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大興城;正值春暖花開之時(shí),滿城卻是一片蕭索之像;街上甚少有人走動,開檔做生意的商鋪,也是寥寥無幾。
要說大興城,可是大名鼎鼎的大漢國皇都。而這大漢國,也已有300多年歷史——相傳三國時(shí),漢國丞相諸葛孔明以計(jì)聚魏國大都督司馬懿大軍于葫蘆谷焚之,不料雨水忽來;諸葛孔明正在悔嘆未卜天象之時(shí),一拓跋氏漢將朝天一吼,天空又陡然放晴;故烈火將司馬一軍盡皆吞噬,漢軍大勝;諸葛孔明也記起此將乃數(shù)年前九天玄女托夢,提示自己去草原募得;于是不禁感嘆神明庇佑,大漢將興!果然,漢軍此后百戰(zhàn)百勝,事皆順?biāo)欤怀鍪瓯銣鐓峭鑫?,一統(tǒng)天下;拓跋氏也被賜姓曰“晴”以傳后世。
大漢國幅員遼闊:北起雁門,南至南海,東臨東海,西踞昆侖;其國力亦是盛極一時(shí),皇都也從成都移至了大興。如今三百年過去,繁盛的大漢國也似乎到了應(yīng)劫之期,外有突厥頻擾,內(nèi)有邪教做亂,皇帝也越來越昏庸;整個(gè)王朝已成搖搖欲墜之勢。
“豈有此理,一個(gè)小小的‘天一教’,竟讓一國之都衰敗至此?!”義憤填膺者乃一翩翩少年,秀眉俊目,身形矯健,看來不過17,8歲年紀(jì),卻已有龍鳳之姿,英氣非凡。
“唉……子女尚不能保,又教這些百姓如何保有生氣?”嘆息者是跟在少年身邊的年輕書生,眉目清秀,面相圓潤,還帶著一股子書卷的清氣,瞧著與少年年齡相仿。
“無忌,我定要將那群惡徒繩之以法!”少年一捏拳道。
“可是李伯伯一向不準(zhǔn)你插手這些事的,再說……”無忌撥了撥手上的折扇道,“世平,你覺得就憑咱們倆,能對付得了天一教那幫惡徒么?”
李世平聞言容色一緊,默而不語——自己與家中兄弟自幼習(xí)武于左屯衛(wèi)大將軍云安盛門下,一身“鐵血令”心法及一手“飛龍槍術(shù)”也已算是駕輕就熟,對付天一教尋常歹人自不在話下,但若遇到天一教的‘三老八將’中任意一人,那便可真只有死路一條了!
“二少爺!晴公子!”正當(dāng)平,忌二人躊躇之時(shí),一小廝打扮的童子飛奔而至。
“書安?”李世平頗感意外,“你不在家里待著,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二少爺,”書安急急道,“瓊芳公主方才微服來訪,說是找到了天一教的蹤跡,要去捉拿他們;但老爺,大少爺和您都不在,三少爺又臥病在床,所以她就拉了四少爺一起出城去了!三少爺覺著不妥,所以遣我來通知二少爺!”
“什么?!”李世平聞言大驚失色。
“天哪!這丫頭又偷跑出來胡鬧了!”晴無忌亦是眉頭一緊,“她們帶了多少人?有沒有說去哪?”
“帶了一隊(duì)侍衛(wèi),去了城郊百里坡的亂葬崗!”書安回道。
“唉呀!”李世平猛一跺腳,“要真是碰上了‘天一教’的高手,帶多少尋常侍衛(wèi)都沒有用!”
“世平,你先別急,”晴無忌眉宇稍舒道,“那丫頭的消息未必準(zhǔn)確,他們此去說不準(zhǔn)只是竹籃打水而已?!?p> “如此最好,但如果真被他們蒙中了呢?”李世平道,“為今之計(jì),還是要去請示師父才好!”
晴無忌點(diǎn)頭道:“對,那我們現(xiàn)在便去請?jiān)茖④?,瓊芳公主有事,料他不會不管?!?p> “但如果來不及呢……”李世平微微搖頭,忽而又道,“不如這樣,咱們兵分兩路;你去找我?guī)煾赴峋缺?,我先趕去亂葬崗看看再說!”
“這……”未等晴無忌回話,李世平便施起輕功,縱身往城門方向去了。
一路疾奔,亂葬崗越來越近,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看著一路躺在地上的侍衛(wèi)尸體,李世平心中暗暗叫糟!
“你們敢動我,我就叫父王殺了你們!”忽的一聲尖叫從崗上傳來,李世平心中一寒,立時(shí)閃身匿于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之上,然后循聲望去:
崗上橫七豎八擺著數(shù)個(gè)鐵籠,籠中關(guān)著不少孩子,皆無聲息,不知是死是活;數(shù)十名綠袍黑衣的家伙將一對年輕男女圍在中央;男的半跪于地,面色蒼白,嘴角帶血,顯然是身受重傷之像;女的一臉驚懼,一身錦衣華服也盡是土濁污臟;但雖如此,仍難掩其玉面玲瓏,風(fēng)姿綽約。
“元金,珊珊!”李世平見之心中暗暗著急。
“劉公主,公主殿下~”那群綠袍黑衣人中,一個(gè)頭戴精鐵面盔的家伙用著傲慢的語調(diào)發(fā)話了,“你認(rèn)為在此時(shí)此刻,我們還會顧忌那個(gè)昏君么?”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樣?!”劉珊珊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抽泣著,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而那面盔男則摸了摸手中的長勾,笑道:“只要妳告訴在下,是誰把咱們聚會的地點(diǎn)告訴妳的,在下就可以考慮饒妳一命~”
“真……真的?”劉珊珊顫顫巍巍的問道。
“當(dāng)然是真的~”面盔男偏了偏腦袋,語調(diào)中盡是戲謔之情。
“其……其實(shí)……是有人將……將一封書信放……放在了我的桌上……我才……才……”劉珊珊一邊說著,一邊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滴滴滑落,打在了她那紅撲撲的小臉上,看上去真如同雨后新桃一般鮮嫩誘人。
“噢~原來是這樣~”面盔男稍稍頓了一下,接著微微笑道,“公主殿下的言辭這般懇切~想來應(yīng)該不會是謊言……”
“蠱雕,已經(jīng)浪費(fèi)夠多時(shí)間了,該走了!”就在此時(shí),綠袍人中一個(gè)面目枯槁,目光駭人的老頭不耐煩的發(fā)話了。
“是,師父!”蠱雕聞言,語氣立刻變得正經(jīng)恭敬起來;爾后,他一把摟過劉珊珊就準(zhǔn)備離開。
“你……你干什么?”劉珊珊掙扎道,“不是說告訴你……你就會放過我么?!”
“哈哈,公主殿下,在下只說饒你性命,可沒說放了你啊,”蠱雕邪笑道,“早聞瓊芳公主乃我大漢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是人間絕色,名不虛傳;若不能一親方澤,豈不是要抱憾終身?”
“你別……碰她……”一旁的李元金見狀,掙扎著便要站起與面盔男拼命,但無奈傷勢太重,起身未成,反倒直接撲到在了地上,厥了過去。
“元金!珊珊!”李世平在樹上看得心急如焚,雙拳緊攥,恨不得立即飛身過去相救;但他的理智告訴他,如此沖將過去,真與送死無異:
聽那面盔男的名號,他應(yīng)當(dāng)就是天一教“八將”中的“奪魂鉤”蠱雕,一手“喪魂鉤法”詭譎狠辣,曾一夜將江湖新生門派“云巧莊”滿門虐殺!其實(shí)力之強(qiáng),已非自己所能應(yīng)付;再加上他師父,天一“三老”中的左使“遮天臂”苗元罪如今也在場,那就更加可怕了:此人與他兄弟天一右使“通天錘”苗元雄,天一教教主“斷天刀”苗元邪一并被稱作“混天三惡”,位在黑道十大頂尖高手之列,他們覆手一翻,便能使生靈涂炭!
可是,真就如此見死不救么?那地上躺著奄奄一息的,是自己的兄弟;而那即將被擄走的人兒,亦是青梅竹馬,且自己對之傾情已久的女孩,自己怎能讓他們有事?
思及此處,李世平大喝一聲,飛身躍出,直撲一持槍綠袍人而去;他灌足掌力,趁那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之時(shí),狠狠拍在了其胸膛之上!
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那綠袍人口中鮮血一噴,飛出數(shù)丈之遠(yuǎn),胸骨碎裂,斃命當(dāng)場!緊接著,李世平奪過其槍,一招“游龍出?!被贸鰯?shù)道鋒芒,直挑蠱雕!
“哎呦喂~飛龍槍啊~”突遭襲擊,蠱雕卻不慌不忙,一手夾著劉珊珊,一手回身一勾,便將李世平的長槍蕩開一邊去了。
全力之擊被輕易化解,但李世平并不氣餒,他心中清楚明白,自己絕非蠱雕對手,只是力求拖延時(shí)間而已!于是翻身一轉(zhuǎn),旋槍直刺,一招“飛龍?zhí)阶Α庇殖M雕襲去!
“真無聊~”蠱雕一聲謔笑,隨手抬鉤一擋,便將那洶涌的槍勢生生截?。焕钍榔窖壑幸涣?,忽的猛將槍身一彈,右手一松,槍把便直朝蠱雕腦袋打去!
這一招來得突然,也并非飛龍槍法中的招式,乃是李世平即興而創(chuàng);蠱雕猝不及防,“咣當(dāng)”一下腦袋被狠狠砸中,“哎呦”一聲連退數(shù)步方才站穩(wěn),不過仍未松開挾持劉珊珊的手!
“好你個(gè)臭小子!”惱羞成怒,蠱雕運(yùn)起內(nèi)力,一腳將尚未落地的長槍橫里踢向李世平,后者立刻起雙手相接!
這一接可不打緊,李世平只覺手腕一陣酸麻,虎口裂開,一股雄渾的力量直逆雙臂而上,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直迫得他飛退數(shù)丈,跪倒在地!
“臭小子,老早就發(fā)現(xiàn)你在樹上窩著了,”蠱雕不屑道,“本來不想管你,誰知道你偏偏要來送死!”
“世平哥哥!救我!救我!”再說這一斗之下,劉珊珊早已是哭的是呼天搶地了。
“嘁!這女人真麻煩!”蠱雕啐了一聲,起指“啪,啪”點(diǎn)了劉珊珊的啞穴。
“你別碰她!”李世平拼力調(diào)整好氣息,奮力站起,心中卻是焦急萬分,只盼無忌能快些帶援兵來助!
“你說不碰就不碰?”蠱雕邪邪一笑,故意抓著劉珊珊狠狠揉捏了幾下;李世平見狀,肺都快氣炸了,手將槍桿捏的噌噌作響,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好了,蠱雕,別玩了,趕緊處理掉,本座沒閑工夫在這耗著!”此時(shí),苗元罪似乎有些生氣了。
“是!是!”蠱雕急忙應(yīng)承,爾后,雙目兇光畢露:“好了,小子,你該去死了!”說罷,他身形一抖,一勾便直取李世平咽喉而去!
李世平見狀,忙奮起長槍一擋!
“唰!”的一聲,長勾竟將槍桿一削兩段!接著,蠱雕反手一回,眼看勾刃就要刺穿李世平的脖頸!
“噌!”的一聲脆響,一影一槍疾馳而至,于千鈞一發(fā)之際,彈開了蠱雕的奪命之擊!不僅如此,那長槍還若翔天游龍一般,緊緊朝蠱雕撲擊了過去!
被這突如其來的強(qiáng)招一震,蠱雕不敢怠慢,立刻甩開劉珊珊,一邊后撤,一邊起雙手雙鉤相迎!
此時(shí),又一影飛竄而至,并在連殺數(shù)名綠袍人后,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劉珊珊,李世平定睛一看:來者濃眉浩眼,容姿俊雅,正是他大哥李建勛!
緊接著,一陣喊殺聲震天,數(shù)百名披堅(jiān)執(zhí)銳的將士沖上崗來,將一眾綠袍人團(tuán)團(tuán)圍??!另有數(shù)名將士上前護(hù)住早已不省人事的李元金;而那群綠袍人,卻是迅速將裝有小孩的籠子聚在一起,護(hù)在了身后。
“好了,珊珊,沒事了……”李建勛一邊幫劉珊珊解開穴道,一邊語調(diào)溫雅的對她說著,眼中充滿寵溺之情。
“建勛哥哥!”劉珊珊哇的一聲哭將出來,直直撲進(jìn)了李建勛的懷里。
李世平見之,心下不禁黯然:“是啊,縱我有千般情意,你們才是有約有情之人……。”
“世平!”又一聲呼喊傳來,李世平循聲一望,原來是晴無忌。
“你沒事吧?”無忌近上前來關(guān)切的問道。
“沒事,幸好你帶師父來得及時(shí)!”李世平強(qiáng)笑著一拍晴無忌的肩膀。
而晴無忌此刻也瞧見了一旁的成,珊二人,繼而不平道:“嘖嘖,小時(shí)候明明與你最好,如今卻轉(zhuǎn)投了你大哥,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誒!無忌!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gè)的時(shí)候,事兒還沒完呢!”李世平忙示意無忌不要再說下去了,于是,他們二人便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那仍在相斗的二人:
且說,這蠱雕與云安盛對拆數(shù)十來招,難分勝負(fù);最后只得互相一送內(nèi)力,分邊立定!
“好一套‘飛龍槍法’,可比那邊的小子高明多了~”蠱雕陰陽怪氣的說道,“想來閣下就是云將軍吧~”
“大膽妖孽,竟敢在我大漢國都強(qiáng)拐幼子,胡作非為!其罪當(dāng)誅!”云安盛一甩槍桿,厲聲喝道。
“哈哈哈哈哈!”正在此時(shí),一陣尖利的笑聲驚然暴起,直震得在場諸人耳膜生生作痛!
“何人狂笑?!”云安盛勉強(qiáng)撐起內(nèi)力喝道。
“當(dāng)誅?!”苗元罪上前數(shù)步,冷冷一哼道,“本座今日本不想多事,現(xiàn)下看來,是非要大開殺戒不可了!”
話畢,苗元罪雙目一掙,周身氣暈一暴,近腳之處的石頭竟已盡皆被其散發(fā)的氣勁給碾成了碎末!如此精湛的內(nèi)力,直教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不好!竟然是‘遮天臂’!恐怕接上他一招,就要要了我的老命了!”云安盛心中暗暗叫苦,“居然碰上這等邪道巨擘,莫不是天要亡我?!”
“嘎!”就在苗元罪剛要出手之時(shí),一聲凌厲鴉叫伴著一只長著赤紅眼瞳的黑鳥從天而降,落在了前者的肩膀之上。
“嗯?!”一見這黑鳥,苗元罪立時(shí)撤了氣勁,并解下鳥腿上的信箋,看了起來。
“師父?怎么了?!”苗元罪的臉色陡然陰沉,蠱雕見之心中一顫,連忙跑到了他的身前。
“你自己看!”苗元罪將信箋交給了蠱雕。
“這!這怎么可能!”一觀信上內(nèi)容之后,蠱雕大驚失色!
“哼,這次算你們好命,走!”苗元罪冷冷的瞥了云安盛等人一眼,然后一聲令下,一眾天一教惡徒們便立時(shí)縱身而去了……
夜,大興城,右衛(wèi)大將軍府??;一片昏暗之中,尚有點(diǎn)點(diǎn)星火閃爍。
“干爹,這次的童男童女,您可還滿意?”
“恭兒啊,干爹要回天一總壇一次,這里的事,就先交予你打理了?!?p> “什么?干爹你要回去?莫非是兒子我招呼不周?”
“那倒不是,是總壇發(fā)生了巨變?!?p> “巨變?”
“……本座的兄長苗元邪,以及虎蛟,瞿如,玄蜂三將,一同被殺了……”
“什么?!怎么可能,干伯父可是……會有誰……”
“殺他們的人身份不明,且整件事匪夷所思;作為教中左使,本座一定要趕回去調(diào)查清楚?!?p> “這……如此,兒子也只能祝干爹一路順風(fēng)了!待我爹巡查回府,我一定會將此事稟明于他!”
“如此甚好,那我去了?!?p> 忽的一陣與時(shí)節(jié)不符的冷風(fēng)掃過,星火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