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建業(yè)素來靜怡祥和,但今晚熙熙攘攘的轎子吵的天上的星辰都難以入眠。
丁儀滿臉困倦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本想再瞇一會卻不想剛一進府苑便看到連赫楊風塵仆仆的站在院子當中。
“赫楊?你怎么?”
連赫楊打斷了丁儀的詢問,丁儀也知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好去處便引著連赫楊向正堂走去。
連赫楊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顯得有些疲倦,畢竟他也算是富家的公子跑了這么多路多少還是有些吃不消。
“兒啊,你怎么回來了?如今柴桑兵戈以起你如今回建業(yè)怕是有危險??!”
連赫楊搖了搖頭:“父親大人有所不知,這次吳軍的行動可不是我招來的?!?p> 丁儀看著連赫楊疲倦的眼,似乎想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連赫楊知道丁儀的性子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還沒到襄陽,走到長沙的時候就看到了吳軍的船隊。吳軍船隊聲勢之大是兒子生平僅見,我看他們行駛的方向知道這些人馬是本著柴桑的。我便知曉吳梁戰(zhàn)事將起我也不必再去勸說?!?p> 丁儀聽到連赫楊的話頻頻點頭,但是丁儀心中仍有不解。如果按連赫楊所說他只到了長沙便回轉,那他早就應該到了。
“赫楊,你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連赫楊手里抓著半塊糕點,嘴里拼命地咀嚼,過了半晌似乎是有些噎到。端起涼了的茶水咕咚喝了一口,又砸吧砸吧嘴才回答道:“麻煩倒是沒有,只是我覺得吳軍此次出征有些蹊蹺,吳國之主剛剛病逝,他們居然大動兵戈。就順路打聽了一下,這才耽誤了行程?!?p> “那你可打聽到什么沒有?”
連赫楊看著丁儀,那急躁的臉顯得有些扭曲,索性放下了那半塊糕點。兩只手放在一起揉搓著,口中回答道:“不知父親可還記得劉賀?”
丁儀思索了片刻:“你說的可是山越的哪個副統(tǒng)領?”
連赫楊點點頭,似乎把手上的碎屑已經(jīng)搓干凈了,也停住了手:“是了,這次我才知道這劉賀還真不是一個山越副統(tǒng)領這么簡單。這劉賀乃是吳國病逝的皇帝劉涉的堂弟?!?p> 丁儀聽到連赫楊的顯然也很震驚,示意連赫楊不要賣關子,趕緊把話說完。
“這劉賀是劉涉派到山越的使者,劉賀娶得是老山越首領的女兒。劉涉把他留在山越便是要穩(wěn)定住山越邊患,后來我主自會稽起兵迅速占據(jù)整個江東便將吳國和山越分割開了,劉賀自然也斷了和吳國的聯(lián)系。后來吳國老統(tǒng)領去世因為劉賀是漢人便失去了繼承首領的機會就做了個副統(tǒng)領一直留在山越。時間久了幾乎所有人都忘了劉賀的身份?!?p> 丁儀心中也是有些震驚,梁國起兵之前梁國的絕大多數(shù)主要班底也都是吳國的舊臣和劉涉的交集不可謂不多,卻是根本不知道劉涉還有劉賀這么一個堂弟。
連赫楊也不顧丁儀內心在想什么,繼續(xù)說道:“這劉賀死后,劉賀的兒子劉賢只身跑到長沙,再從長沙轉到襄陽估計是路上經(jīng)過柴桑知道孫禮不在柴桑城中,這才勸吳國這小皇帝出兵吧。”
丁儀看連赫楊說道這里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是這劉賢和吳國小皇帝怕是都沒怎么見過,怎么會他說什么小皇帝就信什么?”
連赫楊抓起剛剛放在桌上的糕點,臉上有點笑意的說道:“父親大人有所不知,這劉賢雖然是劉賀和山越人生的孩子,卻是從小在襄陽長大的。很長時間里劉賢都是吳國太子劉豐的伴讀,只是近一兩年才回到山越協(xié)助他父親利用山越給我大梁制造點小麻煩。”
連赫楊說完也不管丁儀的想法,把那半塊糕點一齊塞進嘴里很沒吃相的吃了起來。
散朝后睡不上回籠覺的可不止丁儀一個人,對于很多人來說今夜都是注定無眠的。
鄧坊散了朝后內心無法消化那些情緒,便決定去找三皇子聊聊。畢竟鄧坊這種不善交際的人在建業(yè)城中朋友不多。而適合揭發(fā)丁儀和二皇子的只有他們的死對頭。鄧坊見不到二皇子便也只好去找一起共過事的三皇子。
這一路上鄧坊擔心丁儀等人有所察覺,差人換了三次轎子。著實花了點時間才趕到三皇子的府上。
此時三皇子自然也是沒睡的,他府上除了鄧坊還有其他客人。
鄧坊大步流星的走進三皇子正堂抬眼看到靈鷲也在,顯得很是猶豫。用手指搓著自己的袖口看上去有些扭捏,鄧坊這種粗漢子做這般小兒女的姿態(tài)落在三皇子和靈鷲眼中著實是有些好笑。
三皇子擺手示意鄧坊不要拘謹,鄧坊也知道靈鷲一直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身邊的智囊,就算自己現(xiàn)在背著靈鷲怕是三皇子也要找靈鷲商議,索性也不再防備靈鷲。
“三皇子殿下,此番出征要多加小心?!?p> 鄧坊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著實讓三皇子有些摸不到頭腦,靈鷲看出鄧坊這是有話要說,便接口道:“鄧將軍若是有要事說與三殿下,那學生回避便是了?!?p> 說完靈鷲便起身要走,走到鄧坊身邊時鄧坊一把抓住了靈鷲的胳膊。鄧坊吞吞吐吐還真的不是為了避諱靈鷲,畢竟跟了丁儀這么多年南征北戰(zhàn)出生入死,如今讓他出賣丁儀他內心還是有些過不去。
靈鷲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鄧坊,心中猜了個大概,壓低了聲音對鄧坊說道:“鄧將軍你我都不是誰的家臣。”
鄧坊思前想后來都來了,便也不在乎和丁儀那點私情。要不是沒有證據(jù)自己怕是在朝堂上就揭發(fā)丁儀了。想到此處鄧坊拉著靈鷲把他按回到椅子上。
“三殿下有所不知,此番吳國起刀兵怕是丁儀和二殿下招來的?!?p> 三皇子和靈鷲聽完鄧坊的話都陷入了震驚之中,繞是靈鷲早早猜到鄧坊此行是來揭發(fā)丁儀也萬沒想到丁儀膽子居然會這么大。
“三皇子有所不知,此前反腐行動讓二皇子慌了手腳,丁儀有一個義子叫連赫楊獻計說一旦邊關戰(zhàn)事爆發(fā)反腐行動必然會停止。我前幾日剛聽到這番對話今日柴桑便被吳軍包圍,想來便是丁儀搞的鬼。”
三皇子聽到鄧坊的話眼神里似乎要噴出火焰,俊郎的面龐變得十分緊湊,幾乎將牙咬碎。
靈鷲聽到這個消息反倒是有一些開心,盡管此事并無證據(jù)很難善加利用。但是這件事側面證明了自己的推測,二皇子的確是那些貪腐人員的保護傘,且二皇子如此不在乎國家安危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揪住他的狐貍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