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岳風沒有報任何項目,老師說,白瞎兩條大長腿.
岳風的腦子里,都是那白腿.
那白腿被誰架在情愛上,被誰摸過每個細胞,又被誰濺過愛欲的血跡.
岳風被安排在檢錄處,那天的風,四面八方的吹向他,夾雜著淡淡的香水.他心中唱起了胡楊林的那首歌.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是我鼻子犯的罪.
對,岳風犯了罪,一場青春里,被判了死刑的罪.
改判成無期徒刑,也是畫地為牢,子彈上膛,毒酒一杯.
紅嘴唇回到家里,門把手上的字條,她知道作者是誰.
對于愛的訴求,在道德審判的法庭上,早就宣讀了種種骯臟的條文.那種奢望,伴著奢侈,悄無聲息.
這所房子,是茍且偷生的戰(zhàn)利品,一塊磚,一杯水,無色無味.
這座城市,
不是她的家,
她是無所畏懼的孤兒.
她不是傻子,他的眼神里,閃著獨一無二的光亮.這光亮,消逝在角落,卻沖撞著舊日的心境.
她的齊天大圣,踏著七彩祥云,為別人穿上嫁衣.從那起,她再不是紫霞仙子,而是被人唾棄的白晶晶.
有錢就是硬道理,被貧困捆綁的童年,紅嘴唇不愿再經(jīng)歷.四毛錢一串的羊肉,她只能咽了滿滿的口水,在老板的鄙視里,把鐵簽吃出火星.
從沒錢到有錢,付出的卻是暗無天日,永遠被封在上帝的棺木里.
岳風的心散的連不起直線,沒有任何的交集,任何一個點,都會崩起他的憤恨.
那個女人,
讓他殺了自己,
眼睜睜得取出自己的心,
沒有麻藥,
也沒有酒精.
盤古開天地,上帝造男女.
岳風突然憎恨起世上所有的兩性,這樣的組合只是廉價的生產(chǎn)力,生產(chǎn)生命,祖輩延續(xù).
亞當和夏娃,是肋骨的產(chǎn)物,是中和酸堿的平衡體.從猿到人,進化時,火星和地球握手,一劈兩半.
男人,
女人,
熟人,
陌路人.
角色在轉化和消亡中輪回流轉,對,人生就應如此.
岳風的答案是,不,他有一萬種憑什么沖出來,他的不甘,被平凡淹沒.
他想拉起她的手,哪怕是感受著柔軟的溫度,哪怕把淡淡的香皂味刻在心里,像媽媽.
紅嘴唇的愛經(jīng)不起輕描淡寫,她的人生同樣不甘平庸.
二十六歲,十六歲,交錯的弧線,錯位的鐵軌.
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岳風在全校師生的驚訝中,親吻了紅嘴唇.
他脫下校服,昂頭走過綠茵,戴著冠冕,自封為王.他的王國,沒有城堡,沒有衛(wèi)兵,只有虛擬的做作和自我欺騙.
他的王后,被放逐,放逐到尼羅河,所有人都在吶喊,污言穢語如暴風雨洗刷著,蕩滌著,黑暗的歲月.
油膩的日子,臭烘烘的生活,造就著放浪,充斥著罪惡.穿著衣服的魔鬼,脫下皮囊的獨角獸,碎了的電燈泡,熄滅的流星.
岳風點了一碗豆腐腦,加了半碗辣椒油,紅加白,是他心靈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