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結(jié)束后，蘇清銘將元嫵姬扶到床上躺好，看著女子額頭的上的汗水，想了想，看向江流云，還沒開口，江流云便已想到，手里拿了一塊帕子，“我給她擦一擦吧?！?p> 蘇清銘點頭，從床邊離開。
顧無瀾此刻已經(jīng)站在那被束縛住女子面前，“名字？”
那女子低著頭，“齡娘，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如今我已被你抓住，沒什么好說的，要殺要剮，你隨意，只是……”女子抬起頭，望向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說道，“他是無辜的，你們放過他吧?！?p> “他是什么人？”顧無瀾問道。
“我的夫君?！饼g娘回答。
顧無瀾的目光看向蘇清銘，“去看看?！?p> 一個弟子疑惑地看著那么男子，“江師兄不是說那人已經(jīng)死了嗎？”
“閉嘴！他沒有死，他沒有死，只是睡著了！”一提及男子，齡娘的反應(yīng)變得有些激動。
女子篤定的語氣讓在場的人有些懷疑那男子是否真的是個死人，蘇清銘走到那男子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脈搏與呼吸，最后直起身子來，對齡娘說道，“他已經(jīng)死了，并且至少已經(jīng)十年了，雖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辦法保住了他的尸身，但是，若你真的愛他，不是應(yīng)該將他早些下葬、入土為安嗎？”
齡娘搖搖頭，眼里有些悲戚，“沒有，你們都不懂，你們不懂，他沒有死，只要，只要那些百姓獻出壽命，他總有一天會醒過來?！?p> 蘇清銘搖搖頭，目光柔和，“世上哪有這種叫人復(fù)生的辦法，齡娘，不要再騙自己了?！?p> 齡娘此刻聽不去任何人的話，事實上，她從來沒有聽見過這些話，只有當(dāng)她聽說這種方法可以使他復(fù)生時才真正的聽了進去。
蘇清銘嘆了口氣，她為情已入魔障，此刻，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顧無瀾雖然都聽到了，內(nèi)心卻沒有任何波瀾，無論是因為什么的原因使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無論那個原因有多么的悲情和痛苦，她所造成的后果都是無可挽回的，她所犯下的罪都是不能原諒的。
“師兄？”蘇清銘看向顧無瀾。
顧無瀾卻坐了下來，“你是清正門的弟子？”
之前交手的時候，顧無瀾便已注意到，她的法術(shù)很是熟悉，雖與自己修行的法術(shù)有差別，但可以看出是同出一源。
齡娘一怔，沒有說話。
很顯然，她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一旁的弟子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有些狼狽的女子，怎么會呢？他們竟然是同門？
見齡娘不說話，顧無瀾換了個問法，“你的師父是清正門的肅玄長老吧?！?p> 傳聞，肅玄長老曾有一個入室弟子，天資聰穎，卻在最有前途之時不知為何，突然離開師門，從此蹤跡全無。
齡娘恍若沒有聽見，卻聽見那個男子再次說道，“沒錯吧，朱齡師姐？你離開師門，就是為了這個人？”雖是推測，卻恰好是真相。
再一次，弟子們驚訝了，她，原來就是那個朱齡，那個前途無限的女弟子。
齡娘閉上雙眼，眼睛濕潤，耳邊還回繞著師父的聲音。
“你竟然要離開清正門？！”師父氣急敗壞的聲音，她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將她養(yǎng)大，親自教導(dǎo)的師父第一次如此大動肝火，“就為了那么一個一無是處的凡人？！你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嗎？！”
她也沒有辦法，他已經(jīng)病重，她無論如何都要到他的身邊去。
她跪在師父的門前一天一夜，自己昏死過去，卻也無法讓師父松口。
沒有辦法，她只能以死相逼，最后才從清正門逃了出來。
“你若離開，就再也不要回來?！边@是師父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她知道，師父不是無情之人，師父甚至已經(jīng)承諾會為他治療，只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是在他身邊，知道他病重，她才知道，什么仙途，什么修為，都不及他重要。
所以，她義無反顧，非要離開不可。
師父大概也想不到，自己親手養(yǎng)大和教導(dǎo)的弟子，有一天，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吧。
她賭師父舍不得傷害她，賭師父對她有一絲憐憫，果然，他放過她了，不再追究，甚至，不再理會，不再承認，就像從來沒有有過這個弟子一般。
她終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卻也失去了很多。
這是一條不歸路，明知結(jié)果如何，卻依舊無怨無悔，所以，哪怕為了他，害了那么多人，她依舊不會后悔，只要他可以活過來，即便要下地獄，她也不懼。
她要的，唯此生而已，可現(xiàn)在，這個愿望都無法實現(xiàn)了嗎……
“將她帶回清正門受審?！鳖櫉o瀾說道，對于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和姑息的，她總要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
齡娘的聲音有些嘶啞，“我不回去?！彼匆呀?jīng)離開，便算是叛出師門，這樣的她，還有什么資格回去呢？更何況，她已經(jīng)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她了，她已經(jīng)害了那么多人，變成一個窮兇極惡的人，為達目的不惜犧牲別人的性命，這樣的她，只會為清正門抹黑。
顧無瀾微微低頭，“你怕？”
齡娘身體一顫，“沒有?！彼慌率軐?，不怕死，卻單單，不想見到師父。
顧無瀾卻淡淡收回目光，言語里沒有絲毫憐憫，“這是你應(yīng)當(dāng)受的?！?p> 齡娘看著顧無瀾的樣子，想起來當(dāng)初的師父，百般阻撓的樣子，她問道，“你就不會動情嗎？不會身不由己嗎？不會放棄一切只為一人，無怨無悔嗎？”
她真的想要知道，她想要聽到師父的回答，想要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堅決，為什么那么心狠，可是，她都沒有勇氣也沒有資格問。
顧無瀾看了看她，沒有否認，但卻回答道，“我不會變成你這樣。”
齡娘笑了，“真的嗎？”在沒有遇到她的夫君之前，她也是這樣以為的，
人，都是這么自大嗎？
顧無瀾收回目光，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