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書忽然覺得頭疼異常,似乎要裂開一般,她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坐了下來。眼前突然一幅接著一幅的畫面閃過。
云家祖上積福積祿,在當(dāng)?shù)厣跤型搅怂疫@一代,則家勢漸微。祖上一直行醫(yī)問藥,治病救人,而醫(yī)術(shù)傳到爹這一代,似乎有些東西就失傳了。云家醫(yī)術(shù)在當(dāng)?shù)氐拿^不再那么響亮,而云家本家卻互相起了爭斗。
云錦書的爹尚習(xí)得了一些手藝,能夠診些病癥,靠著云家祖上的名氣撐著醫(yī)館,有些收入。而伯父和叔父則什么都不會,靠著家底每天吃酒賭錢,活的逍遙。
而自從娘得了癆病,一切都變了。娘的病需要進補,需要吃藥,銀子花出去一大把不說,病還不見好。更重要的是,街上傳遍了云郎中妻子得了癆病的事,醫(yī)館的生意倍受影響,原本打算來云家醫(yī)館看病的,一聽說云郎中家有癆病人,便怕被過了病氣,紛紛選了別家看診,門廳冷清許多。
本就入不敷出的云家,從此之后更加艱難。伯父和叔父兩家見醫(yī)館生意冷落,難以再從醫(yī)館中取銀子花,便一次次大鬧自己家,罵娘是喪門星災(zāi)星,要讓云家破家,要讓云家祖上基業(yè)散光,要求爹將娘趕出云家,不要再管死活。
娘在屋里靜靜聽著,默默垂淚。爹從外面趕回來,叫了老家丁將伯父和叔父拉了回去??墒?,只要爹不在家,伯父和叔父家便有人過來說三道四。
娘的病一直沒有好轉(zhuǎn),為了給娘繼續(xù)治病,爹散了家中仆婦,親自上山采藥。自己則在家中照顧起了娘的起居。伯父和叔父家中跟著度日艱難,來這院中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話也說的越來越難聽。
娘一日日垂淚,一日日消瘦下去,這才有了娘懸梁自盡的事。
從這之后,爹出去時便帶著娘,留下自己在家中,整理爹采回來的藥材,給娘熬好藥。
可是伯父與叔父兩家還是不肯放手,縱是娘不在家,也還是每天都來門口罵幾句,什么瘟星再世、禍害鄰里。
這一日,伯父伯母、叔父叔母不知為何聚在一起來了家中,伯母與叔母二人在院子中轉(zhuǎn)了一圈,一邊撿些值錢些的藥材裝進帶來的布袋子里,一邊說著:
“這養(yǎng)病啊,也得看是什么病。像這樣治不好還連累一大家子人的病,還養(yǎng)著干什么?不如早點死了早點重新托生?!?p> 叔母接話道:
“可不是嗎?一個人帶累這一大家子,怎么還好意思活下去——”說著,瞟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自己,接著說道:
“聽說上次要死了,可被這丫頭給救下來了。書兒呀,嬸嬸說一句,你娘活著也是痛苦,不如死了的舒服。你娘要是死了,咱們云家醫(yī)館的生意就會慢慢好起來,這樣這一大家子就又能有了日?;ㄤN,也請得起仆婦干那些粗活重活了——大嫂你看看我這手,我這手這么細嫩,哪里是洗衣服的手??!這幾日我才洗了幾件,就搓破了皮,可把我給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