了他幾步,眸子緊看著獨孤朗,“好不好?”
“好...”獨孤朗話落半刻,又急道,“不好!我還沒行六禮,我還沒提親,我還沒下聘,還沒有……”
“那些我都不要!”師仲柯的手指觸碰到他的唇間,“我有你就行了,我的喜服不如鳳冠霞帔奢貴,但我一生也只穿一次?!?p> 獨孤朗打仗時都從來沒有這么失措過,現(xiàn)在他心里卻打起了戰(zhàn)鼓,他低頭道:“可我想給你一個明媒正娶的大婚,我都沒做到?!?p> “但是……我真的時時刻刻都想娶你!”獨孤朗雙眼清澈明朗,師仲柯知道,他的話沒有任何雜質(zhì)。
師仲柯側(cè)身對著天上那輪明月說道:“今晚明月為證,我們拜了堂喝過交杯酒后,就是夫妻了?!?p> 師仲柯再看向獨孤朗,獨孤朗被這一切昏了頭,但他毅然點頭,反緊緊握住師仲柯的手,對著明月同師仲柯跪在地上。
“一拜天地!”師仲柯說道。
這一拜下去,獨孤朗的心越發(fā)緊了。
“二拜...高堂!”師仲柯心里猶豫片刻,父親和娘親,大哥二哥你們在天上也看得見吧,闕兒成親了。
“夫妻對拜!”師仲柯與獨孤朗相視一笑,這一拜,師仲柯的心卻落下了。
獨孤朗扶她站起,師仲柯打開帶來的食盒,拿出一壺酒和酒杯,擺在桌上道:
“今日的酒還是梨花釀,我新開的一壇,還很香?!?p> 師仲柯將斟好的酒杯遞給他,“夫君,交杯酒?!?p> 聽到師仲柯喚他夫君,獨孤朗的心簡直都要跳出來,他激動的幾乎就要跳起來,更迫不及待的告訴所有人,他終于娶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他們一杯交杯酒喝下,師仲柯放下酒杯,眼底卻暗沉了很多,隨即淚眼婆娑,低頭微道:
“我父親,大哥二哥他們?nèi)绻€在,他們一定會一起給你灌酒,讓你醉到站不起來?!?p> “你放心,”獨孤朗緩緩將她抱在懷里,他的手在她的發(fā)絲上滑下,微風(fēng)中夾雜著她身上的胭脂香,“此刻開始,我永遠都不會倒下,我要對得起岳父岳母,還有你!”
師仲柯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淚下,獨孤朗……對不起,過了今夜,你就再也不會見到我了!
茅屋內(nèi)的燭光熄滅,一切沉睡,又是一個靜然的夜色,新人洞房花燭夜。
…………
直到一束陽光照進來,師仲柯緩緩睜開雙眼,她小心翼翼的從獨孤朗的臂彎里爬出,看著獨孤朗熟睡的樣子,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他熟睡的樣子還帶著微微笑意,竟然有幾分可愛。
她的手指在他的睫毛上輕輕劃過,她眉眼帶笑,眼中如真的看到了星辰,他就是她眼中唯一的清風(fēng),僅有的朗月。
但由不得她繼續(xù)留在這里,她給獨孤朗蓋好被子,慢慢的從床上走下,她看著地上凌亂一地的衣服,都一一撿了起來,自己穿好后,將獨孤朗的衣服疊好放在了他的枕邊。
她回頭又看了獨孤朗一眼,微微俯下身在他唇上輕輕落了一個吻,她多想永遠就這樣和獨孤朗生活下去,但……上天總是事與人違。
“翻覆之水,收之實難,你我終是過眼成灰?!?p> 她走出茅屋時,伏饒仇硯二人已在此等候,師仲柯道:“迷藥且能維持三四個時辰,派一個人看著他?!?p> “是,”伏饒說道,“主子,一切準(zhǔn)備就緒,郭紫瑩已在進宮的路上。”
“我知道了,回城!”師仲柯上馬后,目光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茅屋,獨孤朗是她十年后復(fù)仇計劃里最大的意外,也是她在南鳳國唯一虧欠的人。
“駕!”師仲柯的心突然變得無比沉重,她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可真的到來之時,最難過的的,竟然還是她。
霧里小溪
下一章:伐宮之戰(zhàn)(期待已久的大戲) 作者小溪: 十年的終結(jié)篇來了,小溪自己心里也特別緊張,特別忐忑,因為涉及到南鳳國所有人自己師仲柯十年的執(zhí)念。 至于伐宮之戰(zhàn)中,獨孤朗是否會出現(xiàn),一起拭目以待了…… 特別提示:伐宮之戰(zhàn)結(jié)束后,木元國篇開始。 ?。ㄒ彩仟毠吕嗜松D(zhuǎn)折的重要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