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外祖父
倒不是說蘇子期本人多么的高潔,她只是單純的覺得水生植物比較好看而已。
至于上學(xué)時候背的那幾句詩,她早就忘干凈了。
蘇子期正要回去的時候,卻見到王暨帶著小童,一襲長袍,頭束高冠,顯然是要出門。
說起來,這王暨在文壇地位極高,若是后世出歷史書,定然要這樣記載他,大明偉大的文學(xué)家思想家教育家,這位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文學(xué)家從荷塘便走過,看到蘇子期之后,露出一個和藹慈愛的笑容。
“孫媳這是?”
蘇子期此時手拿荷花,大腿翹二腿上,看起來倒是極為不雅。
蘇子期趕忙站起來,十分恭敬的朝王暨行了一禮,她開口說道:“我在這里坐一會兒,祖父這是要去?”
“外出講課?!?p> “原來如此,那孫媳就不打擾祖父了,家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孫媳就先回去了?!?p> 蘇子期行了一禮之后便離開了這個地方,一旁的小童拉了拉王暨長長的袖子,他開口說道:“先生,時辰不早了?!?p> “那走吧,老夫只是覺得這蘇丫頭看來越發(fā)的有趣了,那沈阿飛恐怕就是吳家的遺孤,沒想到居然在沈煉手中,當(dāng)真有趣?!?p> 王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瞇瞇的看著荷塘深處。
蘇子期回到院子之中,在房中看到四處尋找自己的小桃,小桃的臉色有些不好,下嘴唇發(fā)白。蘇子期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怎么了?”
小桃伸出手緊緊地抓住蘇子期的手,她開口說道:“這一次到臨安,你一定要帶著我。”
蘇子期頓時一愣,她有些緊張的問道:“你想要干什么?”
小桃抬起頭,一雙眼睛里滿是仇恨,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要?dú)⒁粋€人?!?p> 聽到這句話之后,蘇子期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她開口說道:“這是千戶的命令?”蘇子期突然想到那個死去的流云,一個如花一般的女子,死在了她的面前,她的鮮血灑了她一臉。
為什么她們要面臨這樣的命運(yùn)?
只是沈煉不會讓她們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殺人。
那么小桃要做的事情一定是擅自決定的。
“小桃,還記得那個叫做流云的女子嗎?她長得很美,可是福王卻非常隨意的殺了她,我們的生命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要因為一時的沖動害了自己。”
小桃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蘇子期。
“你居然如此怕死,那你是否知道,從你選擇來到這里成為一名細(xì)作的時候,懦弱便是一種原罪。”
蘇子期生活在和平年代,她無法理解這種感覺、加上賢妻系統(tǒng)的加持,甚至讓她有一種玩游戲的感覺,經(jīng)歷一次次任務(wù),攻略一個個人物,等到所有流程走過之后,她就能回家。
但是她從未意識到過這個“游戲”中的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她不能漠視活生生的人的悲歡喜樂。
“小桃,你要?dú)⒌娜耸钦l?”
小桃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她開口說道:“我要?dú)⒌娜?,是我的阿姊,這一次她一定會出現(xiàn)在去往臨安的行船上?!?p> “為什么要?dú)⒌糇约旱慕憬???p> 蘇子期以為像小桃這樣的人,最為珍視的存在,應(yīng)該是自己的家人。
“這和你無關(guān),你只要愿意幫我,我就幫你給宋斐寄一封信?!?p> 小桃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蘇子期,那雙如同貓兒一般的眼睛,仿佛有一股魔力,蘇子期忍不住帶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桃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對著蘇子期恭敬的行了一禮。
“奴告退?!?p> 蘇子期看著小桃離去的身影,突然覺得心里有些難受。
賢妻系統(tǒng):“宿主依舊是這么的沒有出息,不過我要告訴宿主一個好消息,宿主的心理境界提高了,系統(tǒng)額外獎勵5積分。”
突如其來的幾分也未曾讓蘇子期高興到哪里去。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用左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隨風(fēng)搖曳的夾竹桃,只覺得這個時代當(dāng)真令人難以捉摸。
“外面起風(fēng)了,子期穿的太單薄了?!?p> 王端拿來一件淺色小衫披在蘇子期的肩膀上,蘇子期轉(zhuǎn)頭淺淺一笑,轉(zhuǎn)頭看到鏡子里,男子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夫君,明日我想去看看外祖父。”
“好,我陪子期去?!?p> “不必,夫君還是好生在家中溫習(xí)功課。”
蘇子期那明顯的抗拒的神色讓王端忍俊不禁,他湊近蘇子期,輕聲說道:“子期一直以來似乎都誤會了一件事情,錦衣衛(wèi)和我都沒有必要拿你的家人來威脅你?!?p> 蘇子期身子猛然一顫,她露出一個拘謹(jǐn)?shù)男θ荨?p> “妾身知道。”
蘇子期對于錦衣衛(wèi),對于王端,都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她能嫁給王端,只是因為那幅畫,王端對她如此,只是掩人耳目。
她都知道。
蘇子期低著頭,手中緊緊握著一支蘭花簪,低聲耳語道:“若是你當(dāng)初沒有畫那幅畫,那該有多好?!?p> 王端一愣,此時窗外一陣大風(fēng)吹來,夾帶著幾絲雨絲,落在王端的臉上。
王端收斂起臉上偽裝的神色。
他轉(zhuǎn)身離去,在出門之前,一聲抱歉飄散的風(fēng)中。
這一晚王端是在書房歇息的,蘇子期倒是松了一口氣,想來這位王端還是良心未泯。
第二日一早,蘇子期便帶著小桃下山去了,到了這張家。
張啟文在書院,舅母在店里,張西風(fēng)不知所蹤,張秋月到月老廟求姻緣,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外祖父一個老人家,坐在走廊邊上曬太陽。
老人家閉著眼睛,臉上溝壑縱橫,蘇子期忍不住一陣心酸。
她走到外祖父身邊,伸出拉著老人家的手,輕聲說道:“外祖父,我是子期,我來看您了。”
外祖父睜開眼睛,看到已做婦人打扮的蘇子期,頓時眼睛里涌出一陣淚花,他開口說道:“子期,你還這么小怎么就成親了,你嫁給睡了,夫君待你好不好?”
外祖父已經(jīng)忘記了她出嫁的事情,或許此時老人家的眼中,她只是一個小女娃。
“我嫁的人,他叫王端,對我很好。”
“既然對你很好,你為何要哭?”外祖父伸出手擦了擦蘇子期眼角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