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晚風(fēng)微涼,司永燁沒有急著開車,他還在想秦廿月這個女人。想著她憑著自己的努力讓父母生活的衣食無憂,想著如果不是年齡大了,或許她還窩在電腦前碼字,想著她現(xiàn)如今的顧慮……跟著便想到了自己,他需要一個女人成為妻子,也到了應(yīng)該考慮婚姻的年紀(jì)。
秦廿月應(yīng)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個想法冒出來后他立刻被搞得有些煩躁,下意識的想找點事轉(zhuǎn)移注意力,于是他打開了車載收音機(jī)。
不想隨便調(diào)了一個頻道,就聽到那個主播在宣傳要播講的有聲小說。
“聽眾朋友晚上好,22點整將準(zhǔn)時播出秦十二月新作《靈異手機(jī)》的第九篇和第十篇,由主播XXX主要播講,歡迎大家準(zhǔn)時收聽?!?p> 司永燁意外,那女人的小說竟這樣受歡迎,居然被制作成有聲小說。
車子一路往家的方向開,收音機(jī)就放了一路的錄音。正是《靈異手機(jī)》,剛好播講的內(nèi)容承接到司永燁后面沒看得內(nèi)容。
伴著沉重而驚悚地音樂,原本就很有畫面地文字,立時更加立體,仿佛把他拽進(jìn)了那個可怕的世界里。
這一晚,他夢到自己成了《靈異手機(jī)》里面的男主角。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三五年的年輕男人,沒有存款,沒有女朋友,平時的主要交通工具是公交車,身上的衣服沒有一件超過三位數(shù),過著最普通不被重視地生活。
可以說,如果不是一部奇怪的手機(jī),他的人生根本沒有記錄的價值。
司永燁在夢里苦逼的當(dāng)男主角,另一邊的秦廿月卻過著苦逼的生活。
她從司永燁車上下來的一幕被好友的男友看到,目送車子走遠(yuǎn)后就被那男人堵在了回去的路上。
也不知一個大男人站在暗處看了多久,他語帶譏諷的說:“都已經(jīng)有開得起那么貴的車的男朋友了,為什么還賴在朋友家不走?占便宜沒夠???”
男人說話很沖,以前他心里有想法都憋著,此時看樣子是不準(zhǔn)備忍氣吞聲了。
“那不是我男朋友,是公司老板。”秦廿月盡量心平氣和地對男人說。
“我管他是誰,我給你個期限,下周必須搬走!”男人尚存一絲理智,沒有說出什么惡言。
秦廿月沒有回答,因為她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找到房子。
“跟你說話呢,不要裝啞巴?!?p> 秦廿月想了想,嘆息一聲道:“好,我會盡快搬出去的?!?p> “下周前?!蹦腥诉瓦捅迫?。
“下周前。”秦廿月說。
“哼!”男人氣哼哼地走了。
秦廿月看著男人的背影,心情有些低落。她知道北漂難,沒想到這么難。工資還沒到手,錢就如流水一般的花。而且,自己這份工作未必穩(wěn)定啊,說不準(zhǔn)哪天就被炒魷魚了。
回到住處,剛進(jìn)門就看到好友紅著眼睛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她將自己的東西放到一邊,靠著好友坐下,輕聲問:“怎么了?怎么哭?”
好友身子一歪靠在秦廿月身上,“十二月,你說人為什么要長大?”
“……”秦廿月想說自然現(xiàn)象,但好友已經(jīng)這么傷心了,自己這樣說不是讓人心塞嗎?她只能拍拍好友以此安慰,自己則沉默不語。
“人長大為什么一定要結(jié)婚?”好友抽噎著說:“愛情算什么?我為什么一定要?”
這個秦廿月可以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但她仍是沉默。她要說得那些話好友何嘗不知,她難過的不是這些問題,而是那個男人,她的男朋友。而男人之所以讓好友難過,其原因是她秦廿月。
“我明天去看房子,會很快搬出去。”秦廿月說:“你們不要再因為我吵架。”
好友大驚,她坐正身體看向秦廿月,“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闯臣??你怎么會知道?”好友眼睛閃爍,不等秦廿月回答,她已經(jīng)接著說道:“你們在樓下遇到了,對不對?他逼你了對不對?”
好友站起身,滿臉地憤怒與焦躁,秦廿月忙勸說:“坐下,我好好跟你說?!?p> “說什么?”好友怒吼:“他以為他是誰?不過是北漂的一個外地人,我的房子我說了算,我想誰住這里誰住這里。還沒結(jié)婚就指手畫腳,他想做什么?限制我交友地權(quán)利?”
秦廿月伸手拉住她,“好啦,我也是你口中的外地人?!?p> 好友坐到她身邊,一把握住秦廿月的手,說:“你不一樣,你是要嫁進(jìn)來的,你以后就是這里的人,你的后代也是這里的,怎么能算?”
“不要地域攻擊啊,大姐?!鼻刎ピ驴扌Σ坏茫f:“就算他不說,我也要搬出去的。你不是計劃今年內(nèi)結(jié)婚嗎?新婚小夫妻,我可不當(dāng)電燈泡?!?p> “十二月……”
“你結(jié)婚我要當(dāng)伴娘,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秦廿月說:“同一個寢室的,至今未婚的只剩你我,我希望你幸福,哪怕你重色輕友我都能理解,何況你們小兩口想住到一起,這是天經(jīng)地義地事。”
好友一臉感動,一把抱住秦廿月,愧疚地說:“對不起?!?p> “沒有什么對不起的,我們是好朋友,一輩子的。這些都是小事?!?p> “嗯?!焙糜呀K于開心了。
“不傷心了?”秦廿月松開好友,說:“我要休息休息,今天陪老板參加宴會實在累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p> “嗯,好夢。”好友笑著說。
拎上放在一邊的手提袋,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
洗了一個熱水澡,秦廿月一邊將頭發(fā)擦干一邊用鼠標(biāo)搜索房源。正看得認(rèn)真,房門被人敲了敲。
“請進(jìn)?!?p> 好友滿臉堆笑地站在門邊,“十二月,你還沒睡嗎?”
“沒?!鼻刎ピ驴粗糜褑枺骸坝惺拢俊?p> 好友囁嚅道:“我剛看到你手提袋上的LOGO,我記得這個牌子的衣服一件不下六位數(shù)?!?p> 秦廿月大驚失色,“這么貴?”
“是啊?!焙糜延行┬邼?,“你老板是要追你嗎?”
“不是?!鼻刎ピ掳櫭迹行n慮,沒想到司永燁會給自己買這么貴的衣服。這有點把人當(dāng)冤大頭了,她對好友說:“今天去參加的是一個比較高檔的宴會,他覺得我的衣服不合適,就買了給我,說是員工福利?!?p> “你們老板真好?!焙糜研Σ[瞇道:“十二月,明天我有個聚會,你這件衣服可不可以借給我穿一下?!?p> 秦廿月愣住,她不知該不該答應(yīng)。想著那么多錢穿在身上,想著或許會背負(fù)的債務(wù),以及未來的生計問題,她就有點想把衣服退回去。
可是,她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月,一直是好友在照顧自己。為了她,好友跟男友吵架無數(shù),幾乎影響到兩人感情?,F(xiàn)在,好友只需要這么一件衣服,她沒理由不答應(yīng)。
“好,你拿去吧!”秦廿月十分慷慨地說。
好友歡喜地把袋子拎在了手里,離開前感激地說:“我一定會好好地把它拿回來的。”
衣服被拿走了,莫名地沮喪浮上心頭,讓秦廿月有些不安。
那么貴的衣服,自己該怎么還?直
接還衣服可以,但是那樣太不好看?;蛘咦约嚎梢赃€錢,可是她為什么要平白無故地買那么貴的衣服?
可話又說回來,誰會想到不過陪著去參加個宴會而已,竟然會補給她那么貴的衣服。
秦廿月倒在床上糾結(jié),她從來不是貪便宜地人,尤其十幾萬,這不是小便宜??!
不如,買個差不多的東西送他吧!暫時也只能這樣,秦廿月心里想。
第二天一早,秦廿月便出門了。她出門前好友還沒睡醒,起這么早自然還是要找房子。她決定,早上如果還沒合適地房子,她就離公司再遠(yuǎn)一點的找。
如果今天找不到,她就暫時先搬到酒店過渡一下。
午后,她又跑去面館用飯,這回的她看中了一間房,幾乎滿足了她所有的要求,唯一地缺點是沒有陽光。
她在找房子前,覺得自己是一個沒什么要求的人,想著自己哪怕是住在土窯里也會自得其樂,可一旦認(rèn)真找起來才發(fā)現(xiàn)真的沒辦法妥協(xié)。
青花瓷碗端上桌,秦廿月嘆息一聲,隨手抽了兩根筷子,準(zhǔn)備好好享受午飯。然后面前忽然坐下來一個男人動作有些粗魯,讓人害怕。
她看向?qū)γ?,只見司永燁臉色蒼白,嘴唇發(fā)干,眼圈發(fā)青,好像生了一場大病。
“司……司總,您這是怎么了?”
司永燁隨手也抽了兩根筷子,但他的面還沒上來。
此時的他咬著筷子,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說:“我昨晚,連夜把網(wǎng)上連載地《靈異手機(jī)》給看了,我還聽了廣播劇……”
“呃……”秦廿月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不知為何她有些羞澀。這種感覺像回到了十年前,那時她現(xiàn)實中的朋友看了她寫的文,她既恐被批評又恐被夸講,過程羞恥不已。
她以為對方會說好看或者難看這樣的話,誰知男人既不夸獎也不批評,反而問她,“主角后來怎么樣了?”
“……”秦廿月呆住,她沒料到會聽到這個問題。看這樣子自家BOSS要加入自己地粉絲大軍了。她紅了一張臉道:“我請司總吃飯吧?”
司永燁卻像沒聽到似得,服務(wù)員端來面他吃了一口,便道:“我熬夜看完,剛才睡了一會兒。但一直在做夢,夢到你文里的八個死者圍在我床邊,穿著不同的衣服,卻滿身血跡,血上還沾著土以及草屑,跟開追悼會似得,看著床上的我。太嚇人了!現(xiàn)在,我腦海里還是那個畫面,真要瘋了?!?p> “……”秦廿月沒有接這句話,只是從這幾句話里回憶起自己寫文時的情景,感覺有點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