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臥室的門,司永燁意外看到了秦廿月忙碌的身影。她穿著一身最普通的休閑裝,胸前系著他的圍裙,一手端著他家的平底鍋,一手將鍋里的面夾進餐桌上的盤子里。
他記得自己買過這種面,據(jù)說是做意大利面專用的。但他從沒想過在自己家中它會被除了清湯煮熟外,還有別得模樣。
雪白的盤子里,沾著紅色醬汁的面沿著一個方向盤旋在一起。秦廿月沒有注意到站在臥室門前的司永燁,她只將一片圣女果擺在面上,跟著在盤子邊沿放了一枚小西藍花。
這盤面她做得很用心,單只賣相就覺得十分正宗。
司永燁暈乎乎走到餐桌盤,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為什么覺得本該將就的早餐此刻變得重要無比。
“你醒了?”秦廿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隨便做的,你洗漱完可以吃?!?p> 司永燁抬起頭,“我其實可以吃完再洗漱。”
“?。颗?,那你嘗嘗?!?p> 秦廿月將手邊的一盤面放到司永燁面前,并在盤子上放了一副刀叉。
“你會做西餐?”司永燁拿起刀叉,先將圣女果吃掉,酸甜的味道十分爽口。
秦廿月跟著坐下,道:“會一點,不多。我想著你在外留學(xué)多年可能更喜歡西餐,就做了這個。”
“嗯。”司永燁卷起一根面嘗了,發(fā)現(xiàn)味道前所未有的好,他贊嘆道:“非常正宗,你可以開飯店了。”
秦廿月的臉紅了,笑著說:“您真會開玩笑?!?p> “我沒有開玩笑,真的非常好吃?!?p> “謝謝?!鼻刎ピ侣灾P子里的面,她以前做這些非常自信,但面對司永燁不知為何,忐忑不已。大概是因為這個有錢人吃過無數(shù)山珍海味,讓她在那些她想象中的大廚面前沒了自信。
“在外留學(xué)就更喜歡西餐這句話你說錯了。你不了解,那些年為了尋找正宗一點的中餐我費了多少功夫,那時候一包方便面都能讓想念中餐的我淚流滿面。”
“司總有最喜歡的菜色嗎?”
“好吃的都喜歡,沒有特別不喜歡的。”司永燁說:“怎么,你要給我做飯?”
“我從小就學(xué)做菜,除了寫文,唯一的興趣就是做菜了。”秦廿月說:“司總?cè)绻嬗信d趣,我給您做一兩道嘗嘗。”
司永燁用餐的動作頓了頓,不知為何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看向秦廿月的目光帶了幾分審視。
“怎么了?”被盯得不自在的秦廿月有些疑惑。
“你是不是想拴住我的胃?”司永燁目光銳利的看過來。
想拴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必須先拴住他的胃。
“沒有?!鼻刎ピ麓篌@失色,這個指控太嚴(yán)重了,“只是覺得一個人不值當(dāng)費勁準(zhǔn)備什么大餐,決沒有您說得那個意思。”
司永燁一臉懷疑的神色,“真沒有?”
“沒有。”秦廿月斬釘截鐵,“您給了我一個這么好的住處,感激還來不及,怎么還能有那種妄想。千萬不要誤會?!?p> 人都住進來了,有那種妄想也不稀奇。司永燁想。
可她這樣急切地否認,看樣子又是真沒那種意思。司永燁有些郁悶,很想問對方一句,你覺得我很差嗎?終究他還要顧及自己的面子,沒有問出口。
他卻不知因為他的這番猜測,自己錯過了什么。秦廿月本想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如今卻不敢再提。
吃過早飯,秦廿月準(zhǔn)備上班去了。
司永燁忙道:“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上班。”
“不用了。”秦廿月忙拒絕道:“司總你跟我上班的時間不一樣,而且您也沒洗漱,不好麻煩?!?p> 看著女人匆忙在玄關(guān)處換了鞋,匆忙離開。司永燁一陣氣悶。
找什么借口?不就是不想等我,不就是害怕遲到扣工資嗎?
女人,你知不知道錯過跟我相處的機會,就很可能錯過了成為我妻子的機會?
這女人不會真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吧?司永燁很疑惑。
帶著這樣的疑惑,他去上班了。一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所有人都在下班前的十幾分鐘里討論午飯吃什么。
而跟員工區(qū)隔著一條走廊的辦公室內(nèi),公器私用的司總又給秦廿月發(fā)了一條站內(nèi)短信。
司總:早上你給我做早餐,午餐我請你。
老總的站內(nèi)短信是不能無視,且必須回復(fù)的,否則就扣工資。這一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錄在員工手冊上,秦廿月不得不再度陷入如何措辭的腦補漩渦里。
早上才警告我不要試圖用做飯拴住他的胃,午餐就說請我吃飯,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的意思?
身為一個老總,這樣的事直接說出口就好,根本不用顧慮員工的感受,為什么非要請吃飯?
難道是有錢人的特殊癖好?
就在她思索措辭的幾分鐘里,司永燁卻像是等不及了又回復(fù)了一條,他也的確等不及,就差10分鐘下班,這女人愿不愿意回復(fù)一下能耽誤什么事?
司總:華美大廈地下一層,不許放我鴿子。
秦廿月不敢再耽擱,再猶豫又要被提醒扣工資了,她忙打下“好的,司總。”
拒絕?她從來沒想過。并不是她忽然發(fā)現(xiàn)司永燁可以作為未來對象考慮之類的問題,而是她下意識覺得這樣做才是正確的。
剛?cè)肼殘?,她終于漸漸意識到,事關(guān)收入的一些職場潛-規(guī)-則。
為了避免跟司永燁走在一起引得員工們胡亂猜測,秦廿月在時間剛蹦到中午下班時間的時候就串出了辦公室,其行動迅速引得不少人的恥笑。
有人道:“秦大姐這是餓瘋了嗎?”
坐在秦廿月旁邊的女員工瞥了秦廿月沒有待機的電腦,想著公司有規(guī)定離開工位就要把電腦鎖屏,她便嘆一口氣,起身坐到了旁邊。
不想,入目的站內(nèi)短信讓她震驚了。司總竟然約秦廿月午餐,她還給司總做了早餐,難道他們因為那一次的宴會而發(fā)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
真說不準(zhǔn)。
年紀(jì)大了的女人,對于節(jié)操看得沒有她這樣的年輕人重。她這樣猜測著,覺得頭上好似懸了一把劍。
不能再坐以待斃,再放縱下去這只老菜鳥就要一飛沖天了。
到那時候,她或許會搶了她的職位,或許會成為老板娘。
至于之前聽總監(jiān)說得那些,變數(shù)太大。誰知道屆時秦廿月會不會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將總監(jiān)都擠下去?
給人打工,就必須要面對隨時被開除的危險。她目光深深,將站內(nèi)短信關(guān)閉,跟著鎖屏。秦廿月這個女人工作上馬馬虎虎,一定想不起離開前自己電腦的狀態(tài)。
公司樓下,秦廿月拿著手機給司永燁發(fā)訊息。他的號碼還是上次陪他參加婚禮時得到的,當(dāng)時她就識相的記錄進通訊錄里。慶幸自己有那般的遠見,不然只能等對方聯(lián)系自己了。
司永燁走下樓,在樓外的一個角落,那個角落被冬青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離遠看根本看不出里面藏著一個人,他無奈的站在冬青外說:“走吧?”
“你先走,我跟你后面?!鼻刎ピ碌穆曇魪睦锩?zhèn)鞒鰜怼?p> 司永燁笑了,“跟老板吃頓飯而已,你不要搞得好像地下黨接頭似得?!?p> “被同事看到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不好?!?p> 司永燁無奈,“好,我走了。你趕緊跟上來。”
“嗯。”秦廿月說。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沿著馬路向那個大廈走去。周圍人群逐漸密集起來,看樣子都是到了飯點出來用餐的白領(lǐng)。
司永燁哭笑不得的回頭看了秦廿月一眼,這人沖著他擠眉弄眼,一臉“你趕緊前面走,我后面跟著”的表情。
他走回到秦廿月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兩人拉扯著往前。
“司總……”
“我告訴你?!彼居罒羁扌Σ坏茫跋衲氵@樣偷偷摸摸才會被人懷疑,你大大方方誰理你?”
秦廿月看了周圍人一眼,他說得好像是事實。
“那,你松開我。”秦廿月說:“被同事看到不好。”
“都著急吃飯,誰有功夫搭理你?!彼居罒畈挥傻冒祼溃@個死女人有多怕跟他傳緋聞?他很差嗎?
就算真?zhèn)鞒鍪裁?,也是身為老總的他吃虧好嗎?p> 終于,兩人到了華美大廈地下一層。這里秦廿月一直沒來過,她之前就是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里隨便買些炒菜蓋飯,沒想到來了才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藏了一個美食街。
司永燁拉著她來到一個賣咖喱蓋飯的餐廳,兩人走到柜臺前,秦廿月看了一眼高懸頭頂?shù)男麄鲌D片。一個套餐竟然要79元,難怪公司同事給她推薦午飯場所時,從來沒提過這里。
工薪階層吃不起啊!
“有想吃得嗎?”
想到老板請客,秦廿月覺得不點個貴的都對不起這人的身份,但最后他還是選了個中間價位的,“肥牛、雞腿雙拼,謝謝。”
過慣了節(jié)儉日子,有錢也不會亂花。
“有想喝的飲料嗎?”司永燁看著身邊的女人,想不到她這么瘦,居然喜歡吃肉。
“酸梅湯?”
“有什么好喝的?”司永燁說:“咱們倆要一扎復(fù)合果汁。”
“嗯,可以?!鼻刎ピ曼c頭,心中不由腹誹,你都有決定了為什么還要問我?
兩人找了位置坐下,剛坐下司永燁就開始教育她。
“酸梅湯是什么?是用那種不到二十塊的顆粒沖出來的,有什么好喝的?!?p> 你是老板,你說得都對。
秦廿月一邊腹誹一邊重重點頭,一副很受教的樣子。
此時的她尚不知在他們不遠處,有個女人藏在柱子后面正暗搓搓的偷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