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央久久昏迷不醒,離淵原本還慶幸,很快就到月圓夜,如果她一直昏迷,那噬尸蠱的疼痛應該會好過一些。但是世事總不能盡如人意,顏央在月圓夜當天醒了過來??粗翢o生氣的眼睛,離淵不知道她究竟在睡夢中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覺得心疼。但是顏央沒有開口說話,他也不好隨意開口。
“顏兒,今天是月圓夜,你留在宮里只怕會有麻煩,要不我?guī)汶x開這里好不好?若你想要回來,等月圓夜之后,我們再帶你回來?!笨粗淠斩吹纳袂椋朴爸挥X得害怕,他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自從你醒過來,你就是這樣的神色,我們看著害怕。如果你哪里不舒服,覺得哪里不高興,你告訴我們,我們一定讓你高興。只是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們真的很害怕。”
“如果姑娘想要見司徒公子,我派人去請。公子如今雖然已經(jīng)出宮,若是聽到姑娘想要見,他會來的?!彪x淵忖度著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雖然今天是月圓夜,只要在天黑之前,我們帶公子離開就是了?!?p> “云影,你出去吧,我有話要跟離淵說。”顏央的聲音虛弱,但是卻帶著十足的堅持,云影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還是離開了玉蠡殿。顏央強撐著坐起來,看著離淵,“你知不知道,清楊的前世今生?”
“要知道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只有姑娘的妖魂鏡才能夠辦到?!?p> “我曾經(jīng)用妖魂鏡窺探過,但是,卻沒能看到他的任何圖像。我也算不出他的前世究竟是什么,你是天宮的祭司,或許你能有什么法子,知道他是什么來歷。他和師傅長的一模一樣,對我的感情,最后的結(jié)局,這都讓我放不下。而且他的血能夠壓制我身上的噬尸蠱,這一切難道都只是巧合么?”顏央掩著嘴輕聲咳嗽,臉色蒼白的可怕,“離淵,這件事情很重要,你明白嗎?”
看到她鄭重其事的模樣,離淵突然明白了幾分。她因為子敘而痛苦不堪,若能夠證明清楊就是子敘的轉(zhuǎn)世,或者是清楊和子敘有什么關(guān)系,那就說明,子敘這么多年對她的庇護,對她的照顧,不是沒有半分感情。這對她來說,是一種安慰。
看著她疲倦而又充滿祈求的面龐,離淵也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他倒了藥茶遞到她的唇邊,讓她喝下。
“我答應你,我會去查清楚清楊的事情。今日已經(jīng)是月圓夜,你要準備好。這幾天你一直在昏迷,如今你身體虛弱,你身上的靈力如今微弱幾近枯竭,若你身上的噬尸蠱又發(fā)作,那你······”
“無礙,我把妖魂鏡給你,你幫我查清楚清楊的前世,看看和神山圣域有什么關(guān)系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有云影在,沒事的?!?p> “那你自己小心,我去查清楚你交代的事情。如果有任何事情,你召喚我,我會馬上回來?!彪x淵將一只冰雪晶瑩的花朵交給她,“打碎他,我馬上就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
昭華宮。
司徒恩梔正在殿內(nèi)侍疾,她坐在軒轅羽澈的床邊,一邊打著扇子,一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言笑晏晏,氣氛融洽。
“陛下,姐姐都已經(jīng)昏迷了好幾天了,臣妾很擔心姐姐,想跟陛下求一道恩旨,讓我去看看姐姐好不好?”
恩梔噘著嘴央求,手中輕輕地扇著美人扇。而軒轅羽澈聽到她的話的時候,卻沒有同意。畢竟他答應了清楊,自己也曾經(jīng)下令,不讓任何人進入流蠡宮。如今若是答應了恩梔讓她進了流蠡宮,那他不是出爾反爾嗎?
看出軒轅羽澈的為難,恩梔拉著他的手撒嬌道,“臣妾自然知道陛下曾經(jīng)下了旨,不讓任何人進入流蠡宮。可是陛下不也說了,流蠡宮從此賜給了顏央姐姐,若是姐姐同意,臣妾進了流蠡宮,自然也不算是壞了陛下的規(guī)矩啊。臣妾會在宮門口請安,若是姐姐同意,我便進去看看姐姐,來給陛下回話。也免得陛下一直懸心姐姐的身體啊?!?p> 正說著,火蓮兒突然進來請安回話。
“陛下,流蠡宮的離淵大人傳話過來,說是姑娘已經(jīng)醒了。而離淵大人有事已經(jīng)離宮,請陛下今天封鎖流蠡宮,任何人都不能靠近?!?p> “姐姐已經(jīng)醒了?那孤去看看她!恩梔,你和孤一起去?!避庌@羽澈馬上就要掀開被子下床去看顏央,而火蓮兒卻跪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回稟道,“陛下,姑娘雖然已經(jīng)醒了,但是身子還很虛弱。而且離淵大人耳提面命,今日是月圓夜,無論如何,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流蠡宮。而且給云影公子下了格殺令,若有人擅闖流蠡宮,無論是誰,殺無赦?!?p> 無論如何,這里是皇宮里,只有軒轅羽澈才有資格說這樣的話,才能夠下令殺無赦。離淵卻蕩著別人的面隨口說出了這樣的話,這樣不是對軒轅羽澈的皇權(quán)視若無睹嗎?
司徒恩梔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腦子飛快的轉(zhuǎn),小心翼翼地勸道,“陛下,離淵大人也是關(guān)心姐姐心切,他說的,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無妨,我明白的。既然離淵大人已經(jīng)這樣說了,那孤不去就是了?!避庌@羽澈輕松地擺擺手,并不在意,他知道離淵只是過于關(guān)心顏央,而且顏央的身份有別于他人,離淵也好,云影也好,他們只不過是不想讓任何人傷害打擾顏央。他們對自己的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唯一需要警惕的,只是野心勃勃的元家。他叮囑道,“你派人盯著流蠡宮,若有什么問題,馬上來告訴孤。流蠡宮想要什么,統(tǒng)統(tǒng)都送過去。再傳個話過去,就說孤的傷口已經(jīng)好很多了,待身體好些,就親自去看看姐姐。”
“是,奴婢這就去傳話?!?p> “命人去司徒府,告訴清楊,就說姐姐已經(jīng)醒了,若要進宮來探望,隨時來就是。住的地方,就住在梔妃的玉荷宮罷?!避庌@羽澈沉吟,火蓮兒看他似乎還有話要說,一時也沒有離開。他沉吟半晌,笑道,“這幾天到處都沒有你哥哥的消息,只怕你哥哥被丞相關(guān)在了府里。若真是如此,你就去傳旨,說孤請清楊進宮來陪孤下棋?!?p> ·······················
“陛下,您不生氣嗎?離淵大人隨隨便便地就說出了那樣的話。”
“他只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他又不會禍害孤的江山,孤怕什么?!庇鸪何⑿χッ鳁d的頭,笑容里更多的是溫柔繾綣的柔軟,“恩梔,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我唯一需要戒備的,只有元家。元非諾一直都堅信那兩句真言,到處都在找尋神女的下落。姐姐就是他們想要找的神女??墒沁@江山對我來說,只是用來保護姐姐的工具。若我要來了這江山,卻無法用來保護姐姐,那我要這江山,并沒有什么用處?!?p> “對于陛下而言,江山就只是守護姐姐的工具嗎?那我呢?黎民百姓呢?”
“這世間,除了你和清楊,再沒有人能和她一樣重要。如果沒有你們陪在我身邊,沒有她訓練了火蓮兒作為我的護衛(wèi),我早就死在了一場場的暗殺里。哪里還能坐擁江山,成為皇帝?若她想要這江山,我送她就是了。她不要這江山,我就治理好國家,完成她當年和我的約定。如今我已經(jīng)是帝王,若我帝王之威無法護我關(guān)心之人的周全,那我要這江山做什么?”
“能夠得到陛下的真心,姐姐真幸運?!?p> “恩梔,我也將你放在心里了?!庇鸪簺]有用孤自稱,反而是我。他的笑容溫柔,仿佛是春日里溫柔的陽光,暖暖的,看的人心里發(fā)軟,柔聲一片,“恩梔,你是我身邊最重要的女人之一?;鹕弮阂恢痹谖疑磉叡Wo我,她自然是不同的。而你,是我的紅顏知己。我的話,我的心思,我對姐姐的態(tài)度,都只有你能懂。只有你,是真正站在我這邊的女人?!?p> “陛下,臣妾沒有您說的這么好。臣妾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您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對臣妾寵愛有加,也愿意和臣妾多說一些話,臣妾已經(jīng)很高興了。”恩梔溫順地伏在他的懷里,像只乖巧安靜的小貓一樣,羽澈輕輕撫摸她的嬌嫩的臉頰,她像小貓一樣輕輕地蹭了蹭,甜甜道,“陛下,等姐姐好些了,您帶臣妾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姐姐若愿意見你,那帶你去,也未嘗不可啊?!?p> “那臣妾謝謝陛下?!倍鳁d笑容滿面,如同陽光之下沾著露珠的梔子花,“臣妾派人去告訴哥哥,哥哥一直掛心著姐姐,若知道姐姐醒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孤跟清楊說過,讓他留在宮里,若姐姐醒了,他馬上就能知道。住在你宮里不就是了。他偏偏不聽,非要回家去?!?p> “是臣妾勸哥哥回去的。畢竟哥哥魯莽,若是住在臣妾的玉荷宮,總是要讓人詬病。再者,父母親也要一直掛心著哥哥會不會闖禍,還是讓他回家去罷了。姐姐這里有陛下關(guān)照,還有離淵大人和云影公子在呢,總不會讓姐姐出事的?!?p> “你是覺得,孤也愛慕姐姐,清楊也愛慕姐姐,若姐姐對清楊比對我更好,更親近,我看著會生氣,心里會卡著刺,可能會對你哥哥不利吧?!?p> 聽到軒轅羽澈的話,恩梔慌忙跪下,“臣妾不敢揣測圣意,但是臣妾方才所言都是臣妾的心里話。哥哥始終都是外臣,住在臣妾宮里算什么呢?陛下能恩準哥哥常常進宮探望,就已經(jīng)是對臣妾莫大的恩賜了,若哥哥真的做錯了事情,陛下要打要罰要殺,臣妾絕對不會有半分怨言!”
“好了,我又沒有怪罪你,你起來吧?!避庌@羽澈抬手,示意她起身,“恩梔,清楊是我的兄弟,姐姐是我最重要珍貴的人。我希望姐姐幸福,我得到這個皇位,也只是為了保護姐姐,讓姐姐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若和清楊在一起,是姐姐想要的幸福,那我愿意為他們兩個賜婚,給他們一個最盛大的婚禮?!?p> “可是陛下,您準備了流蠡宮,宮里的人都說,那是要給未來的皇后居住的,這······”
“流蠡宮,可從來都沒有按照皇后的規(guī)格來建造。我知道,姐姐不會嫁給我的。清楊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清楊的人品是可以信任的。姐姐若真的嫁給他,我也放心?!?p> 看著軒轅羽澈清雋溫柔的面龐,恩梔忍不住淚盈于睫,顫聲道,“臣妾,謝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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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清楊最近一直被父母關(guān)在家里,就連白碧寒院都沒有辦法去。直到軒轅羽澈派人去了司徒府,傳話讓他進攻,司徒竹傲才放他離開了司徒府。司徒清楊根本就等不及車架,直接打馬直奔宮門。下了二道宮門,根本就來不及去昭華宮請安,就直接沖向了流蠡宮。
軒轅羽素早就聽到了司徒清楊要進宮的消息,換上了最新做的漂亮衣物,戴上了最新做好的珠釵翠環(huán),守在了司徒清楊必定會經(jīng)過的御花園等著他。而司徒清楊明明見到了羽素,卻根本就沒有向她請安,直接越過她就跑向了流蠡宮。羽素一直都知道他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但是卻沒有想到,如今卻是直接越過自己,沖去了流蠡宮。
司徒清楊雖然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但是卻從來都不會這樣沒規(guī)矩,從來都不會對自己視而不見。她的身份擺在那里,若是對她視而不見,那就是對皇室不敬。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做。
難道,是為了流蠡宮的那個女人嗎?
她知道流蠡宮來了一個貴人,問了所有人,他們都不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只知道是跟著司徒清楊一起進宮的女子。流蠡宮是軒轅羽澈最看重的宮殿,什么最好的東西都往這宮里送,她和恩梔都是羽澈最寵愛的人,可是她和恩梔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允許,能夠進入流蠡宮。
如今竟然是清楊身邊的人進了流蠡宮。而且還讓司徒清楊如此著急。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回頭看向自己的宮女,問道,“誰進了流蠡宮?問道了嗎?”
“回郡主的話,聽說是陛下當日受傷的時候,和清楊公子一起陪著陛下回昭華宮的人。梔妃娘娘似乎認識這位姑娘,若郡主想要知道,不如去問問梔妃娘娘。或許梔妃娘娘,能夠為郡主解疑答惑?!?p> 能讓司徒清楊對自己視而不見,如此失態(tài),甚至連體統(tǒng)規(guī)矩都不顧。還能讓皇兄開了流蠡宮,讓這個女子休養(yǎng)。她果然是要去查一查,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梔妃姐姐現(xiàn)在在何處?”
“這個時辰,應該是在昭華宮侍疾。陛下自從上次受了傷被送回了昭華宮,就只吩咐了梔妃娘娘侍疾,其他的妃嬪都沒有得到詔令,只能留在自己宮里?!?p> 這讓羽素更奇怪了,素來侍疾,都是各宮嬪妃輪著侍候,為什么這一次,只讓梔妃一個人勞累侍疾?難道是皇兄有事情要和梔妃說,要和梔妃談心?
她想了想,對心腹宮女吩咐道,“去查一查,看看為什么其他娘娘都不用侍疾。還有,其他娘娘對這個入住流蠡宮的貴人,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p> “是,奴婢這就去查。”
“咱們?nèi)ビ窈蓪m等著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