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雙璧收了司徒文和雄鷙為徒后,便把他們帶回了兗州的赫連山莊。赫連山莊是天下雙璧的家,兩人雖是江湖中人,常年在外漂泊,但也是有所隸屬的。赫連山莊的莊主叫赫連崇耀,年五十,英睿深沉,威嚴外露,把赫連山莊治理得井井有方,內外和安,在江湖上地位超然。赫連崇耀有一個女兒,名叫赫連如月。
雙璧到了山莊,入得正堂,赫連崇耀高高坐在正座上,雙璧恭然而干脆利索地行了一禮:“參見莊主!”
赫連崇耀嚴肅冷峻的面容不改分毫,只“嗯”了一聲,然后直接就把眼光投到雙璧身后的司徒文和雄鷙身上,問:“他們是何人?”
雙璧便將與追仲景決斗之事說了一遍。
赫連崇耀的臉色依舊沒有多少波動,還是“嗯”了一聲,同意了雙璧的做法,也就是同意雙璧收他倆為徒以及同意他倆留在赫連山莊。其實天下雙璧從小就被赫連崇耀收養(yǎng),崇耀收他們?yōu)橥?,教他們劍法,天下雙璧這個稱號也是他取的。但雙璧同時也是赫連崇耀的屬下,自從成年以來,雙璧就開始為赫連崇耀辦事,久而久之,他們的關系就變得很微妙,從前那層師徒關系慢慢地自然轉變成只能藏在心底里一種情感,表面上他們是上司和屬下的關系。
赫連山莊很大,收了幾百名弟子,赫連崇耀在江湖上名望很高,許多人慕名前來求師學藝,所以才有那么多弟子。兗州是曹操掌控的地方,曹操久聞赫連崇耀之名,幾年前欲請其出山輔弼,赫連崇耀厭煩爭戰(zhàn)之事,因而拒絕,曹操敬重人才,不加強迫,還使用兵力維護赫連山莊的安全,不讓外人擾害,所以赫連山莊更加興旺了。
司徒文和雄鷙被安排了房子,房子相鄰。夜晚司徒文在床上坐了下來,外面很靜,月光很亮,這樣的環(huán)境使他心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思緒自然地回到了從前。他第一個想起的是母親,母親的面容立即就浮現在他眼前,根本就不像在想象中,完全就是在現實里一樣,母親完完全全整個人就坐在他床邊,沒有任何隔閡。母親給他的印象,就是滿滿的慈祥和溫柔,她的臉永遠掛著一個慈愛的微笑,母親愛笑,但她很少大笑,永遠都是笑得淺淺的、淡然的卻又溫煦得如寒冬的一小團暖火。母親的動作永遠不緊不慢,溫和極了,還記得母親時常撫摸自己的腦袋,時常拍拍自己的肩膀,那是母親對自己的永遠的鼓勵。雖然母親有時候也會責備自己,但她不會很激烈,并且在責備完以后會以百倍的溫暖補償自己。
司徒文越想越多,淚水不知不覺已流了出來,他感覺淚水很燙,這是感動懷念的淚水。忽然他一個激靈,思緒驀地想到母親被害之事,腦海中驀然冒出董卓的兇獰的面容,司徒文的淚水馬上止住,心里無比地仇恨了起來。后來司徒文越想越多,想到了父親、師傅追仲景……
“篤篤篤……”門被人敲響,見無人應聲,敲門的叫了起來:“師弟在嗎?”
司徒文這才從思緒中回來,便出來開門:“哦……是師兄啊,對不起師兄,我一時沒聽到您的敲門聲!”
雄鷙道:“怎么啦?怎么哭啦?哦,你想起以前的事?”
司徒文沒有回答,把自己的臉拭了拭,邀雄鷙進房子。
“師弟,來,喝點酒!”原來雄鷙還帶來了一壺酒,這個壺子非常小,恐怕只能裝下幾杯酒而已。
雄鷙繼續(xù)道:“這是我親自釀的酒,你嘗嘗。”說著他打開酒蓋。沒想到,酒蓋還沒完全打開,只松了松,一陣極為濃郁的酒香便侵人鼻端。
“好香啊,沒想到師兄還會釀酒。”聞著這迷人的酒香,司徒文悲痛的心情不禁舒暢了幾分。
雄鷙聽到了贊賞,臉上頓時露出了得意之色,“那可不,我從小流浪江湖,什么沒學過?別說釀酒,就是琴棋書畫,我不敢說樣樣精通,但我敢說樣樣接近精通?!?p> “噗……”看著雄鷙那得意的神情以及生動的講話,司徒文笑了出來。
看到司徒文笑了,雄鷙也笑了,笑得非常欣慰。其實這一路上司徒文都郁郁寡歡,雄鷙全都感受到了,他是很聰明敏捷的人,當然明白司徒文不高興的原因。所以雄鷙今晚就是專門來給司徒文安慰的,“師弟,你回憶從前的事是很正常的,師兄不會說什么,只想啰嗦一句,那就是一定要振作!”
司徒文臉上寫滿了感動,“師兄,謝謝您的安慰,我沒事兒,你不用擔心,真的很謝謝你!”
雄鷙仿佛也想流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弟,早點睡吧,我們明天早點起床練功。”
……
一夜過去,翌日早晨,雄鷙很早就起床了,親自為司徒文端了洗漱用的水,然后又一起用了早膳。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晨是空氣最為清新和潤的時候,練功效果最佳,辰時還沒到長廊外的草坪上就有許多弟子在練劍了。他們招式整齊,身姿穩(wěn)重,顯然有一定武功底子。
雙璧今天沒有空暇,所以他讓司徒文和雄鷙先跟著這些人一起練功。其實這些人是赫連山莊的弟子,司徒文和雄鷙也是這里的弟子,他們就是師兄弟的關系,遲早要相互認識的。
司徒文和雄鷙來到了,前頭站著一個長有胡子的中年人,他應該就是看管弟子們練功的師傅。此時他見到司徒文他倆,嚴肅的目光沒有松動半分,掃了他們一眼,問:“赫連山莊的弟子練早功的時間是卯時三刻,沒人告訴你們嗎?”
“有人告訴我們,但我們還是錯過時間,真是抱歉了,師傅。您看在我們初來乍到的份上,給我們個機會吧?!毙埴v從小流浪,見多識廣,說起話來很是圓滑。
然而中年人不買他的賬,“第一次來怎么啦?只要是赫連山莊的弟子就必須要遵守規(guī)矩,這是沒有商量的余地的。你們既然遲到,就該受罰。你們的懲罰就是挑水,今天你們兩個必須把廚房的水挑滿,明天再來練功,走吧?!敝心耆苏f最后一句時就已經把頭扭了過去,這意味著他們沒有商量的份兒,無論懲罰是否合理只能遵從。
這里是半山腰,附近沒有水,只有山下才有,所以挑水就必須下山去。赫連山莊在此建成已久,山間的道路早已鋪筑完備,走起來非常便利。如果是來這里游玩,從山下走到山上來回幾遍都是享受,然而挑著水而行那就是一種折磨了。
他倆挑著沉重的兩擔水,上上下下地來回走,實在是累,況且他倆不過去十幾歲的少年,肩膀還嬌嫩得很,哪能經得住這般,雄鷙早已憋了一肚子氣,心里恨透了那中年人。
“我們還這么小,那老頭一點兒情分都不給,罰我們罰得那么兇,他還有沒有良心?。俊毙埴v滿頭大汗,嘴里盡情地發(fā)泄著。
而司徒文卻沒有說半句怨言,他也累得滿身大汗,但仍舊沒有說話。
“師弟,你怎么還那么淡定?你不累嗎?不恨那老頭兒?”雄鷙有點兒奇怪地看著司徒文。
“師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一個山莊自然也有其規(guī)矩,我們既然身為赫連山莊的弟子自然應該做一個弟子該做的事,違反莊規(guī)自該接受懲罰?!毙埴v很正經地說道。
雄鷙眼都有點直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司徒文道:“哎,我說師弟你怎么好像一夜之間想通了?”
司徒文微微一笑,“是啊,師兄,我想通了,我覺得我的心實在不能那么浮躁了,必須要沉定下來。做任何事情也必須要有章有法,不能粗疏隨意。”
雄鷙心底掠過震驚,“師弟,你真是長大了不少。但是我想問,難道你放下了仇恨了?”
“不,”司徒文站了起來,臉上的微笑立刻收斂,代之以堅定和嚴正,“我永遠不會忘記仇恨,大仇不報,我誓不為人!但空口說這些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己實力強大了,這一切才有解決的可能。”
說到后面,司徒文臉上甚至還露出了殺機,看來仇恨在他心中已深深地鐫刻了。雄鷙兩眼圓睜,覺得司徒文簡直變了個人,這嚴正的面容和言辭著實令雄鷙心中產生恐懼。但是,雄鷙的恐懼并非是真正的恐懼,只是一種另眼相看的震驚罷了,而震驚過后,他心中產生的是尊敬。其實雄鷙的心機是非常深沉的,較司徒文有過而無不及,他輕蔑卑瑣的人,沒有志向的人,渾渾噩噩的人,只有一種人他會尊敬,那就是有雄心壯志的人,因為對于雄鷙來說,人就應該闖蕩出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偉業(yè)。
“師弟,我相信你將來一定能夠報仇雪恨,并且也一定能夠成就千載大業(yè)的!”雄鷙語氣鏗鏘堅定。
此時,司徒文的眼里只有感激,由衷的感激!
水終于挑滿了,天也黑了,他倆的肩上都磨出了血跡,但兩人都不喊累,不抱怨,吃飯吃得很香,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一番談話,經過那番談話,兩人都一下子變得沉穩(wěn)持重。
飛鴻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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