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猛臉上似乎紅了紅,仰天哈哈笑道:“郭某行走江湖,第一次居然有人說見不了面,我到要領教一下。”
秋無意道:“你想和他領教那也不錯,只可惜他已經(jīng)走了,風行幫的水性想必都不錯,你們可以到河里看看他還在不在?”
郭猛仰天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吩咐老夫?”
秋無意正眼看了看郭猛,想說什么卻又沒有說下去。
郭猛卻仿佛得理不饒人的模樣,身子一曲,雙臂前伸,一式“雙峰貫耳”碩大的拳頭,仿佛要把秋無意的腦袋砸扁。
身子一閃,便要晃過來。
雙拳剛剛伸出,耳中就聽到“銩”的一聲,一枚小小的鐵蒺藜帶著旋轉呼嘯而至。
郭猛一側身,蒺藜堪堪擦臉而過,不過那個蒺藜剛過了郭猛的臉尺余,忽的又轉了回來。
江南地界唐門得人出現(xiàn)的本來就少,何況這還是風行幫的地盤。
唐門的人肯行走江湖更是出于郭猛的意料之外。
鼻子里嗅到的是腥氣,眼里看到的是暗器,簡直非同小可,
郭猛大驚之下,向后一躍。
那枚鐵蒺藜卻又借著旋轉之勁,又飛了回來。
墻頭上一聲斥笑,一只小手一揮,那枚鐵蒺藜又輕松入了鹿皮袋,嘴角一聲輕笑,還要嘗嘗嗎,郭大爺?
“誰暗算你郭大爺,出來?”郭猛暴跳如雷。
秋無意早知道唐琪躲在圍墻后面。
風行幫久居內(nèi)江之地,唐門只是聽聞,并未遠見,咋一看到唐門暗器不由自主下了一跳。
唐門行走江湖雖然不多,個個卻是狠角色,一幫小幫派哪里惹的起。
郭猛張口想罵,卻又覺得頭暈目眩,那枚鐵蒺藜之毒,嗅到都的翻,郭猛撐到現(xiàn)在也是內(nèi)功深厚了。
郭猛心知不妙,張嘴大吼準備擒拿,一躍而起卻又撲通一聲跌了下去,暈了過去,嘴角已然吐出了白沫。
那邊唐琪跨在墻上,沒事人一般。
秋無意也不搭聲,凝望著遠處樓頭的一點燈火,看著風行幫來來去去,想到自己怎禁得起歲月的消磨?花謝了還會再開自己的青春逝去后,還有誰能再追回?
張歲年看著秋無意,臉上陰晴不定。
早晨的一抹陽光照在秋無意泛白的鬢角上,顯得頗為憔悴。
唐琪卻是一聲斥笑,扔給張歲年一個紙簽,上面淡淡的香氣,“給他嗅下就可以啦”。
張歲年默不作聲把郭猛那張黑漆漆得臉搬了過來,香紙放在鼻子上,郭猛連打了二個噴嚏,登時清醒了過來,嘴巴一張想是要罵娘的樣子,卻再也不敢靠近秋無意。
唐琪卻騎著墻頭又調(diào)侃道:“郭大爺,你就算十個也不是秋大爺?shù)膶κ帧薄?p> 這次郭猛卻學了乖,閉嘴不言,一張臉卻是黑的發(fā)亮,怒氣更盛,頭發(fā)都根根豎了起來,心里卻是憋得難受。
唐門豈是一個小小的風行幫能惹得起的,
他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
張歲年看著秋無意沉默了許久并未說話。
唐琪卻一翻身松松散散的走了進來,站在了張歲年的對面,看著張歲年白白凈凈的一張臉,笑嘻嘻的說道:“你在江上行船,臉居然還這么干凈”?
張歲年微一頜首,微笑道:“唐公子不敢,久聞唐門大名,路過寒地還請多多指教”。
一番話客客氣氣,唐琪卻也說不出什么,唐琪的目光似乎十分珍貴,看不上的就絕不多看一眼,撇了一眼張歲年之后,再也沒有看過一眼。
張歲年卻也嘆了口氣,他可比郭猛清醒多了,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哥惹不起,這個落拓的中年人更是惹不起。
看了看秋無意張歲年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轉過頭,就看到郭猛已準備去找晚上那些戲子。
張歲年也懶得去聽了,久經(jīng)陣仗的人知道,你若想從這些戲子嘴里問出話來,還不如去問死人也許反倒容易。
死人有時也會告訴你一些秘密的,只不過他說話的方式不同而已。
馮樂天還是趴在哪,手里的蠟丸卻早已被秋無意握在了手中。
馮樂天的尸休已僵硬、冷透,一雙手青筋突出,好像想抓住什么,死也不肯松手。
張歲年恭恭敬敬對著他凝視了很久,喃喃道:“一擊致命,炔如閃電……幫主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想要告訴我?……”
正是早飯后后,湛藍的蒼穹里,陽光如慈圣一般灑了下來。
街道上的青石板得得不絕,顯見的有許多馬匹不停的走動。
現(xiàn)在這一列馬車已駛了過來,準備把馮樂天的尸體拉回去。
遠處傳來一陣呼罵聲,那幫戲子顯見的被抓了回來。
若不問個詳詳細細,郭猛顯見的是絕不會放他們走的。
秋無意凝視著馮樂天得尸體,凝視了很久,喃喃道:“細若游絲,炔如閃電。
有四五個人拿著白幔布肅穆得站著,準備裹起他們幫主的尸體。
張歲年靜靜的看著秋無意,秋無意去看著遠處一個小酒館,門口掛著個破敗的招牌,寫著:“吳二酒館。”
上午的陽光非常燦爛,照的不知道是黑還是黃的字,耀著金光。
光線很明亮,這點張歲年很滿意,他喜歡在陽光晃著的感覺。
秋無意坐在他的對面。
一小會功夫,店家上來二份陽春面,一碟泡蘿卜,一碟花生米,一份牛肉,還有一壺溫熱的花雕。
張歲年的右手像是特別靈巧,把面條輕輕用筷子一卷,然后再夾起一份泡蘿卜和花生米,就這樣一起送入嘴里。
然后他微笑的看著秋無意,輕輕道,這樣混嚼很有水煮刀魚的味道。
長江的刀魚,量一直不大,并非所有人都能吃到。
秋無意還是那副落寞的表情,淡淡的看著面前這個優(yōu)雅吃喝的男人。
秋無意呷了口花雕,用手拈起來一塊牛肉放在口中慢慢的品了起來。
不多久,花雕的微香和牛肉的渾厚混合開來,在胃里彌漫著。
秋無意覺得很愜意。
酒館后面好像有個雜貨鋪,雜貨鋪的老板又好像是在打瞌睡。
雜貨鋪里,正有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婦,在買針線,一邊還嘀嘀咕咕的,又說又笑,只可惜比那五妹和唐琪丑多了。
唐琪的人呢?
一轉眼好像又不見了,這位女扮男裝的大姑娘好像很神秘,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好像立馬就會不見。
馬車得得離開了這鎮(zhèn)上,郭猛等人也迅速消失了。
你問一群戲子們看見了什么,他們覺得好像活見了鬼。
秋無意慢慢咀嚼著碟子里最后的一片牛肉,張歲年已經(jīng)把一大碗陽春面吃完了,拿過干凈的手布擦了擦嘴。
秋無意這碗面現(xiàn)在應該溫度適中,香氣似已沒剛上的時候濃郁了。
秋無意端起了碗,湯汁很濃郁,面香很重,幾片綠油油的菜葉子很是養(yǎng)眼,一顆蔥冒著香氣的在碗里晃來晃去。
秋無意吃東西本來就很慢,這碗面秋無意也足足吃了半個時辰。
一碗面已經(jīng)吃完,一壺酒也再倒不出一滴,面湯也見了底,兩人都沒有起身,也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窗外的陽光居然有些炙烈,光影落在窗戶欞上,也照在張歲年白凈而又分明的臉龐上。
這是一個未經(jīng)風霜的臉,一個水上幫派的副幫主卻是一張未經(jīng)風吹雨露的臉,換了別人應該是很驚訝,但是秋無意卻并不在意。
張歲年那張年輕而飽滿的臉忽然涌出一陣恐懼,幫主死了,昨天他還是那么有生氣,今天卻已變成尸體。
張歲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他只能看著秋無意點了點頭。
秋無意是個人,當然知道這種恐懼的來龍去脈,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自己就被嘗試過,所以并不愿強人所難。
人有人性中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秋無意深深知道這個道理。
只不過他總能將惡的那面控制得很好,有時他也會做出很傻的事,傻得連自己都莫名其妙,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很沉著。
冷靜并不是冷酷,他的心腸并不硬,所以他偶爾也會上一兩次當、吃幾次虧,只不過他總能很快發(fā)覺,并不是很介意這些。
因為他看得很開,他總認為只要不涉及生死的事情都是小事。
三十四、迷霧重重
秋無意并不是很能掙錢的人,要不然也不會穿著落拓,一身蕭索。
秋無意沒有很多銀子卻也不是個很節(jié)省的人,他喜歡吃很多人舍不得吃的東西,喜歡很多人不敢喜歡的女人,喜歡很多人不舍得花錢的酒店。
秋無意沒錢也喜歡享受,可是他也能很吃苦。
他露宿街頭、餓的頭昏眼花,喝不要一角銀子一壇的酒。
秋無意很少到這小酒館來,
張歲年已經(jīng)默默的走了。
秋無意這人坐在這靜靜的小酒館中,這種小酒館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就是很靜,尤其到了午飯飯點時,非但沒有別的客人,連一個酒保都沒有,只有老板和老板娘端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