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棋盤上,看誰最先開口。
然,一旁的小廝看著兩人幾次張口卻又閉上了。
他看不懂自家公子和這夜大小姐在打什么啞謎,卻也不敢隨意開口打擾。
半會,銀九川輕笑了一聲,看著棋盤上的殘局,抬眸望向夜九歌,他倒沒想到,她竟有如此耐心,這局倒是他先敗下陣來。
她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還要不同,即使是他也并沒有認出,夜九歌正是拍賣會上光明正大把珍貴的蓮霧草給了契約獸吃的人。
“夜二小姐的毒是不是你的手筆?”銀九川也不拐彎抹角,既然他先敗下陣來,那么,這就是他來的目的。
“你是因為她來的?”
“不,我是因為你而來的!”
銀九川的話語中滿是肯定的語氣,即使她并沒有說是或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夜九歌垂眸,抬手一顆一顆的收起棋盤上的殘局。
這本是她與帝幽塵所下的一盤棋,他加了一筆,倒成了殘局了。
“兩次下毒手筆皆是一樣,具有一定時效性的毒卻不致命,有趣有趣?!?p> 聞言,夜九歌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眉梢輕挑,她的毒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出來的,何況幾乎猜中,顯然這人對這方面造詣不淺,而,她更是聽出了他的畫外音。
本以為他是為了夜綾羅而來,如今看來,顯然不是。
剛出現(xiàn)的想法還未落實,銀九川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說說你是怎么用那么平凡的藥草制出如此奇特的毒如何?”
夜九歌手上動作一頓,抬眼望去,看著他的眼睛,稍一愣,她看出他眼中迫切想要知道以及隱藏在深處的癡迷。
敢情,這是個對煉藥癡迷的藥癡。
“我有何好處?”
“我可以幫你一個忙?!便y九川臉上笑意不減,往后面緊閉的那扇門望了一眼,“幫你……”
一句話并未說完,看他的眼神所到之處,夜九歌眸光深了深,“好?!?p> “那就,明日下午城南小院見?!甭牭剿龖讼聛恚y九川臉上浮現(xiàn)了滿意的笑容,指了指身后的小廝,“到時,他會帶你過來?!?p> 夜九歌點了點頭,銀九歌這才起身,似乎總是那副翩翩公子模樣,不慌不忙,沉穩(wěn)淡然,也只有談到煉藥才能讓他眼眸中起了一絲波瀾。
或許,這更是那些貴公子中的一朵奇葩。
夜九歌如玉的手指在石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眼眸低垂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而,綾香閣中,任纖語把銀九川留下的丹藥喂給夜綾羅吃下,以及一些外敷,她的臉上已經(jīng)逐漸在消腫了。
任纖語在旁輕聲安慰著,只是越想越不對。
既是看到了白色粉末,那就必然有人搗鬼,而這府里,也只有夜九歌最有可能,再加上剛剛銀九川的詢問讓她越發(fā)覺得不對勁。
她的直覺告訴她,若是再不除掉夜九歌,那么這結果就更加控制不住,脫離掌控,現(xiàn)在的夜九歌似乎成長的有些可怕,又或者說她之前本就是克制隱藏真實的自己,如今,她已經(jīng)正式開始報復。
銀九川任誰都知道他是個十足的藥癡,若說對誰感興趣,那必然也只有煉藥,現(xiàn)在她不得不懷疑,夜九歌真的是個廢物嗎?這個疑惑在她的心底不斷放大。
慕修翊幾乎在一早就出發(fā)去了北境,慕沉雪即使擔心不舍,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站在府外好一會,慕沉雪走了一步,看著守門的小廝說了一句話,帶著婢女辛兒就往街上走了,顯然有些興致不高。
“回來就跟爹爹說我去散散心,晚點回來?!?p> 慕沉雪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的倒是走到了將軍府外,眼珠子一轉(zhuǎn)并沒有進去,而是轉(zhuǎn)身去了另一個地方,她記得那日在夜九歌庭院中望出來不遠處也有著一棵樹,像是標志一樣的走在哪里。
望著高高的一堵墻,她輕拍了兩下手,提起靈力,腳尖一點借助旁邊樹干,輕盈一躍跳上了墻頭上,瞬間露出了笑容。
“誰?”夜九歌聽到動靜一回頭,卻看到墻頭站著的人,一瞬間沉默了,仔細的盯著墻看了一會,思索著,要不要讓人再弄高一點,一個個的爬她墻頭。
“小姐?!毙羶涸趬ν鈸牡目粗?。
“沒事?!蹦匠裂┰捖?,便跳了下去。
而,本就被培養(yǎng)為慕沉雪身邊暗衛(wèi)的辛兒自然也不差,輕盈一躍便進了墻內(nèi)。
“九歌?!笨吹揭咕鸥瑁匠裂╋@然找到傾訴人。
“為何不走正門?”夜九歌此刻想問的只有這么一句話。
慕沉雪有些尷尬,向來是個大家閨秀的她也是第一次爬墻頭,“我這不是怕麻煩嗎?”
“那你就不怕爬墻進來了被人看到?”
“這不是有你嗎?”
“……”
這不知道這丫頭是神經(jīng)大條還是太容易信任一個人,但被信任的感覺莫名的覺得很不錯,夜九歌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為什么這么信我?”
“你的眼睛是真誠的!”慕沉雪認真的看著她。
往往看起來最單純的人也最容易看透人的本質(zhì),最容易看出一個人對人如何,而她知道,夜九歌沒有騙過她,看著她時不像之前與她相處的那些大家小姐一般,眼里有著虛偽。
聞言,夜九歌輕笑了兩聲,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的眼神真誠,“找我何事?”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來找你?!蹦匠裂╋@得有些無精打采的,“哥哥又離開了,一個人想找個人說說話?!?p> “離開?”夜九歌這段時間根本就沒去關注外界之事,只是一直在準備著煉藥和修養(yǎng)。
“是啊,今早又離開了,說是要去查什么屠村的事情?!蹦匠裂┎]有覺得有什么需要避諱的。
“屠村?!币咕鸥杳夹陌櫫讼?,看來這段時間外界確實發(fā)生了點事。
身為丞相的女兒,慕沉雪自然也知道一些,“是啊,聽說北境發(fā)生了好幾件屠村的事,整個村無一活口,似乎還不止我們楚幽,聽爹爹說,其他幾國境內(nèi)也發(fā)生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夜九歌對此也生了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