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調(diào)養(yǎng)幾日再離開嗎?你身上的靈力,只怕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遇上什么危險,只怕沒人能照顧好你吧。”九天玄武看到顏央要離開,臉上露出了擔(dān)憂的表情,他不單單是擔(dān)心顏央的靈力和身體,也擔(dān)心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他忍不住不去關(guān)心顏央的去留,“若你擔(dān)心在天宮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可以跟你保證······”
“陛下,顏央本來就不適合留在天宮。知道我的人越多,對我來說越?jīng)]用好處。倒不如讓我離開,行蹤不定,對我而言更安全?!鳖佈霚睾偷男?,彬彬有禮,卻也毫不退讓,“陛下,若我真的想要離開,您是沒有辦法讓我留下的?!?p> “至少,你也得讓你身上的靈力恢復(fù)好了才能離開天宮啊。我和悠糯都護(hù)著你,不會讓其他人欺負(fù)你的?!本盘煨湔J(rèn)真的看著他,眼底的關(guān)切完全沒有任何的做作,“顏央,若是有旁人對你不敬,你只管告訴我,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p> “陛下客氣了,天宮都知道,悠糯公主處有一個貴客,是跟著祭司大人一起來的貴客。甚至還得到特準(zhǔn),能夠進(jìn)入靈清泉,誰敢對我不敬呢?”
“祭司大人,只怕這些日子留在天宮,是為了防著你吧。我們所有人都擔(dān)心,你會解開身上的禁忌之力,這一點(diǎn),我們必須承認(rèn)。我也相信,你能理解。”
“天帝陛下,誰都有自己的難處,我也理解。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就要受人擺布,無所作為?!鳖佈氲Γ瑓s透著一股不肯拒絕執(zhí)拗,“天帝陛下,我知道召喚禁忌之力的代價是什么,您放心就是?!?p> “既然你執(zhí)意要走,我也沒辦法留著你,你去吧。只要你沒有召喚禁忌之力,無論你去到哪里,我會一直護(hù)著你的。替你娘,替,你師傅?!?p> “那就多謝天帝陛下了?!鳖佈霚厝釡\笑,不置可否。她沖著九天玄武屈膝行禮,“陛下,顏央告辭?!?p> ……………………
踏雪一能離開天宮,歡歡喜喜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連一向不茍言笑的墨魘都被他感染,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來踏雪是真的不喜歡天宮,一離開了天宮就高興成這個樣子了?!?p> “踏雪,我們還要去神山圣域帶你云魂哥,照你這樣玩玩鬧鬧的樣子,咱們多久才能到呢?”離淵的聲音里帶了兩分不滿,他只想帶著顏央趕緊離開,若是被關(guān)在寂聲之地的璇璣真的跑了,他自己和子敘身上的靈力會被廢了不說,顏央更會面臨各種危險?!疤ぱ阋犜?,不能胡鬧。”
“沒事,他難得這么高興。”顏央倒是毫不在意,難得這般輕松,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離淵卻有些凝重,她不免問道,“離淵大人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沒什么。只是看到璇璣的星星,有些不安,沒什么。”離淵不想告訴顏央這些,告訴了她,也只能增加她的煩惱,“我只不過是想趕緊帶著你們離開這里,畢竟那里是神山圣域,若是璇璣真的沖破了封印,那迷霧森林里的魔獸會不會跟著她一起……”
“離淵大人不用擔(dān)心,這個不足為慮。只怕璇璣,還沒那么快逃出寂聲之地。再說了,現(xiàn)在還有祭司大人在呢,哪里會有什么事?!?p> “當(dāng)初封印她的,是我和祭司大人兩個人用彼此的心頭血封印的。若是強(qiáng)行被解開……”
“用心頭血做的封印,不是也要那個人的心頭血才能解開嗎?璇璣如今還在寂聲之地,如何能拿到你們的心頭血?”顏央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好了,離淵大人不用太過擔(dān)憂,一切有我呢。就算她真的有本事強(qiáng)取了你的心頭血,我也有辦法讓他加倍還回來?!?p> “我只是怕,到時候沒有辦法保護(hù)你?!?p> “若真的面臨危險,你們幾個也沒有辦法真的保護(hù)我。所以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先去把接云魂吧。這么多天把他一個人留在神山圣域,他只怕是悶壞了。不知道待會又要怎么聒噪呢。”
“顏央,對你而言,我們幾個是不是很沒用?”離淵突然站住,低著頭聲音里是從來都沒有過過的認(rèn)真,還帶著兩分受傷。這讓顏央不得不站住,“我們一直在你身邊保護(hù)你,追隨你。有的人是因?yàn)槭刈o(hù)星的指引,有的人是因?yàn)榫让?,有的人是因?yàn)閷δ愕膼勰剑€有的人事因?yàn)閷^世主君的忠誠。但無論是因?yàn)槭裁丛?,我們都愿意豁出命去保護(hù)你??墒俏铱傆X得,在你眼里,我們不過是跳梁小丑,什么事情都沒有辦法幫上你?!?p> ……………………
“我并沒有這樣想。我只是想要保護(hù)你們,你們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屬下。就算有神女星,附屬星的牽絆,我也不在乎。你們不是我的仆人,你們是我的朋友?!?p> “你們想保護(hù)我的心情,就像我想保護(hù)你們一樣。這樣有什么不對嗎?這樣不好嗎?”
顏央有些不解。她不想讓身邊的人為了她去拼命,為了她去死。不管是因?yàn)槭裁搓P(guān)系,她都不想這樣做。他們想保護(hù)她的心情,和她想保護(hù)他們的心情,其實(shí)都是一樣的。這樣難道不對嗎?
“可是保護(hù)你,是我的使命,是我拼了命也要做到的事情?!?p> “我,不想有任何人因?yàn)槲叶鵂奚忝靼讍??”顏央認(rèn)真的看著他,“你們對我的心情,就像是我對你們的心情一樣。你們想保護(hù)我,我也想保護(hù)你們。若有一天,天族真的傾盡所有要?dú)⒘宋?,憑你們幾個,難道真的能保我無虞嗎?”
“可是顏央,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hù)你,讓你平安無虞……”
“我都明白的,你們不用因?yàn)楸Wo(hù)不了我而感到自責(zé)。你們只要跟隨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了。更何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宿命,做應(yīng)該做的事,盡力去做好,問心無愧,就好了?!?p> “可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最終怎么處理,能不能解決,都只有自己才能決定處理?!?p> “我們,只是想保護(hù)你?!?p> 顏央的笑容在陽光之下顯得格外的美好,她的聲音同樣是溫柔動聽的,“所以,我說,我明白。無論你們保護(hù)我的結(jié)果是什么,你們都盡力了。為了保護(hù)我,也為了保護(hù)你們自己,你們要更努力的修煉,能打敗我才行啊?!?p> 離淵原本還想說什么,顏央?yún)s是搶先說道,“踏雪在前面等著我們呢,我們趕緊走吧。原本我吹吹哨子他就知道玩在找他了,不知道是因?yàn)橘€氣還是因?yàn)槭裁丛?,居然沒有理我。我們趕緊去神山圣域找他,哄哄他就好了?!?p> 突然間,離淵臉色蒼白的嘔出一口血來,身上的靈力霎那間消失殆盡。若不是墨魘在他旁邊及時扶住他,他只怕要從云上摔下去。
“這是怎么了?”顏央的聲音都變了,踏雪覺察到不對,也連忙沖過來,甚至都不用查探,神山圣域的方向突然有紅黑色的光,發(fā)生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顏央冷著臉問道,“你剛才沒有告訴我,若是璇璣用別的辦法強(qiáng)行重出你們的結(jié)界,你和師傅,都會失去靈力?!?p> “我只是沒想到,在寂聲之地那樣的地方,她都能逃出來,所以也沒有多想……”
“好了,別說了。踏雪,你帶著他,我們?nèi)ド裆绞ビ??!?p> ……………………
當(dāng)顏央他們趕到神山圣域的時候,已經(jīng)太遲了。整個神山圣域安靜的就像是墓地,到處,都是死亡的安寧。
踏入神山圣域的那一刻,顏央就跌倒在了雪地里,從雪地里感受到的死亡氣息是那樣的濃郁,仿佛是一個大妖怪,吃掉了她所有的力氣,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神山圣域如今已經(jīng)沒有平時白雪皚皚的寧靜模樣,到處都是血跡斑斑的樣子,整個神山圣域都充斥著死亡的味道。云魂倒在血泊之中,已經(jīng)變回了原型,身上只留下了濃濃的死氣。
原本爛漫盛開的紅梅樹,此時也狼狽的傾斜著,似乎也是失去了所有的靈力,再也無法保護(hù)神山圣域??吹揭酝鶎庫o祥和的神山圣域如今變成了殘?jiān)珨啾冢蘖_地獄的模樣。還有云魂渾身是血,死氣沉沉的倒在那里的樣子,顏央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和憤怒。她的心里有一個念頭在瘋狂的叫囂著。
殺了璇璣。殺了璇璣。殺了璇璣。
看到她這個樣子,墨魘原本想勸她什么,卻是什么話都沒有辦法開口,也不知道應(yīng)該跟她說什么。顏央的眼神空洞,踉踉蹌蹌地走到云魂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去試探,想知道她自己是不是還能救活他。像是不甘心一樣,洶涌的靈力拼命地輸入他的體內(nèi),但是卻是徒勞無功。而云魂死亡之前的那些畫面,卻是循著她傳過來的靈力,就這樣涌入了她的腦海。
就在黑紅色的火光沖上天空的那一刻,一張面目全非,千瘡百孔,甚至還散發(fā)著惡臭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云魂的面前。
眼睛的地方同樣是黑黢黢的兩個洞,壓根就沒有眼球,但是卻能感覺到那些瘋狂和恨。一雙枯柴一樣的手伸出來,毫不猶豫地抓進(jìn)了他的胸膛,將他的心肺全部都扯了出來,在他昏迷過去之前,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的將他的靈力蠶食殆盡。為的,就是在他活著的時候,好好的體驗(yàn)靈力被硬生生剝奪下來的痛苦。
那些痛苦,就連顏央,都能感同身受。這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一直護(hù)著她的云魂啊。雖然很倔,不聽話,吊兒郎當(dāng),愛和她頂嘴。但是真的有什么危險,他總是第一個檔在她的面前。為什么,璇璣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殺了他?
璇璣究竟要?dú)⒍嗌偃??她身邊的人必定會第一個受到牽連。云影,踏雪,離淵,墨魘,司徒清揚(yáng),悠糯,是不是都會遭受到她的報復(fù)?她下一個攻擊的對象,又會是誰?
顏央抱著云魂的尸體,在血泊中呆坐著,沒有人敢去驚動她。一陣冰冷的氣息突然將他們包裹起來,墨魘擋在了顏央面前,卻是瞬間被擊飛,就連踏雪,也嗚咽著趴在那里不能動彈。顏央呆呆地回過頭來看著那個人,臉上還掛著淚水。
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認(rèn)識過這個人。
從前,他對她溫柔寵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他都擋在她的面前保護(hù)她,就算她把天捅破了,他也只是用溫柔無奈的眼神看著她,跟她講道理,然后幫她善后。那個時候,她以為,她會永遠(yuǎn)在他的身邊得到他的庇護(hù),永遠(yuǎn)這樣幸福。
可是他忘了她,主動選擇忘記了她,放棄了她。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她究竟做錯了什么,讓他選擇忘記她,不再保護(hù)她??墒菦]有任何的答案。
再次和他相見,他卻一直冷漠無情,時時刻刻想囚禁她,想殺了她。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因?yàn)榘阉浟?,所以才會這樣對她。等他想起來,一切都會好的。她還是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做他的好孩子。
可是現(xiàn)在呢……
為什么,一切都不一樣了……
……………………
她的聲音似乎是空洞的,仿佛沒有任何感情。也很輕,輕的恍如一聲呢喃。
“云魂死了……”看著子敘行動自如,靈力充沛的模樣,她的眼睛里閃爍過一絲難以置信,她緊緊地抱著云魂的尸體,像是為了找尋什么慰藉和支撐一樣,她再一次對著來人開口說道,“云魂死了……云魂死了……是璇璣殺的,為什么你還好好的……為什么你的靈力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你究竟做了什么……為什么璇璣能離開寂聲之地那個鬼地方……是你和離淵大人用心頭血一起把她封印在那里的不是嗎?為什么離淵大人有事,你卻沒有事呢……”
顏央慢慢的站了起來,眼底似乎有火焰慢慢的燃燒起來。她一步步地走近子敘,一字一句質(zhì)問道,“告訴我,不是你幫她的。”
“告訴我,不是你把那個瘋女人放出寂聲之地的。”
“告訴我,不是你!”
顏央的怒吼帶出了凜冽的殺意和怒氣,風(fēng)在她的身邊瘋狂的卷動,揚(yáng)起她的斗篷和長裙。而她臉上的面具早已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原本精致美好的臉被狂怒扭曲,看著讓人膽戰(zhàn)心驚。
一個揮手,云魂的尸體被她收起封進(jìn)了冰棺之中?;渺`弓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中,一只鳴叫著的鳳凰將她緊緊的包裹起來,呈現(xiàn)出保護(hù)她的姿態(tài)。
不用多說,答案已經(jīng)昭然若揭,除了子敘,誰又能將璇璣從寂聲之地里放出來?
顏央用靈力幻化出箭矢,朝著子敘疾射而去。每一支箭矢都攜裹著火焰。她的身形閃動,幻靈弓兩端的冰刃閃耀著光亮,朝著子敘的要害刺去。距離他的心臟只有一寸的距離,顏央的冰刃卻停了下來。那張凄艷的面孔靠近他的臉,近的他能從她的瞳孔中看清他自己的臉。
但是他卻是平靜的站在那里,完全沒有動彈,任由顏央為所欲為的樣子。
“你為什么不躲?!”
“是我把璇璣放出來的,是我欠你的,我償還給你就是了。”
…………………
“你為什么要放了璇璣?”
“已經(jīng)放了,那就沒有必要多加解釋了。若你覺得在我身上奪走什么能作為補(bǔ)償,那你帶走就是了?!?p> 子敘的聲音是那樣的平靜,顏央完全看不出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回頭看了看受傷的眾人,將心里的怒氣重新壓了下去。是,就算是她再沖動,她也不會殺了他。那是從小照顧她,保護(hù)她,教導(dǎo)她的師傅,她又怎么能對他動手呢?
幻靈弓慢慢的消失在了她的掌心,她慢慢的一字一句道。
“一次,在寧軒的操控下,你傷了我,我差點(diǎn)死在這里。第二次,我為了你,一個人扛下了璇璣的崩雷術(shù),神識消散。第三次,你忘了我,我在夢境里回到這里,你傷了我?,F(xiàn)在,你放了璇璣,璇璣殺了云魂,甚至還會殺了我身邊耍的人?!?p> “這四件事情,就當(dāng)作我將你對我的養(yǎng)育之恩全部償還。以后我不會再顧慮你。若你再敢阻擋我,傷我身邊的人,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p> “我和你神山圣域,在沒有半分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