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的琴聲結(jié)束,長寧手中的茶已微涼,他陡然清醒,望著李秀才意味深長的笑,他感覺后背一陣冰涼。
著了這胖子的道。長寧心中驚懼,自己一時大意,竟陷入前世的回憶之中,莫非?
“這曲兒如何?”李秀才笑道,“我的茶也不錯?!?p> “你是誰!”長寧寒聲說到,被人窺視秘密,這可是要命的。他心中的秘密很驚人,那個看似對己無害的寶爺,絕對是個變態(tài),一不小心,小命不保。他下意識的握住劍,殺人滅口!他是不敢,殺鬼滅口,他有把握,可是辦不到,李秀才不只是秀才這么簡單!
小黃書是本天書,對凡人無用,對鬼怪卻是有用。在前世,他用不著,在這里他相信它一定是大有用途的??伤荒苡茫@就是大悲哀,沒有搞清前因后果之前,他只是一個十二歲的道童,只會畫小人的道童。
“我是李秀才,長寧賢侄莫怕,我只是想幫你找回記憶。”李秀才看著他握劍的手,忍不住打個激靈。他想拔劍?這可使不得,那一尺長的劍很鋒利的,雷劈木尋常刀劍傷不了,可在它面前卻如豆腐般柔軟啊。我是個讀書人,談?wù)効梢?,動手就免了?p> 他必須趕緊解釋,語速自然加快了些,他怕這二貨少年動手,他才十二歲,未成年。律法規(guī)定,未成年殺人只罰銀錢五百兩或流放三年。因為想幫忙被殺更冤屈呀,“這首曲子叫傷離別,我在曲譜中加入了清心咒,茶是無根水泡的,茶葉是上好的雨前茶,我也在里面下了咒,叫憶前塵??茨愕姆磻?yīng)是想起些什么,手放下呀,千萬別沖動啊,大家都是自己人?!?p> 長寧像個孩子似的笑了笑他本來就是個孩子好不好。
李秀才趕緊呷口茶,說道,“嚇?biāo)牢伊恕!?p> 長寧說道,“你很怕死嗎?”
李秀才說道,“你不怕呀,我可不想死,活著多好。再說怕死丟人嗎?子曾經(jīng)曰過,怕死是一種情懷?!?p> 長寧認(rèn)真的想了想,說道,“我的確也很怕死?!?p> “死過一次的自然會更怕死?!崩钚悴耪f道,“說說看,你都想到了什么?!?p> 長寧覺得終是要說些什么,人心難測,看似慈眉善目的李秀才不也暗下手段?防人之心甚于防妖,聊齋里說的很透徹呀,妖魔鬼怪時常比人更可愛,這是至理名言呀?!拔铱吹絻蓚€人,一個白衣白衫白面龐,一個黑衣黑衫黑面龐?!?p> 婉容說道,“那是白閻君和黑閻君。白閻君面善,心也善,黑閻君則執(zhí)法如山?!?p> 長寧驚訝道,“怪不得二人非要帶我走。我好話說了一大堆,最后干脆跪下磕頭,那白閻君好像被我感動,伸手朝我胸口一抓,我疼的大叫一聲,醒來就在棺材里,幸好有這柄劍,我才能從墳里爬出來?!?p> 李秀才驚訝的下巴差點掉進茶碗里,“你是說你是從黑白二位手里逃回來的?!?p> “算是吧?!遍L寧說道,“我只記得這么多。我還是不記得以前得事。”
婉容輕柔的捏著李秀才的肩說道,“長寧公子福緣深厚,這世間極少有人能逃出二君之手,也許是白閻君看你年幼,陽壽未盡,心生憫憐,故爾放你回來,他又不愿你向人說起他,就把你的記憶抹掉了。”
“不記得就不得。”李秀才說道,“有些事記得只會徒添煩惱。我也想忘記些不堪的往事,可做不到呀?!?p> 長寧說道,“哪天再見到白閻君,我讓他幫你?!?p> 李秀才一口茶噴出,“咳咳……長寧賢侄,此事做罷,萬不可當(dāng)真,我真得很怕死呀?!?p> 長寧天真的笑了,“我逗你的?!?p> “滾!”
李秀才大喝一聲,臉都綠了。心想,我是怕死,可不能這么玩我吧。十二歲的小屁孩,怎么感覺像個老妖精,哼,讓你吃點苦頭也好,我懶得告訴你。
長寧心情舒暢的離開,鬼也見了,還順道調(diào)戲了一番李秀才,這可是一舉兩得。
月色搖曳,涼爽的山風(fēng)吹拂面頰,說不為的舒爽。
村里真安靜,估計也就十點左右,在他的那個世界,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而這里,卻已人眠燈熄。
一個黑影閃出,擋在長寧的面前。
長寧一愣,試探的說到,“尊駕大人,劫財還是劫色?”
黑影故做兇惡的說道,“當(dāng)然是劫財,順便劫個色也可以?!?p> 長寧心中一陣惡寒,菊花一緊,說到,“劫財可以,劫色還是免了吧。大家都是男人,俗話說的好,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黑影說到,“十兩銀子?!?p> 長寧說到,“我沒有呀。你看我還是個孩子,哪里去弄十兩銀子?!?p> 黑影上前一步,冷聲笑道,“那就劫色吧,嘿嘿……”
長寧拔劍在手,笑道,“殺豬的,你再嚇唬我,別怪我手中的劍無情,我讓寶爺把你的腳跺了?!?p> 黑影一把扯掉蒙在外面的黑衫,露出原本的面貌,魏旺財說道,“你怎么認(rèn)出是我?”
長寧說到,“我猜的,想不到你還是個老玻璃?!?p> 魏旺財?shù)裳壅f到,“你說,老玻璃是什么意思?”
長寧笑道,“我不告訴你,你猜呀。”
魏旺財氣極反笑,“牙堅嘴俐,今晚你賠我十兩銀子此事做罷,不然,別怪我教訓(xùn)你?!?p> 長寧握劍揮舞兩下,“我也是道士呀?!?p> “那你別怪我不客氣。”魏旺財取出一張符篆,說道,“這是一張役鬼符,你不想被鬼欺負(fù)吧。你只要乖乖的賠我十兩銀子,我就收起此符,也可以把此符送給你,你覺得如何?”
“好巧,我以前養(yǎng)過一條狗,名字也叫旺財?shù)?。?p> 長寧說完,調(diào)頭就跑。好漢不吃眼前虧,打是肯定打不過他,幸好離李秀才不遠(yuǎn),只要幾分鐘就能跑到大槐樹下。
“你敢罵我是狗,今天我非教訓(xùn)你不可?!蔽和敍]想真的發(fā)動符篆,他只是想嚇唬一下長寧,只要賠了銀子,一切恩怨結(jié)束,雷劈木真的很貴呀,他也沒辦法。削斷的廢劍可以賣些錢,他還有些存銀,可物價長的飛快,全加起來也不夠買一把新劍的,他只想再買把新劍,這有錯嗎?雷劈木做的降妖劍,那是一個高貴道士的標(biāo)配啊!他魏旺財就是道士中的貴族,可現(xiàn)在不是了呀!這一切都是長寧造成的呀!
魏旺財越想越生氣,他扔出符篆,左手掐決,步罡踏斗,右手掐劍指,喝道,“十方游魂,五方夜鬼,奉敕令,困!急急如律令。”
黃紙符篆在空中驀的燃燒,一時陰風(fēng)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