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武親自來了一趟神山圣域,倒也沒有大張旗鼓,子敘一直守在顏央跟前,根本就沒有離開半步,甚至連九天玄武親自來了,都只是交由云影和云魂去處置接待。
看到九天玄武來了,云影和云魂兩個再不悅,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迎接他,行禮問安。
“祭司大人現(xiàn)在在顏央的房里照顧著,只怕只不得空見您了,不知道天帝陛下大駕光臨,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那孽障犯了這么重的罪,我此時也不敢隨隨便便對外公布事情的始末,還情祭司大人出來一見,讓我和祭司大人商量商量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處置?!?p> “顏兒實在是傷的太重,自從前幾日就一直昏迷不醒,祭司大人只怕是不得空見您了。祭司大人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只在顏央的身上。只怕顏央醒過來之前,子敘都不會見任何人了?!?p> 云影平靜地敘述了這個事實。自從顏央重傷昏迷至今,子敘就沒有離開過玉梅殿,但是他嘗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辦法讓她醒過來。甚至連她身上的靈力都變的非常的幽微,似乎是一縷青煙,在她的身體里飄蕩。顏央雖然一直沉睡,但是卻沒有性命之憂。這才讓子敘微微放心,只是一心一意地守在顏央的身邊,讓云影他們?nèi)⒉貢w里的醫(yī)術(shù)都拿來,沒事就翻看醫(yī)術(shù),想要看看有沒有能盡快讓顏央醒過來的辦法,或者是為他調(diào)理身體的辦法。
“顏央身上的傷,應(yīng)該是傷的很重吧?”
“寧軒殿下利用蠱蟲控制了祭司大人,利用祭司大人的星耀劍,還有顏央對祭司大人的信任,重傷了顏央。不過,顏央不會有性命之憂就是?!?p> “我讓人將珍草閣里的所有珍藏都取了出來,送來了神山圣域,只希望能對顏央的傷有好處?!?p> “那就多謝天帝陛下了。”
“能讓我去見一見寧軒么?”
“寧軒殿下是祭司大人親自下令監(jiān)禁的,我們沒有能力讓您去見他,還是請您回天宮去吧?!?p> “那就請你們安排一間殿宇,讓我小住幾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祭司大人商議。待祭司大人愿意見我,這事有了結(jié)論,那我們就馬上離開神山圣域?!?p> 聽到九天玄武的話,云影和云魂俱是臉色一變。云影微微皺眉道,“陛下,神山圣域有規(guī)矩,外人不可隨意進入,更遑論是在此小住。而且神山圣域冰冷異常,粗茶淡飯只怕招待不好您,不如您先回天宮,待祭司大人出來,我們自然會將您的要求告訴祭司大人,讓祭司大人親自去一趟天宮?!?p> “天帝陛下說的話就是圣旨,誰都不能說個不字,你們兩個只不過神山圣域里有點道行的小狐貍,沒有任何資格對天帝陛下說不字?!?p> 一直站在九天玄武身后的神官開口了,眼神里帶著幾分警告。九天玄武和顏悅色的跟他們說要一間殿宇,已經(jīng)是給足了神山圣域面子。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他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神山圣域一直都是以祭司大人為尊,無論什么事情都是按照祭司大人的規(guī)矩來。即使當(dāng)年璇璣宮主來了,也要遵循祭司大人定下的規(guī)矩,誰都不例外?!?p> 云魂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殺意,跟在九天玄武身邊的侍衛(wèi)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隨時誅殺但是云影卻及時拉住了他,他才不甘心的退下。云影拱手為禮。
“陛下,云魂沒有惡意,他只是從小被祭司大人放縱慣了,沒有規(guī)矩,請您不要放在心上。但是神山圣域的規(guī)矩您也知道,我們兩個沒有辦法做主,實在是不敢為您準(zhǔn)備留宿的殿宇,還請您見諒?!?p> 云影的態(tài)度雖然恭敬,但是也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雙方似乎在這里僵持住了。云影和云魂對天宮的人沒有任何的好感,不管他們是帶著善意來的還是帶著惡意來的,他們都不想讓任何人再來打擾顏央的安寧。
神山圣域之外的人一來了神山圣域,顏央就肯定會成為受傷的對象。他們不想再讓顏央受到任何的傷害了。云影堅定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不允許他們?nèi)魏我粋€人繼續(x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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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影,你們兩個去屋子里守著顏兒吧?!边@么多日子以來,子敘第一次走出了顏央沉睡著的房間,靜靜地站在玉梅殿外面,原本溫和如水的臉上帶著幾分憔悴。他看著九天玄武,平靜道,“請陛下隨我來吧?!?p> 云影和云魂順從地進入了顏央的房間。云魂守在外面,云影守在顏央的身邊,謹(jǐn)慎的看著這群貿(mào)然闖入的人,如果他們有任何的異動,他們兩個一定不會有任何的猶豫,一定會將他們殺的一干二凈!
子敘和九天玄武一起在玉梅殿的會客廳里談話。子敘親自烹茶,空氣里彌漫著氤氳的茶香,令人心曠神怡。原本這樣的情況下應(yīng)該是談心的好時候,但是當(dāng)九天玄武看到子敘臉色蒼白的模樣,九天玄武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想必這些日子子敘為了顏央身上的傷耗費了不少靈力,都是因為他的兒子為了一個女人而闖入神山圣域所犯下的過錯。
“陛下今日來神山圣域,應(yīng)該是想帶回自己的兒子吧?!?p> “不,我知道寧軒犯了不可原諒的過錯,魔族攻打神山圣域的事情,寧軒帶來的人全軍覆沒,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鬧的沸沸揚揚。我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和處理辦法堵住悠悠眾口,也需要給您一個處理結(jié)果,讓您息怒。我是想來跟您商量處理這件事情的辦法的?!?p> “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想法呢?”
“我會下旨,廢除寧軒天族皇子的名位,從此他是生是死都和天宮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您認為,將寧軒全權(quán)交給我處置,我就會放過他,讓他活下來么?”
“不,我只是想找到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解決方案。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我親自從珍草閣里挑選了最好的靈草,想來對顏央的傷有好處。”
“多謝您的禮物,但是我想,天下應(yīng)該更想知道,為什么魔族會突然攻打神山圣域,璇璣散步的那些信息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顏兒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這些才應(yīng)該是需要解決的事情?!弊訑⒑攘艘豢诓?,眼神寧靜,“不知道天帝陛下對這些事情有沒有什么處理的辦法呢?”
“這個······”九天玄武有些為難,畢竟這些事情都和自己的兒子有關(guān)系,難道他要向全天下公布,是自己的兒子和魔族勾結(jié),來攻打天族圣地神山圣域么?
“您將寧軒從天族的名譜中除名,交由我神山圣域處理,您應(yīng)該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天下會懷疑您的決定,更會懷疑神山圣域,懷疑顏央。”看到她的眼神,子敘馬上就知道了他在想著什么,他淡淡道,“對,我是為了顏兒,您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都會站在顏兒這邊?!?p> “即使顏央將來做了危害六道的事情,您也會站在她的這一邊么?”
“顏兒不會這樣做的。而且,這件事情不是我們今日討論的主題。您應(yīng)該想想,寧軒的事情應(yīng)該怎么解決?!?p>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向外界說這件事?”
“這件事情,是您怎么決斷,不是我希望怎么解決,不是么?”子敘微笑著將這件事情踢給了九天玄武,他不想再繼續(xù)和他討論這件事情,只是靜靜地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如果您想要帶走寧軒,那就帶走吧。但是如果過了今天還不帶走他,那從明天開始,他就是我的囚犯,一生一世都不能再離開神山圣域的冰牢。”
“既然寧軒很快就要被天宮除名,那他今后會在哪里,都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p> 聽到九天玄武的話,子敘心里一涼。他知道天宮的人都是冷心冷血的人,這也是作為一個上位者所需要的殺伐決斷,否則會耽誤很多的事情。寧軒原本是最合適的繼承人人選,但是因為他做人太過多情,一旦愛上了哪個女人,他就會一心一意的只為了她。九天玄武看來是準(zhǔn)備放棄這個兒子了。
畢竟,他關(guān)押了寧軒,這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的事情,為的就是寧軒利用他傷害了顏央,雖然沒有得手,但是攻打神山圣域的事情,必須要有一個人來為此負責(zé)。讓天宮驅(qū)逐寧軒,單單只是一個暗殺神山圣域神女的罪名還不夠,還需要另外一個足夠堵住悠悠眾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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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玄武離開了神山圣域,他沒有帶走寧軒,反而是在回到天宮的第一刻就對外宣旨,說寧軒因為嫉恨神山圣域的地位,想要殺了子敘取而代之,而借口帶兵平亂意圖殺了顏央和子敘。因此寧軒從此被天宮除名,再也不能以天族皇子自居。無論他最終會是什么下場,都和天宮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
這件事情一宣布,馬上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眾人都紛紛議論,其實天宮已經(jīng)不復(fù)盛名,如今什么事情都要看著神山圣域的臉色做。這一次也是因為子敘的盛怒,九天玄武為了平息他的怒火,為了保住自己唯一兒子的性命,這才將寧軒從天宮族譜中除名。
但是無論外界怎么樣鬧的沸沸揚揚,神山圣域卻仍舊安靜祥和。顏央一直在沉睡,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性命之憂,云影云魂他們自然是寸步不離地守護在顏央的身邊照顧她,一點都不敢放松。
顏央這一沉睡,就足足睡了三百年都沒有醒過來。這三百年里,九天玄武多次親自來了神山圣域向子敘帶來天宮的禮物,想要以此換取他的原諒。但是子敘卻將所有人都攔在了神山圣域外面,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神山圣域,也不接受天宮送來的任何禮物。
子敘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辦法讓顏央醒過來。云影和云魂幾乎將藏經(jīng)閣里的所有書籍都搬了出來,一本一本的看過,一本一本的重新放了回去。最終,他們在一本書冊里看到了有關(guān)蠱蟲的記載,上面寫著一種蠱蟲,說的是被中蠱者傷到的人,會因為蠱蟲的存在而重傷不治死去。無論是多細小的傷口都不能逃脫死亡的命運。如果想要救這個受傷的人,那就要殺了中蠱者身上的蠱蟲。
但是一旦中蠱,除非人死,否則蠱蟲也不會死去。
看到這個記載,子敘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淡淡囑咐云影和云魂,讓他們?nèi)?zhǔn)備好寒冰匕首和驅(qū)蠱的工具。聽到他的話,云影和云魂都露出了詫異和震驚的表情。
“祭司大人,難道您想要用您自己的命來誘殺你身上的蠱蟲嗎?”
“不用你們多管,你們只要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就是了?!弊訑蹜z地拂過顏央的長發(fā),她是這樣的乖巧可愛,這樣的重要,他怎么能讓她一直躺在這里?他無論如何,都想要讓她好好地,看到他們兩個還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微微蹙眉,“你們兩個還不去么?”
云影和云魂終究還是不能違逆子敘的意思,只能是恭恭敬敬地去準(zhǔn)備子敘需要的一切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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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他們把所有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送來玉梅殿的時候,子敘卻說自己要去看看寧軒。
當(dāng)他們走入冰牢的時候,空氣里彌漫著血腥的惡臭,到處臟污不堪。這么多年過去了,子敘一直沒有告訴他,他已經(jīng)被天族放棄。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一直都活著,無論是他怎么折磨他,他都沒有放棄活下去的愿望。
而正是因為天宮的放棄,子敘也同樣放棄了寧軒,無論云影和云魂怎么折磨寧軒,他都不再過問。三百年過去了,寧軒的身上也多了無數(shù)的傷口,他作為靈族的自我修復(fù)能力越來越不能跟上他受傷的頻率。更何況,在冰牢里缺衣少食,環(huán)境惡劣,別說是治療,他連求的勉強的溫飽都沒有辦法。他的發(fā)糾結(jié)臟污,身上也全是血污和糞便的污漬。餓的狠了,糞便和尿液也成為了他啃食的東西。而云影和云魂偶爾丟進冰牢的毒蟲毒蛇,如果被他殺了,或者是被他抓住,生吃下腹,也是讓他活下來的東西。
子敘仍然是白衣勝雪,但是原本墨色的青絲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銀白色,他的臉色也泛著病態(tài)的青白色。但是他的眸子卻仍舊如同寒星一般,冰冷而帶著溫和??粗@個模樣,子敘再恨他,也不由得生出了兩分敬畏。
冰牢曾經(jīng)關(guān)押了無數(shù)的魔族,那些魔族都是忍受不了冰牢的折磨,不到五十年就已經(jīng)死了。但是寧軒獨自一人被關(guān)押在這里三百年,忍受著無窮無盡的折磨,卻仍舊活著。
寧軒覺察到他的到來,費力的抬起頭來看向他的方向,冷笑道,“祭司大人怎么貴步臨賤地,來了這么臟污的冰牢,看我這個罪人?”
子敘揮揮手,寧軒身上重新恢復(fù)了以前的潔凈??粗?,子敘淡淡道。
“三百年了,你難道不想知道,為什么一直都沒有人來救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