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接過了趙霜凝遞過來的銀子,心中自然也是充滿了感動的。
只有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才知道遇上一個好的主子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情。
“奴婢代丁香謝過姑娘?!绷岘嚨溃骸斑@些銀子,等到丁香還給奴婢以后,奴婢再還給姑娘?!?p> 畢竟按照丁香那樣的性子,慢慢攢夠錢也就會還給玲瓏了。而玲瓏自然不會將那些銀子獨自拿著,將來也是要回到趙霜凝這兒來的。
趙霜凝付之一笑,對此倒是沒說什么。
左右,如今她自己打理著嫁妝,手頭也較以前寬裕了許多。
五月初六,當端午剛過的那日,陳姨娘懷著好心情命人搬了躺椅去廊下躺著的時候,卻忽然覺得腹中有些疼痛。
“嘶——”
陳姨娘原本從榻上起來,正要去院子外頭曬曬太陽的時候,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雖然她懷孕的時日也并不算長。但這一段時間以來,也還算是穩(wěn)妥。沒曾想,今日卻是感覺到了腹痛。
“江媽媽…”陳姨娘捂住肚子,忍住不適的感覺,低聲說道:“快…快去妙手回春堂請素來給我看診的那一位宋大夫過來!”
江媽媽原本正在外間幫忙掃灑呢,聽見里頭陳姨娘有些虛弱的聲音,頓時一個有些不妙的念頭就傳了上來。
姨娘這…莫非是出事了?
城南妙手回春堂,在京城里算是數(shù)得上名號的醫(yī)藥坊之一。而宋大夫,因著與陳姨娘的娘家還算有幾分舊交情的情況下,便時常過來給陳姨娘診脈。
陳姨娘自懷孕以后,別的大夫更是一概不信。唯獨宋大夫,陳姨娘才肯聽他的。
約莫一刻鐘多一點的辰光,江媽媽便火急火燎地將宋大夫給請了過來。
陳姨娘這胎金貴,宋大夫素來診金也收了不少。江媽媽過去時,宋大夫直接就將眼前的活計都推開,直接來了侯府。
內(nèi)間,陳姨娘靠在幾案上,臉色十分蒼白。
宋大夫前腳剛剛跨過門檻,瞧見宋大夫的陳姨娘激動得立馬就想要站起來。
但剛剛挪動了一下身子,腹中的墜脹之感又再次傳了上來。
“姨娘切莫激動?!彼未蠓蛞姞蠲Φ溃骸耙棠锵茸?,讓我好好為你診脈。”
診脈的過程,大約持續(xù)了一刻鐘。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宋大夫負責陳姨娘的胎,大約是每三日就會過來一次。之前雖然偶然也有幾分不安穩(wěn)的情況在,但卻萬萬沒有像今夜這般兇險。
片刻以后,宋大夫?qū)⒃\脈的手抽了回來,臉色十分凝重地看了一下四周。
四周的丫鬟立刻會意,全都退了下去。
直到屋內(nèi)只剩下了陳姨娘與宋大夫時,宋大夫才道:“姨娘眼下的脈象,有滑胎之像啊!”
陳姨娘心中猛然一抽,忙道:“為何會是這樣?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么?為何會忽然就有滑胎之像了?”
宋大夫眉毛緊皺,回答道:“能造成此脈象的原因頗多,若想找出當中的原因,必須要仔細檢查一番。”
“但眼下的當務(wù)之急,其實是幫助姨娘熏艾保胎?!?p> 熏艾,一般都是要到了有滑胎之像的時候,才會迫不得已選擇的法子。如今陳姨娘腹中孩兒月份并不算大,已然要選擇熏艾。
等到了七個月以后,怕是會更加艱難。
宋大夫?qū)⒁磺惺掠啥颊f給了陳姨娘聽了以后,陳姨娘的臉色更加顯得難看。想到以后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只能咬牙道:“如此,一切便交給宋大夫了?!?p> 早晨的后半段的時光,宋大夫準備好了熏艾的所有物品以后,便幫助陳姨娘熏艾保胎。
熏完艾草以后,陳姨娘腹中的墜脹之感減輕了許多,但心里卻仍然是十分郁悶。
“江媽媽,去將香點濃一些!”陳姨娘聞見滿屋子的艾草味道,心里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著實是煩悶。
“是。”江媽媽應(yīng)了是,便要去取了香過來點上。
此時宋大夫尚未離去,便道:“姨娘這里,還是少一些熏香比較好。即使是安息香,其實最好也還是不要?!?p> 這世上懂香的人不多??扇羰怯羞@么一個人,就足以讓陳姨娘萬劫不復(fù)了。
陳姨娘心頭一跳,聽見宋大夫的告誡,到底還是記在了心里。
“算了,江媽媽,不點香了。”陳姨娘揮了揮手,說道:“去將香滅了,將窗戶打開吧?!?p> 江媽媽埋著頭,心中有暗鬼,自然打開窗戶以后立馬就離開了陳姨娘的住處。
另一頭,李婆子那兒最終也將陳姨娘處所用剩下的香灰給弄了過來。
可惜的是,趙霜凝命人將香灰拿去調(diào)查,卻并不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蹊蹺。
無奈之下,趙霜凝只能放棄對香灰的調(diào)查,轉(zhuǎn)而思索別的方向。
五月,到了十三這一日,便是趙霜凝父親與母親的忌辰。
這日連帶著安陽侯老夫人、安陽侯趙德憲、鐘氏以及家里所有的人,都一同去了宗祠祭拜趙霜凝的父母。
當初原本已經(jīng)分家,可趙霜凝父母雙亡,二房這一脈也再無人繼承。于是老夫人出面,最終還是讓趙二夫婦的排位入了安陽侯府的宗祠。
宗祠之前,一派的莊嚴肅穆。
趙霜凝這日無心理會別人,只在宗祠里靜靜地待了一日。
旁人看著趙霜凝這般模樣,都難免為之動容。尤其是老夫人,靠在趙霜凝的身邊,同樣也是老淚縱橫。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她是深深切切地體會到了。
而她的淚水當中,同樣飽含著的,還有對這個命苦的孫女的憐憫。
雖然她不知道,趙霜凝的一顆心正在逐漸強大。趙霜凝跪在靈堂之前,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讓自己擁有著話語權(quán)。將來,才能夠為他的父親和母親翻案。
小半月以后,一個靜謐的夜里,一聲刺耳的尖叫迅速彌散在了安陽侯府的每一個角落里。
這一聲尖叫仿若前來索命的女鬼一般,牽動著所有人的心腸。
趙霜凝從熟睡當中驚醒,忙就吩咐了人去外頭查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多時,前來稟報消息的人,迅速地就跑了回來。
“姑娘,姑娘不好了!有消息傳過來,說是陳姨娘滑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