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吾能算他人之過，吾能計天地得失，吾能矗立昆侖之巔。然，人世間最難猜乃心，最難忘乃情，最癡迷乃利，最無奈乃責(zé)任。愿以我之命成天地正氣，救百姓于水火，滅魑魅于煉獄。
當(dāng)棲凰不慌不忙回女媧神殿的途中，騰蛇早已離開棲凰殿。矗立在她面前的不是巍峨的秀麗江山，而是天界囚禁上仙的司邢獄。此獄乃女媧娘娘千絲所造，宇宙蒼穹堅韌之最，獨一無二，尚未有兵器能傷其一二。它隱匿于天界的角落，未被他人所知，唯有天帝其人知曉所建之地。
黑暗的監(jiān)獄里面?zhèn)鱽黻庫宓穆曇?，冰冷得好似昆侖巔峰上的積雪，入骨三分，分分刺骨?！叭缒闼f還真的殺不了她？”那人并未有過多的言語，唯有兩個充滿怨氣的兩個字。
繞是修行千萬年的騰蛇也為之一怔。就算是天地間的四大兇獸未必能及十分之一。
“我已經(jīng)按照你說的做了，你放了他?！彬v蛇怒氣沖沖地吼出聲。
那人藏在黑暗中的臉完全看不清表情，半響，他傳來幾聲冷冷地嘲諷意味十足的狂笑，隨后，慢條斯理一副貓抓老鼠的模樣，拍拍手，赫然，黑暗中憑空出現(xiàn)了幾個人。而那些人也是黑衣黑面全然不見其真容。而中間被提著的，像是提著一只將要病死的貓，那個人竟然是天帝。
“應(yīng)，應(yīng)……”騰蛇瞧見了滿臉凄迷，伸出手想要觸摸天帝蒼白毫無血絲的臉。然而近在咫尺的臉，明明只需要深長拇指就能觸摸，可是還未企及對方的溫度，并被一道光墻彈了回來?！班??！币豢邗r血染紅了暗無天日的牢。
“想要見他就按我說的做。否者，我就將他宰了喂天狗。別想著你的神凰殿下會救他，在她來之前他可能已經(jīng)死了。”那人湊近了臉居高臨下惡狠狠道。那張臉依舊不能辨別，又或者這人用了易容術(shù)，目的就會為了掩蓋真實身份。
但是，天地之間究竟有誰有此能耐能囚禁天地，并且做到不驚動任何神仙。
“你還要我怎樣做？我已經(jīng)背叛凰主，已是罪神，你還要如何？”騰蛇凄凄然，內(nèi)心糾結(jié)如麻。一邊是自己最愛的人，一邊是自己最敬愛的人，究竟要如何抉擇才能做到平衡。
那人陰陽怪氣的笑了笑道：“她不死正合我意。圣境，三界都應(yīng)該是我的東西包括她鳳棲凰。既然她不能死那就讓她沉睡。1600年之后，天地萬物皆是本皇之物。哈哈哈哈……”
“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背叛凰主。沒了凰主，天下會大亂，毫無秩序……等等，你的目的就是要天下大亂，讓神帝永遠(yuǎn)不能復(fù)活對不對？你究竟是誰？為什么對上古圣境的事情知曉得一清二楚？”騰蛇并不傻很快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端倪。
那人也不怕被拆穿，走到天帝面前，伸手發(fā)出一團黑紫色的光暈，頓時天帝痛得齜牙咧嘴，撕心裂肺。他卻笑得猖狂：“聽說，這龍鱗乃是包治百病，起死復(fù)生的良藥，我要不要全都拔下來燉了下酒。聽聞，騰蛇上神的酒釀的不錯，不如送我兩壇可好?！?p> 騰蛇心疼極了，那比剜她的心更疼?！拔仪竽?，放了他，放了他，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早答應(yīng)不就好了?？磥砩仙褚膊⑽从心敲磹厶斓勐铩９蹦侨嗽叫υ讲?。
天帝被這疼痛折磨而蘇醒。
“阿藤，不要答應(yīng)他……他是…..騙你的，你不要相信……你是上古靈獸，要謹(jǐn)記自己的職責(zé)和身份……”
“找死?！蹦侨撕敛华q豫地拍了一掌下去，頓時天帝口吐鮮血人事不省。
“應(yīng)……應(yīng)….”騰蛇幾乎是爬著到天帝旁邊。殘忍的是，他們面前隔一道看不見的墻，永遠(yuǎn)無法靠近。
“都說情之一字最為傷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蹦侨诵覟?zāi)樂禍道。仿佛這不是什么殘忍的事情相反而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他享受著這種掌控他人的瞬間。悠閑地接過屬下遞過來的東西，開始慢條斯理的調(diào)配，慘綠慘綠的液體從精致的茶壺流出，讓人無比惡心。
“我答應(yīng)你了，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最終騰蛇還是妥協(xié)了。
“很好，既然如此，喝了它?！蹦侨诉f過來一杯慘綠的液體。
“這是什么？”騰蛇害怕又擔(dān)憂。
“放心不是毒藥。我只是想給騰蛇上神壯一壯膽子，也好提高成功的幾率?！蹦侨寺朴频囟酥硗庖槐后w，仰頭喝了下去。
騰蛇見此，忍著反胃的沖動，將它一飲而盡。
“哈哈哈……來，上神合作愉快。宇宙蒼穹，沙漠蠻荒，上天入地，伏羲女媧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蹦侨斯笮Γ瑯O為暢快。
而騰蛇并不如此，她感覺自己的每個細(xì)胞每個毛孔甚至自己的皮膚都在膨脹。熱，好熱，好熱。好像凰主身上的炎魂，灼燒的不只是皮膚和器官還有靈魂。她的所有魂魄都在收到煎熬。
“啊……”騰蛇疼得在地上打滾，很快現(xiàn)出了元神。
“你所看到的都是你的將來。鳳棲凰她會殺了你的族群，毀了你的修為，將你貶為最低等爬行動物，沒有手沒有腳，生生世世，你們只能摩擦地面，撕心裂肺的疼痛。哦，最關(guān)鍵的是，從此以后你們不能說話，不能跳舞唱歌。你音神的尊貴將被踐踏得一干二凈。這樣的鳳棲凰你還要維護嗎？你是完美的，高貴的，能歌善舞的音神。怎么能成為那么低劣的種族?！蹦侨艘蛔忠痪淝逦髁耍袷强逃∩钌畹赜橙腧v蛇的腦海?！霸倏纯慈缃衲愕牡匚?。你瞧，她們戲耍的時候瞞著你，修煉的時候瞞著你，就連她的去向動靜都瞞著你。只有你傻，當(dāng)她是主子，其實她不過將你當(dāng)成一條使喚的狗，一條可有可無的野獸。沒有你，她可以提拔任何人，你還有什么可以得意可以炫耀的?！?p> “不是，不會的，凰主不會的……”騰蛇一邊打滾一邊在人形和本尊之間交替。
“告訴我，你是想要成為最美的女人，你想要鳳棲凰的權(quán)利，你也嫉妒她的美貌，更加不甘居于第四。你是想要成為上天入地的王者，你是最美的，你是最高貴的，你是最有能力的……”那人沒有理會她思想的掙扎，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像是念咒語似的重復(fù)這些話。那些潛藏在任何一個神仙心底最黑暗的東西。
那杯東西確實不是毒藥，卻是一種激素，它能將一個人心底最黑暗的東西無限放大，直達(dá)占領(lǐng)你的理智和光明，成為惡魔的奴隸。若一個神的心智和修為夠強大，那么這東西也束手無策。
所謂修煉大抵就是修煉這些東西吧。只可惜，為情所困的人終究逃不出情愛的牢籠。
約莫一個時辰之后，騰蛇完全變了模樣。人形變得越來越妖艷，眼神變得狠戾，全身散發(fā)著令人不敢靠近的陰寒。偏偏那張臉卻越來越妍麗，越來越像鳳棲凰的裝束。
“我是最美的，我是最高貴的，我是上天入地最完美的上古靈獸，是鳳棲凰壓制了我，是她毀了我，都是她，全都是她……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直到最后她叫囂出聲，驅(qū)逐了最后一絲良善。
那人看著這個樣子的騰蛇竟然流露出了癡迷，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摸那張似曾相識的容顏道：“小鳳，小鳳……你終于是我的了，終于是我的了。”
騰蛇厭惡地瞥了他一眼，那人如夢初醒。
“哼，別給臉不要臉。按我說的做否者你的天帝將死無葬身之地?！蹦侨艘凰κ趾藓薜仉x開了。
“鳳棲凰，鳳棲凰……你也不過如此，憑什么我要位居其后?！毖粤T，騰蛇飛身離開。
回到棲凰殿，棲凰還未抵達(dá)棲凰殿。至于到底有沒有抵達(dá)另當(dāng)別論。此時已經(jīng)快到巳時，騰蛇瞟了一眼棲凰殿，臉上流露出了勢在必得的表情。她捏著拳頭，轉(zhuǎn)身回到了騰蛇殿。
她走后的剎那，棲凰殿上赫然出現(xiàn)了棲凰的身影。她看著遠(yuǎn)去的騰蛇，面無表情，良久良久，風(fēng)吹起她的衣衫猶如翩翩起舞的鳳凰。
“為何？”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棲凰有些詫異的轉(zhuǎn)身，面色微怒道：“我不是讓你去魔界，為何還在此逗留。你可知若是被小神瞧見了，你可就不止被貶魔族?！?p> “我問你為何？為何支走你身邊所有人？為何留下一個小婢女素紫？又為何發(fā)現(xiàn)了騰蛇的不對勁卻不去細(xì)查？為何突然貶我去魔界？當(dāng)真是因為那3000年？”玄武不顧她的怒意，旨在問出結(jié)果。
棲凰到底是無可奈何了。她淡然的笑了笑，面上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嚴(yán)厲。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很有可能為此灰飛煙滅，再無生還。”玄武怒吼。
“當(dāng)然知道。難道要等到那個神還是魔會在三千年后崛起讓天下人生靈涂炭，慘絕人寰？還是說要等三千年凜才會復(fù)活？我不想他復(fù)活之后面臨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我不想他失望，不想讓他蘇醒的第一眼就踏上征程。所以，我用我的命我傾盡一切費盡心思也要維護這個世界。”棲凰很淡定地回答。
“小棲，你可知世事難料。你這樣逆天改命的代價你想過嗎？”玄武擔(dān)憂不已。
“后果嗎？有什么后果是不能承受的？除了灰飛煙滅還剩下什么？”棲凰毫不在意?！拔屹M盡心思讓那個不知所謂的東西以為我消失1600年對他們的陰謀詭計有利無害，讓他更急急功近利，更加急不可耐。殊不知，像你所說皆有命數(shù)。他注定需要3000年才能成氣候，而我讓他早日露出真面目。他們以為讓我消失1600年就能為所欲為，他們以為沒了我鳳棲凰就能無所顧忌，他以為他能搶先我之前毀掉北冥滄凜？哼，太小看我鳳棲凰了。我能消失，自然能讓伏羲陣消失，想要破此陣，想要不擇手段，有恃無恐，除非1600年之后。”棲凰一甩袖子，霸氣猶如北冥滄凜。“現(xiàn)在懂我為何甘愿沉睡千年，甘愿消耗一千萬年的修為也要維系伏羲陣了嗎？”
玄武默默地點頭。“魚和熊掌想要兼得?！彼麌@息一聲又道：“可是小棲，值得嗎？為了他所維護的天下蒼生交付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棲凰笑了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