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魘帶著顏央交給他的香囊,離開了鳳鳴湖的湖心亭,要離開神山圣域去找長云暗雪。果然如顏央所說,他很容易就離開了神山圣域,躲開了天兵天將,找到了魔族的大軍。
大軍紀(jì)律森嚴,墨魘雖然躲過了普通小兵的守衛(wèi),卻沒能躲過高等魔族的耳目。一場廝殺在所難免。墨魘雖然對法術(shù)的操控還不太熟悉,但是每一招都是凌厲的殺招,高等魔族的將領(lǐng)們只不過是靠著對法術(shù)的熟練程度和人多勢眾,才能將他制服。這樣的人,他們也沒敢輕易處置,被捆綁的嚴嚴實實地,送去了大將軍長云暗雪的軍帳里。
“大將軍,這是剛剛闖進我軍的細作,此人武功高強,不是等閑之輩,我等不敢隨意處置,還請大將軍定奪?!?p> 站在地圖前面的男子穿著暗黑色的甲胄,墨黑色的發(fā)用一個紅色的頂冠和一只白骨簪簪著,身上帶著行伍之人的霸氣和血腥。這樣的人,就算是墨魘見了,心里也不由得犯怵。但是他如今代表的是顏央,是神女身邊的守護武星,他必須有足夠的氣勢,才不會讓人看不起顏央。
“東風(fēng)折戟呢?”
那人的聲音如同溫潤的美酒,一點都沒有叱咤風(fēng)云的大將那樣的浩氣,反而像是一個文雅的公子哥一般,聽到進軍營稟告的人這樣說,他也沒有想要回頭看看,只是認真的揣摩著面前的地圖。方才他所問到的東風(fēng)折戟,是他的心腹,聽到他問起自己,東風(fēng)折戟連忙出面行禮,那人淡淡道。
“只不過是一個細作,處置了便是,怎么還鬧到我這里來了?”
“將軍,他的臉上,有上古冰嬌花印記,在下不敢隨意處置,還請將軍見諒?!?p> 東風(fēng)折戟跟在他身邊多年,大約也知道冰嬌花的事情,他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就不敢隨便動手了。他的話一說出口,那人猛地來到了墨魘的面前,看到他的臉上果真有冰嬌花的印記,長云暗雪的臉色一變。他擺擺手,那些人馬上松開手退了出去。他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問道。
“你是誰?為何要來到這里?”
墨魘站起身,鎮(zhèn)定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子,他看著仿佛是一個清雋的書生一般,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帶著軍人的霸氣。若不是因為他有一雙紅色眼珠,里面閃爍這的冰冷殺意,旁人或許都會以為他只不過是一個溫柔的書生人物,再聽到他的名字,長云暗雪,絕對不會想到是魔族叱咤風(fēng)云的大將。
“奉我家主子的命令,為您送來一個錦囊?!蹦|從懷里取出一個錦囊,交到他的手里,隨手幻化出一面面具,戴到自己臉上,“在下話已帶到,還請將軍做決斷,是要跟在下走一趟,還是繼續(xù)留在軍營里呢?”
長云暗雪打開了他遞過來的香囊,里面放著一顆晶瑩剔透的透明珠子。長云暗雪自然認得這是什么,他驚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臉上會有上古冰嬌花的印記?還有這個東西?”
“在下僅僅是將主子交代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情,在下不該多嘴?!?p> ·······················
長云暗雪拿著這個香囊,沉思了片刻,又看看他臉上戴著的面具,微微笑道,“好,那我就和你走一趟便是?!?p> “將軍!”東風(fēng)折戟很是驚詫,這個帶著面具的男子雖然對魔族的術(shù)法不甚熟練,但他的身手卻是十分了得,只怕原本是凡人中頂級的殺手,卻在機緣巧合之下習(xí)得這一身魔族的術(shù)法。能將他收入麾下的人,必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雖然長云暗雪是魔族中本事最為高強,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但這個時候這里是神山圣域,他又要獨自一人去見那位什么主子,他如何放心的下?但是他又素來知道長云暗雪的性子,只得恭敬道,“若將軍執(zhí)意要去,那不如讓屬下跟著您吧。”
“無妨,軍中必須由你坐鎮(zhèn)我才放心,我與他一同去就好?!遍L云暗雪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擔(dān)心,沖著墨魘擺了一個請的姿勢,“我隨閣下走一趟就是了。閣下請?!?p> 墨魘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讓開道路,“將軍請隨我來就是?!?p> 墨魘帶著長云暗雪,從密道來到和鳳鳴湖之上。長云暗雪一來到鳳鳴湖,就馬上覺察到這里有眾多高手,也覺察到這里的陣法精妙。九尾狐族的迷魂陣,還有一個隱身陣法。若沒有人引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辨別出這里還有一個湖泊,更不能辨別出這里還有人藏身。就算是他誤闖了這里,這迷魂陣和迷幻陣相輔相成,他也不能成功的找到這里。
長云暗雪站在湖心亭的邊上,看到那里坐著一個一身白衣的柔弱女子,她戴著斗篷,慵懶地撥撩著湖水,就單單是那樣的一個背影,就已經(jīng)足以讓人遐想連篇。長云暗雪是魔族的大將軍,有多少人想要和他攀上關(guān)系,送來了多少絕色,他從來都不為所動,一點都沒有在意。但是如今見到這女子,只是一個背影,就讓他不由自主的失了心神。
墨魘示意長云暗雪稍等,他恭恭敬敬地上前,沖那女子行禮,“姑娘,長云暗雪將軍,到了?!?p> “冒昧請將軍到來,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可以請將軍品嘗,倒是怠慢將軍了?!鳖佈氩]有戴著面具,隨手摘下了斗篷,微笑著回過身來,看到她的那一刻,長云暗雪整個人都愣住了。從心底油然而生的敬意,讓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她的面前,顫抖著不敢說話,顏央微笑道,“將軍不用行大禮,請起來吧。”
他避過顏央伸出的手,困惑道,“姑娘是······”
“魔君也幕,是我的父親。蓮姬仙子,是我的母親。”顏央走上前親自將他扶起來,讓他坐下,“將軍見到我,看到我臉上的印記,不就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是誰了嗎?”
長云暗雪認真的看著她,分辨著她身上的氣息。自然能夠感覺的到,那些磅礴的天地靈氣正在朝著她聚集而來。而她身上不知為何,卻只能感受到純粹的天地靈氣,沒有任何魔族的氣息。這讓他困惑了。若她不是也幕和蓮姬仙子的女兒,她身上如何會有如此出塵的氣息?如何會讓他這個素來驕傲的將軍對她頂禮膜拜?她的臉上,又如何會留有冰嬌花的印記?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位遺孤貿(mào)貿(mào)然的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讓他不由得不慎重。畢竟他是如今魔族叱咤風(fēng)云的將軍,是魔族舉足輕重的人物,若將旁人誤認為是自己應(yīng)該效忠的已故主君的女兒,那他將來若是戰(zhàn)死沙場,去見已故的也幕,他要如何跟他交代?
長云暗雪一直跟隨在也幕身邊征戰(zhàn)沙場,和也幕有著極深的袍澤之情,也說的上是也幕的家臣。他在魔界打拼那么多年,他不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讓旁人欺侮于他。更多的,是為了掙下這批軍隊,好等待他的公主主君回來,有更多的籌碼能夠保護這位從未見面的公主主君。如今有人貿(mào)貿(mào)然的出現(xiàn),稱她是已故主君的遺孤,他怎么能不慎之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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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命這位閣下,闖入我的軍營將我請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嗎?”
“在下請將軍來到這里,是有件事情,想跟將軍商量。”顏央微笑著看著他,示意他坐下,但是看到他仍舊警惕的眼神,顏央倒了些茶,微微笑道,“將軍如今大軍壓境,只怕是想要求證,能夠讓靈力凝聚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既然您愿意和墨魘一起過來,那必然已經(jīng)相信了我的身份。只是看您似乎還有疑慮,不如今日一起弄清楚了為好。留在我身邊的人,必定是要對我忠心不二的人。”
“姑娘身上雖然帶有冰嬌花的印記,我也確認了天地靈氣的席卷,是聚集到您的身上。但是您身上沒有半分魔氣,所以我不能夠確認,您就是我在找尋,要效忠的那個人。”長云暗雪四下張望著,淡淡笑道,“您身邊的高手倒是不少,但我一個人有足夠的把握,能夠殺了您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身上的魔力,神力,都被分別封印,如今你自然感覺不到我身上的其他力量?!鳖佈胄χ斐鍪郑疽馑兆?,看著他驚詫的眼神,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將軍是魔力高深的大將,曾經(jīng)在也幕魔君的座下效命,您親自試一試,不就知道我究竟是誰了嗎?”
“若我貿(mào)然握了姑娘的手,姑娘身邊的護衛(wèi),只怕會沖出來痛打我一頓吧?”長云暗雪笑著看著她,他的眼睛是赤焰一般的紅色,他的臉上雖然笑著,但是眼睛里卻沒有半分笑意?!拔易匀挥形业霓k法,確認姑娘的身份?!?p> “您有什么辦法呢?”顏央托著下巴,認真的看著他,他卻是沉默著不說話,“既然您想不出辦法來,那可怎么辦呢?將軍今日來到這里,不就是沖著這冰嬌花香囊里的眼淚嗎?您知道,只有神女的眼淚,才能夠凝固成這樣的珠子。難道要我在您面前落淚,您親眼看著這眼淚化作珠子,您才會相信我的身份嗎?”
“讓我用魔力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長云暗雪冷笑一聲,身上凝聚起魔力,猛地攻向顏央,顏央也不躲閃,整好以暇的看著他??吹剿绱说坏哪?,長云暗雪心里倒是佩服她。她如今身體虛弱,他是魔氣高深的魔族,自然能夠覺察得到她身上的異樣。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這樣平靜的面對他,倒是有幾分神女的風(fēng)范。
顏央篤定,長云暗雪來到這里必定不會殺了她。先不說長云暗雪對也幕的忠誠,他既然來了這里,就必定是對她的身份有了幾分相信,怎么可能會殺了她呢?她的臉上的冰嬌花印記,還有異于常人的雙色異瞳,這都昭顯了她的身份,又有什么需要驗證呢?他只不過是想要驗證,她這個身懷禁忌之力的女子,這個已故主君的遺孤,是不是真的值得他效忠。
她今天讓他來的目的,是讓他心甘情愿的認她為主,聽從她的號令,將魔族大軍撤離神山圣域。所以,她沒有必要退讓,也不能退讓。
而且,長云暗雪所施展的術(shù)法,只不過是一個探查的術(shù)法,他壓根就沒有想要傷害她,所以她更不用害怕躲閃了。
果然,長云暗雪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凌厲的掌風(fēng),一絲魔力繞在顏央的身上,探查她身上的氣息。不到片刻,他就確認了顏央的身份。他收回魔力,畢恭畢敬地按照魔族的規(guī)矩,向顏央行了一個君臣大禮。
“長云暗雪放肆,對女君不敬,還請女君原諒屬下?!?p> 顏央上前,親自將他扶起,溫柔微笑道,“我從來都沒有干涉過魔界的事情,將軍是魔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我如何能承擔(dān)的起將軍的大禮呢?而且,你也別女君女君的叫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偶然身懷禁忌之力的人,我什么事情都沒有為你們做過,我如何能擔(dān)得起將軍的一句女君呢?”
“您是也幕魔君的女兒,是我魔族尊貴的公主殿下,是我的少主人。既然魔君陛下已經(jīng)故去,只留下了您,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對您的忠誠,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若是女君陛下不喜歡屬下這般稱呼,那屬下?lián)Q一個稱呼即是。”
僅僅只是因為她擁有魔君也幕的血脈,僅僅只是因為她是魔君陛下的遺孤,她就值得讓他終生效忠。這是他對魔君的忠誠,也是對他曾經(jīng)的諾言的忠誠。在他決定效忠也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對著天地起誓,這一生,他都會為了也幕一家而活,為他們效忠。這么多年,他在魔界打下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找到小主人的那一刻,能成為她最堅強的后盾,讓她毫無憂慮的登上魔君之位。
“今日請將軍前來,是想了卻將軍的心愿,亦是有事,想請將軍幫忙?!?p> “小主人請說,無論是什么,屬下必定誓死達成。”
“將軍今日來此,是為了確認天地靈氣凝聚為何,如今已經(jīng)確認了是我,也確認了我就是身懷禁忌之力的人。這是將軍的心愿。我想請將軍幫忙的事情,是想請將軍,將大軍撤離神山圣域?!?p> “是,屬下馬上下令,讓眾人離開?!?p> “你不問我,為什么嗎?”他這般爽利,倒是讓顏央有些詫異,畢竟她不能理解,一個魔族的大將軍,為何會這般聽從于她這樣一個剛剛才被他找回,還沒有任何能讓人信服的小主人。
“屬下曾經(jīng)向魔君和天地發(fā)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屬下都會效忠于魔君。您是魔君的女兒,就是我魔族的女君,是屬下要誓死效忠的人。沒有任何為什么。既然這是您的命令,屬下馬上就去辦?!?p> “還有一件事情,想求您答應(yīng)。”顏央認真的看著他,無比認真的看著他,“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傷害神山圣域,可以么?”
“小主人所說的,屬下必定會完全照做,絕對不會有半分疑慮?!遍L云暗雪的聲音堅定,斷然沒有半分猶疑。他恭恭敬敬地向顏央行禮,“小主人,屬下馬上去安排人離開此地,待軍務(wù)交代清楚,屬下會馬上回到小主人身邊?!?p> 長云暗雪拔下自己的幾縷頭發(fā),纏繞在顏央的手腕上,化作了一只纏枝冰嬌花花樣的暗紅色串聯(lián)玉環(huán)。他認真道,“您戴著這個,無論您去到哪里,魔族的人都會對您畢恭畢敬,任您調(diào)遣。玉環(huán)里有屬下的精血,若是有危險,您用靈力震響這個玉環(huán),我會馬上來到您的身邊?!?p> “那便多謝將軍了?!鳖佈胛⑿χ蛩乐x,想到了另外一件要緊事,叮囑道,“請將軍不要對其他任何人說出我的身份,如今我還不想暴露。”
“是,屬下明白,屬下告退?!?p> ……………………
長云暗雪離開了神山圣域,去安排退兵事宜了,離淵他們這才現(xiàn)身,云魂一臉的不爽,云影一臉的擔(dān)心。
看他們這樣,顏央笑道,“你們究竟想說什么?都說出來吧,別憋著了?!?p> “你這么容易就收服了魔族的大將軍,有點……讓人難以置信?!彪x淵微微一笑,“我們只不過是擔(dān)心,你又不讓我們動手,我們怕那個長云暗雪會傷了你?!?p> “他只不過是想求一個心安罷了。他看到那顆神女的眼淚,看到我臉上的冰嬌花印記,看到我的眼珠子,自然就認得我是誰了。既然確認了我的身份,那自然會對我忠心不二。他只不過是求一個心安罷了。畢竟他從來都沒有見過我,不是嗎?”
“但是無論如何,你這個舉動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他完全不相信你,真的是想出手傷了你呢?”
“我可是神女,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我還是知道的。這一次云魂沒有按捺不住的出手,真的是長進了呢。沒有以前那般毛躁了。”
“可你如今這樣做,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解開你身上的封印,成為魔族女君?你如果真的這樣做,子敘就真的會殺了你的?!彪x淵認真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來到鳳鳴湖的密徑,是多隱秘的事情,你就這樣讓墨魘帶著他過來。如果他不是真的忠誠于你,你不就將神山圣域置于險境了嗎?”
“放心吧,他不會認得來這里的道路的?!鳖佈雼汕我恍?,嫣然無方,“我剛剛在墨魘的身上施了法,長云暗雪雖然跟著他來到了這里,但是走過的路,卻是我單獨開辟的密徑。我們離開神山圣域的時候,密徑就會自動消失。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