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朋友?！鳖櫿芎介_口?！俺踔姓J(rèn)識的，昨天晚上在一起喝酒，還有其他人。”
陳澈沒有任何反應(yīng)，或者說，只是不想care他到底在說什么。
愛咋咋地，想怎么解釋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跟她屁關(guān)系都沒有。她可以完全不在乎發(fā)語音的這個女生到底是誰，畢竟聽聲音還挺好聽的，她對于聲音好聽的女生有著天生的好感。只是單純的惱火，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生氣，反正就是不想再理他。
“昨天晚上我在酒吧，手機一直放在桌上?？赡鼙凰玫降臅r候還沒黑屏，我沒……”
手里的iPhone 6s Plus突然開始震動，來電顯示是一個藍(lán)色的愛心emoji。
呼吸一滯。
他第一次覺得emoji是一種具有一定殺傷力的符號。
會是誰……她會給誰設(shè)置這個備注……還是那個四眼小田雞嗎。
“電話。”
陳澈轉(zhuǎn)過身，直接從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機。按下接聽鍵，重新轉(zhuǎn)回去，背對著他。
“你是不是已經(jīng)在分部了？見到那個人渣了不？”小蘇急哄哄地開口。
“是啊?！贝蟪茸拥柤纭?p> “現(xiàn)在他就在你身邊？你罵他了沒？什么人渣啊狗東西之類的詞兒，你如果需要的話，我立刻去把我小號轉(zhuǎn)的那些微博撕逼專用語錄發(fā)給你?！?p> “沒呢，我不敢，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标惓阂幌伦有Τ雎暋?p> 這人還真可愛，要是她有這個膽子真的把微博上那些互嗆掐架用的語錄都用在顧哲航身上的話，估計她活不到明天了。
她還是挺想見到明天的太陽的……雖然明天是陰天。
顧哲航從她開始打電話就一直盯著她的沙發(fā)背，聽到她的笑聲之后，默默低下頭，看著一會兒就要聽寫的word list。
已經(jīng)跟他沒關(guān)系了，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可以跟女性朋友一起喝酒，甚至那位女性朋友還能用他的手機教訓(xùn)他微信里置頂會話的用戶，那他也沒權(quán)利因為陳澈當(dāng)著他的面跟備注為愛心emoji的人打電話就生氣，也不能因為她在笑就覺得諷刺。
可是陳澈從頭到尾就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跟他講過哪怕一個字。
他突然有點好奇電話那頭的人到底是誰，肯定跟她關(guān)系很好吧？跟上次那個四眼小田雞一樣，或許就是小田雞本人？也很好奇陳澈此刻的聲音通過電波傳過去之后，聽起來會是什么感覺。
現(xiàn)在聽都這么軟，大概通過電波傳過去之后，會更好聽吧。
可是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她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有喜歡的人和事。而他，又正好踩中了她的所有雷區(qū)。也難怪她會不想理他，也難怪她會這么不愿意跟他講話。這件事情又是他的錯，怪他沒早點發(fā)現(xiàn)，怪他沒早點反應(yīng)過來。
“算了算了，我剛剛還想讓你把手機給顧哲航然后我替你罵他來著，想了想還是阻止了自己。我也不敢，世界第一慫貨正是在下。”小蘇癟癟嘴。
陳澈的壞心情一下子被她清干凈：“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老娘打電話問你要不要場外援助，你居然說老娘有病？我去你大舅媽的屁橙，本美少女原本是想中午去古城春天樓下接你吃飯的?，F(xiàn)在想想，美少女的好心居然被當(dāng)驢肝肺，算了算了。”
“吃什么？”陳澈迅速捕捉到重點。
“念在你今天還要面對人渣的份上，我中午請你吃海底撈吧。下午你要去醫(yī)院看你外婆不？還是我們出去逛逛？”
“沒什么事，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昨天一整天下來還沒累？”陳澈閑閑地問。
顧哲航差點直接把手里的中性筆當(dāng)場掰斷，深呼吸一次，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瞎想，繼續(xù)看單詞。
一整天……所以電話那頭到底是誰。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更何況，我們跟火車一樣，逛吃逛吃逛吃的，哪里會累啊?！毙√K翻了個白眼。“那就這么說好了，我中午去古城春天那一站地鐵等你，不出站。你直接下地鐵來找我，我們?nèi)コ院５讚?。你大概什么時候下班？”
“我估計十點多我就能下去了，要不你提前預(yù)約？”
顧哲航再次頓住。
她是打算十點多就跑出去？正好在他上課的時候？好。
“行啊，哎對了，看電影么？好像海底撈上面最近新開了一家電影院，今天好像還在打折?！?p> “別了吧，我不想從電影院出來之后又吹冷風(fēng)。一直在里面逛就好了嘛，我怕冷。”
顧哲航看了一眼被他扔在旁邊是沙發(fā)上的圍巾。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商量好下午的行程，陳澈掛掉電話。鎖屏之前，正好看見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時間到了，進(jìn)去上課吧?！?p> 語氣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變得疏離，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顧哲航起身收拾東西，把她的賬號從小黑屋里放出來：“記得把早飯吃掉?！?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原本想再加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的，還是沒能說出口。
自私地希望她干脆別出去，就像以前一樣，一直坐在這里，直到他中午下課。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到時候還能跟她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或者帶她去吃好吃的。他列過一張全城最好吃的西餐清單，如果可以的話……
大概沒有這種如果吧。
李穎明顯察覺到他今天上課完全沒在狀態(tài)。經(jīng)常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怎么了？不舒服嗎？”
顧哲航回過神，微微搖頭。
“是不是又跟陳澈起矛盾了？”
男生沒說話。
“你個臭小子，我之前怎么說的，新助教已經(jīng)在找了，你們兩個這段時間就努力克服一下。有什么事情是不好商量的，你們拿來找我就行，為什么非要鬧得這樣？寒假就這么短的時間，為什么還非要給自己心里添堵呢？”
顧哲航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
十點了。
“我出去上個廁所。”
“去吧去吧，正好休息一下。”
顧哲航幾乎是小跑著離開教學(xué)區(qū)的，一出來就往落地窗邊看過去，再次頓在原地。
紙袋子依舊放在桌上，像是沒人動過一樣。人沒在，估計已經(jīng)玩去了。
慢慢走到沙發(fā)邊，拎起桌上那個還有溫度的紙袋。轉(zhuǎn)身，直接扔進(jìn)垃圾桶。
一切都跟他沒關(guān)系了，行吧。估計以后也不會再有每天晚上七點的提醒，更不會有出自她手機鏡頭的照片。甚至連這個人都可能以后再也見不到，就算見到了也都當(dāng)作從來沒見過一樣。
好的。
佳雨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正好他剛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顧哲航現(xiàn)在看到這個名字就生氣，思忖再三，還是戴上藍(lán)牙耳機：“有事？”
“在哪兒呢？”女生笑著問?！巴砩弦灰鰜盹j車？羅寅他們幾個都說會過來，現(xiàn)在就差你了。你來不來啊？羅寅提供車，我提供擁抱。如果想要小姐姐的話，那就只能委屈你忍耐一晚上了。你要是實在忍不住，那也只能憋著?！?p> 顧哲航現(xiàn)在就想把這輛賓利當(dāng)超跑開。
可真是諷刺。
“沒空，晚上畫畫?！?p> “怎么又是畫畫，也難怪現(xiàn)在那些小姐姐都入不了你的眼。多出來走動走動吧，別在家里悶壞了?！?p> “還有事沒？”顧哲航已經(jīng)不想再跟她繼續(xù)交流了。
很煩躁。
“哦對了，我忘了跟你說，前天晚上我們一起喝酒的時候，有個人給你發(fā)了微信。備注是什么橙子來著，幾乎每天都給你發(fā)一樣的內(nèi)容。當(dāng)時你在吧臺那邊，我就替你回了。”
顧哲航踩下剎車，賓利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
“不過我用的是語音，估計那個人會嚇得不輕吧？我看她已經(jīng)連續(xù)半個多月給你發(fā)消息了，而且每天都是晚上七點準(zhǔn)時發(fā)，一模一樣的內(nèi)容看得我頭疼。所以你看到那條消息了沒有？那個人是誰??？看內(nèi)容也不是你女朋友啊?！?p> 顧哲航握緊方向盤，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熊熊怒火。
他要控制自己不能生氣，不能在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這么久之后還生氣。陳澈已經(jīng)走了，他也沒資格生氣。
佳雨老半天沒聽見電話那頭的人的聲音，好奇地再次開口：“顧哲航？”
“那是我助教?！?p> 寒假的助教，雅思的助教，為期還他媽不到一個月就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不再管他的助教。
“哦對，你這個寒假在好好學(xué)習(xí)?！奔延暌幌伦有Τ雎暋！爸潭啻?？男的女的？你怎么都不給人家一個備注呢，搞得我還以為那是你不小心錯加的一個好友，我還替你兇了那個人一頓?！?p> “女的，比你小?！?p> “那小姑娘估計嚇得不輕?！奔延昝亲?。
“你知道就好。”
“她找你訴委屈了？”佳雨一下子來了興趣。
他倒希望陳澈找他訴委屈。
“以后別碰我手機，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下次要是再發(fā)生什么事情的話，我不知道我會做什么。不要仗著自己是女生就可以亂來，那是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p> 在佳雨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直接掛掉電話。
委屈？陳澈是委屈啊，難道他就不委屈了？他相當(dāng)于無形之中給整件事情背鍋了，另外又加深了她對男性的壞印象。
他到底有一幫怎樣的朋友。
已經(jīng)連自己要去哪兒都不知道了，之前一下課就回家或者去酒吧找他們，然后安心等著晚上七點發(fā)來的那條微信?，F(xiàn)在呢？他要去哪兒？回家嗎？問題是回家干嘛？畫畫？畫畫的素材呢？煩透了。
晚上，大橙子剛和小蘇吃完飯出來，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
“趕緊來醫(yī)院一趟。”中年女人的語氣很是焦急。
陳澈的心立刻提起來：“好，馬上?！?p> “怎么了？出啥事了？”小蘇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把你送到地鐵站好不好？外婆那邊可能有點狀況，我必須馬上過去?！?p> “我跟你去醫(yī)院，你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我得在你身邊?！毙√K立刻開口。
陳澈頓住。
蘇瑜萱直接拽著她跑向路邊，伸手?jǐn)r車：“不管有什么狀況，我都必須得在你身邊。”
出租車在兩個人面前停下，蘇瑜萱把陳澈塞進(jìn)后座，自己隨后坐進(jìn)去，報了個地址。
“謝謝你啊?！贝蟪茸有÷曢_口。
“畢竟我是你基友，以后孩子還要時不時約著打架的那種。”小蘇拍拍身邊人的腦袋。
大橙子微笑著靠在她肩膀上。
關(guān)鍵時刻有小蘇在她身邊，也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