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雪瑤的質(zhì)問,蕭玨知道,考驗自己的時候到了。
不管他在這件事上是對是錯,是有理還是沒理,他都得為自己爭辯一番。因為這關(guān)系到他以后的生活是否舒心順心,絕對馬虎不得。
他先是態(tài)度端正地做自我檢討:“這件事,我做的確實有欠妥當(dāng)?shù)牡胤?。”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但你也同樣瞞著我。如此算來,咱們倆個誰也不吃虧?!?p> “這怎么能一樣,我是真的不認(rèn)得你,而你卻是認(rèn)得我的,兩者性質(zhì)完全不同好么。”林雪瑤絲毫不認(rèn)同某人的無理狡辯。
當(dāng)初她是真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才會上他的車,而對方卻不同,明明認(rèn)得她卻故意對她隱瞞自己的身份,明顯心懷不軌。
蕭玨神色不明地盯視林雪瑤良久,才緩緩說道:“你是護國公府唯一的千金,從六七歲開始就跟著你母親進宮參加宮宴或者拜見妃嬪,而我們碰面的次數(shù)不下十次,你現(xiàn)在卻說不認(rèn)得我,覺得合理嗎?”
他說這些話的目的,主要是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這個女人忘記了從前的事,是否真如他之前猜想的那般,是落水后高燒導(dǎo)致的?
林雪瑤聞言大驚,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一時激動話語中竟出了漏洞??磳Ψ匠料碌哪樕闹幻?,于是迅速轉(zhuǎn)動腦筋尋找亡羊補牢的辦法。
但她心中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面前的這個人與她朝夕相處了半月之久,這半月里肯定留心觀察了她的言行舉止,也肯定發(fā)現(xiàn)了她與原主的大不同,所以,一般的謊話肯定打消不了對方心中的疑慮。
退一步講,就算她今天運氣好暫時蒙混過關(guān)了,可有句話不是說,說一句謊話,就得用一百句謊話來圓嗎?這樣看來,實在太過麻煩,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還得為以后做長遠考慮。
大涼的天、地、人、事、物,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皆是陌生的。既如此,不如就一切從新開始吧。
林雪瑤心中打定主意后,悄悄瞄了蕭玨一眼,邊攪動著碗里的飯菜邊輕聲說:“其實,這是我的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就連我爹娘我都不曾告訴?!?p> 蕭玨挑眉,一副極感興趣的樣子,“看樣子,我有幸要成為知道你秘密的第一人了?”
林雪瑤重重點頭,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無比誠懇地說:“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結(jié)為夫妻,是世上最為親密之人,自然應(yīng)坦誠相待?!?p> 無論如何,都要把眼前之人拉入自己的陣營。不是有句話叫背靠大樹好乘涼嘛,萬一以后她說話做事再有什么漏洞,也好有個托底之人。
“這話為夫愛聽?!笔挮k好心情地笑起來,湊到她面前說:“你有什么話盡管說,為夫洗耳恭聽。”
林雪瑤看著湊到自己面前的如玉面龐,心止不住狂跳,強自鎮(zhèn)定地說道:“約二十天前我失足落水了,醒來后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所以才不認(rèn)得你。”
“真的?”蕭玨隨口反問了句,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林雪瑤漸漸暈紅的臉頰瞧。
直到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竟是如此地容易害羞,可他明明記得,當(dāng)初這個女人借乘他的馬車出城時,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地調(diào)戲他的下屬。
聽到蕭玨如此問,林雪瑤忙小雞啄米似地猛點頭:“真的真的,我沒有騙你?!?p> “我知道你沒有騙我?!笔挮k收回目光,明確表態(tài):“其實我之前也猜到了這層,只是不太確定罷了?!?p> 林雪瑤聽他如此說,心里不由大大松口氣:他相信就好。
蕭玨緊緊盯著林雪瑤,又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之前的問題上:“不管我們隱瞞對方的性質(zhì)是否一樣,反正現(xiàn)在事情就這樣了。你已經(jīng)嫁進景王府,再想逃是不可能了?!?p> 林雪瑤不滿地撇嘴,小聲嘀咕:“反正就是你不對,你就是心懷不軌?!边€故意使美男計引誘她,簡直可惡。
蕭玨不禁被她半嗔半怒的模樣逗笑了,目光轉(zhuǎn)了轉(zhuǎn),自覺主動地提出了懲罰自己的法子:“那怎么辦呢?要不這樣,罰我今晚給娘子暖床可好?”
盡管林雪瑤來自自由開放的時代,可如此直白的示愛情話還是讓她止不住臉熱心跳。她把臉深深埋入飯碗,磨著銀牙抗議:“大熱天的,暖什么床?!?p> 蕭玨見狀,笑得愈發(fā)歡快了,順著她的話道:“既如此,那就先記著,等天冷的時候為夫再還債?!?p> 林雪瑤暗翻白眼,同時忍不住腹誹:想不到一派君子風(fēng)的石大哥竟也有這么無恥的時候,難不成那些君子風(fēng)度都是裝出來騙她的?
用過夫妻宴后,林雪瑤和蕭玨兩人先后去沐浴清洗,準(zhǔn)備就寢。
沐浴后的林雪瑤躺在床上,聽著凈房隱隱傳來的水聲,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慌。
也難怪她會如此。想想昨天夜里他們兩個還在浮靈山上的竹屋外飲酒道別,今晚卻就要洞房花燭,這跨度大得實在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她是喜歡石大哥沒錯,可目前這種喜歡還不足以讓她心甘情愿以身相許、一生相隨,何況她對石大哥,不,應(yīng)該說對景王蕭玨并沒有太多了解,更不清楚外面的那些傳言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若在這種情勢下和蕭玨行夫妻之禮,實在是違背自己的心。
她究竟該怎么做呢?如果她拒絕和蕭玨行夫妻之禮,蕭玨會順著她嗎?又會愿意配合她演戲嗎?
要知道,她身下的白緞是必須要有落紅的,否則無法向?qū)m里的那些人交代。
而且,她和蕭玨不圓房之事也決不能讓極度寵愛蕭玨的皇上知曉。聽母親說,皇上對她抗旨逃婚之事非常生氣,當(dāng)初若不是蕭玨說情,父親哪能這么容易出獄,現(xiàn)在婚事若再出現(xiàn)問題,只怕皇上要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所以,若沒有蕭玨配合她演戲,是完全不成的。
林雪瑤苦思良久,最終也只想出了兩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第一個辦法就是假裝睡著了。如果成功,今晚就不用洞房了。她很清楚這并非長久之計,但能拖一晚是一晚吧,明天的事明天再想法子應(yīng)對。
如果上述方法行不通,她就直接向蕭玨說明自己的心思。如果對方愿意配合,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如果不愿意,就只能聽天由命了。